程子介直挺挺地落在泥地上,像一根木棍。這時十六向他的腦海裏送來了信息:“危險。”


    “臥槽。”程子介隻能在心裏罵著。背上一股令人暈眩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的每一個關節都要斷開聯係了。


    “雖然我強化了你的骨骼密度和肌肉彈性,但是你這次受到的撞擊還是斷裂了很多微血管。你的肺部也受到了損害,我必須切斷你對身體的控製開始修複,否則會造成嚴重的內出血!”十六緊張地工作起來。程子介反倒放下了一點心:“骨頭沒斷吧?”


    “沒有,我的強化工作是有效的。”十六平靜地迴答著。程子介也不再和它交流,就這麽直挺挺的俯伏在泥地上。


    就這麽靜靜地躺了半天,程子介的耳朵才漸漸地恢複了一些聽覺。十六隻是切斷了他對身體的控製,而沒有切斷他感知外界的能力,所以程子介還是能感受到四周的情況。在這麽個初夏的下午趴在泥地上一動都不能動的感覺實在難受,除了時到正午那開始火辣辣的陽光,還有在身邊活動的蟲子。


    “不要。不要。”不知道什麽東西鑽進了程子介的褲管,隨著腿慢慢地爬了上去。好多腳啊!程子介渾身——他現在連豎起汗毛的能力都沒有了——隻能在心裏哀嚎著。


    幸好那位不速之客對更進一步的探索沒什麽興趣,轉頭離開了。這時一隻小青蛙跳到了程子介麵前,睜著兩隻大眼睛緊緊地看著程子介。


    看你妹。程子介在心裏罵道:要是老子能動,這就把你抓去烤了。青蛙不知道他的心思,突然張開大嘴,吐出舌頭粘住了程子介頭發上的一隻蒼蠅,卷進了嘴裏。


    十六,還要多久。程子介終於忍不住了。


    “目前估計最少需要二十四小時才能初步修複,我建議你保持冷靜。”過了半天,十六才發來了迴答。


    “能不能快一點。”看著那隻青蛙吃掉了蒼蠅,還戀戀不舍地呆在他眼前,程子介覺得在這兒躺二十四小時可不是什麽好滋味,隻得向十六詢問道。


    “不行。”十六簡單利落地迴答道。


    也罷,要做英雄總是要付出代價的,隻希望別讓媽媽和田田太擔心了。程子介哀歎著,準備在這兒呆上二十四小時了,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嘈雜聲。


    “在那兒!在那兒!”


    “是他吧?”


    “就是他,白襯衣黑西褲,剛才在我們樓下我就看清了!”


    “對啊,都個把月沒見到別的活人了,除了他還能是誰!”


    “快去看看!”


    嘈雜聲越來越近,很快就圍住了程子介。程子介趴在地上,隻能看到麵前出現了兩雙鞋子。接著就有人問道:“怎麽樣!不會死了吧!!”


    “我看看……”一個人把程子介翻了過來,背上的傷口頓時疼得程子介眼冒金星。


    那人伸手到程子介胸口一探,高興地大喊起來:“沒死……沒事!!鄧團長!他還活著!”


    程子介還是隻能直挺挺地仰躺著,瞪著眼睛看著天上的白雲。這時一張臉突然擋住了他的視線。


    大概四十多歲的樣子,方方正正的臉上帶著堅毅的神情,鼻子嘴巴的線條都如同刀刻,隻是鬢邊的一些白發提示別人他已不再年輕。


    那人端詳了程子介一會,沉聲道:“我知道,還睜著眼睛,當然沒死。現在是得看看他情況怎麽樣。劉醫生呢?”


    周圍安靜了一會,一個人低聲答應道:“鄧團長,劉醫生剛剛開門的時候,被衝進來的喪屍咬了一口。老王已經把他……”


    “還有誰懂醫的?”看來這位就是鄧團長了。他皺著眉頭,低聲道:“這位看來傷的不輕。”


    “海洋他三老婆不是護士嗎,應該知道一點。”又有個人答道。


    “嗯……”


    “我去叫她過來?”


    “別叫了,我們把這位抬迴去再照顧吧,躺在這荒郊野地的,不是個事。”鄧團長站直了身子,吩咐道。


    於是就有人手忙腳亂地上前來打算抬起程子介。鄧團長趕緊喝道:“住手!這樣抬要是體內有內傷,斷骨很可能傷到內髒。春寶,小董,你們去隨便找一張床板——門板也行!上麵多墊幾床棉絮,再過來。”


    “哎。”兩個聲音一齊答道,馬上就是一陣腳步聲遠去了。


    鄧團長抬眼看了看刺目的陽光,脫下身上的衣服,在程子介頭上展開,程子介頓時感到舒服了不少。鄧團長又轉過身去,低聲問道:“誰帶水了。”


    “我。”一個人趕緊答道。


    “過來,喂這位大恩人喝點水。”鄧團長吩咐著。程子介這才知道他們一定是之前在鎮政府大樓裏被圍困的那群人,因為喪屍都被自己引走消滅了,所以稱自己恩人。


    那人答應著,舉著一隻水壺,小心翼翼地將程子介的腦袋托起來,將水壺湊到他嘴邊,慢慢地灌了下去。


    程子介倒是連主動吞咽的能力都沒有了。不過涼水潤濕了喉嚨,清除了一點血腥味。這時鄧團長盯著他的眼睛:“大恩人,看您神智還是清醒的,要是您好一點,還請說句話。”


    程子介也想說話,可是說不了。沉默了一會,鄧團長又看著他問道:“那您能眨眼睛不?……不行啊……那您轉一下眼睛看看行嗎?”


    程子介實在是沒有任何辦法,連動眼肌都控製不了了。


    “奇怪,我也帶了幾十年兵,奇奇怪怪的傷也見了不少……”鄧團長歎著氣:“那,恩人,我們就隻能先帶您迴我們住的地方將養一下了。”


    很快,兩個人就抬著一張墊著好幾層棉被的床板跑到了程子介身邊。鄧團長一聲令下,幾個人就小心翼翼地把程子介抬到了床板上放好,然後慢慢地抬起床板,開始走向鎮子裏。


    程子介隻能無奈地仰躺著,視線又被鄧團長的衣服阻擋,看不到周圍的情況,索性也就放棄了。


    幸好這些人沒有惡意。走了一段,聽著眾人的腳步聲從泥地上了硬地,過了一會,又轉了兩個彎進入了一棟房子裏,鄧團長才收起衣服。


    程子介馬上發現自己周圍圍了很多人,但是看不到,隻是聽著他們的竊竊私語。幾個人又抬著程子介上了二樓,進了一間非常寬大的房間,才慢慢地把他放了下來。


    這是哪?程子介盯著豪華的天花板上那盞水晶吊燈,思索著。聽著周圍的腳步聲,直到那群人都跟進了房間,遠遠地停了下來,沒有靠近,這時鄧團長吩咐道:“陸護士來了沒?”


    一個中年婦女的聲音趕緊答應著:“來了。”


    “陸護士,麻煩你給這位看一下,剛才就是他引走了下麵的喪屍,帶到加油站那兒,點著了加油站,把喪屍都幹掉了。看起來好像爆炸的時候受了重傷。”


    “啊。好。”那個女人趕緊走過來,在程子介的身上捏了一會:“鄧團長,沒有骨折的跡象。”


    “哦,那還好。”鄧團長輕鬆了一些,但還是擔心地問道:“會不會內髒受了傷,有內出血?”


    “目前看來沒有。不過我也不太會檢查,又沒工具……”陸護士遲疑著答道。


    “他這種情況會是什麽原因?看起來神誌清醒,卻對外界沒有反應。”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估計得專業的醫生才能檢查出來——希望不是腦子受了傷。”


    “他剛才那樣的身手,我從沒見過。希望是吉人自有天相……”鄧團長憂心忡忡地說道。


    “是啊,剛才他跑的速度……速度到還是其次,幾次看見他一步就跨出好幾米,鄧團長,你在軍隊見過這麽厲害的人沒有?”


    “沒有,正常人不可能跑這麽快。”鄧團長搖了搖頭:“陸護士,有沒有什麽辦法能幫他恢複?”


    “我真的不知道了,脈搏正常,唿吸正常……不過體溫高的有些嚇人——沒溫度計,不過我估計得有四十二度——不對,恐怕更高,四十五度以上。最好是給他做些冷敷……別的,除非有醫生,我們還是不能隨便處置。”


    “好的,那陸護士麻煩你了。”


    “哪裏……他救了我們這麽多人。”陸護士答應著,離開了房間,很快就端來了涼水和毛巾,用一條濕毛巾敷在程子介的額頭上。


    “他身上的溫度也很高,最好把衣服脫了,用涼水擦一下。”陸護士為程子介敷好毛巾,又低聲道。


    “嗯。你找個人幫你吧,大家先出去了,不要影響別人休息。”鄧團長轉身帶著男人們離開了這個房間,陸護士將程子介的衣服全部解開。剛退下褲子,留下來的人就紛紛驚唿起來。


    畢竟程子介經過十六的改造實在太驚人了。女人們紛紛轉過頭去不敢再看。陸護士也是嚇了一跳,但是現在是她的職責,隻得看著別的女人們,問道:“誰來幫我一下?”


    一時間沉默了下來,靜了半天,才有一個柔軟的女聲答道:“我來吧……她們都有老公在這兒,不方便。”


    程子介不由得渾身酥軟起來。這個聲音實在太好聽了,嬌嫩的嗓音卻有著成熟的語氣,隻聽到聲音卻像是刺激到了味覺,讓程子介嘴裏泛起了一股清甜,又像是一股微風拂過程子介赤裸的肌膚。


    到底是個什麽樣的女人才會有這麽好聽的聲音呢?程子介苦於無法動彈,看不到聲音的主人。是個大美女嗎?是什麽樣的美女?什麽年紀?聽嗓子好像是個姑娘,蘇田田那樣的……不對不對,那成熟的味道像媽媽……哎不對……


    程子介隻能睜著眼睛,看著那水晶吊燈胡思亂想著。陸護士笑著答應道:“嗯,蕭老師,麻煩你了。”其他的女人才趕緊離開了。


    原來是個老師?媽的我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師的聲音怎麽一個比一個可惡?要是哪個老師有這樣的聲音,我那門課的成績肯定是滿分……


    這時蕭老師已經過來,配合著陸護士一起為程子介擦拭起身體來。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擦拭了程子介身體前麵一圈,讓程子介清涼了不少。陸護士又慢慢地將程子介翻了一下,蕭老師從背後脫掉了程子介的襯衣,驚唿起來:“呀!”


    這聲音就算是驚唿的時候也那麽動聽,頓時減輕了程子介大半因為轉動身體的劇痛。陸護士趕緊道:“怎麽了?”


    “他、他的背……”柔嫩的聲音在驚惶的時候另有一番可愛,讓程子介產生一種難以壓抑的想要保護她的感覺。


    “我看看!你扶著。”陸護士趕緊道。


    於是一雙柔嫩的小手緊張地扶住了程子介的肩膀。陸護士鬆開手繞到程子介背後,檢查了一下:“沒事,肋骨沒斷,脊椎骨也完好。”說著將耳朵貼在程子介背上,靜靜地聽了一會,聲音輕鬆了一些:“沒聽診器,不敢確定,不過唿吸聲問題不大,有些雜音但不算嚴重。”


    “哦。”蕭老師才鬆了口氣,程子介聽著她們的對話,心裏莫名的感到幸福起來,那麽好聽的聲音,主人肯定是個大美女,有個大美女為自己這麽擔心,實在是很令人滿足。


    為程子介擦拭了一會以後,程子介的體溫總算是降了一點。陸護士這才招唿著蕭老師停了手:“行了,休息一下吧。”說著為程子介蓋上了一條被單。


    很快周圍就陷入了寂靜。蕭老師出去了,隻剩下陸護士照顧著程子介。程子介無聊中想要睡一覺,可是眼睛閉不上,怎麽也睡不著。就這麽難受地過了半天,鄧團長悄悄地走進來:“陸護士,怎麽樣了。”


    “不清楚,體溫降了一點點,不過還是很高,真奇怪,我在鄉衛生院也當了二十年護士了,沒見過這樣的情況啊。”


    “我剛才和他們商量了半天,這位肯定不是普通人,或許不能以常理判斷。”鄧團長走到程子介身邊又看了一會:“希望他能好,不然他救了我們這麽多人,我們連別人名字都不——”


    “鄧團長!”突然有個人急匆匆地闖了進來:“老吳他們在鎮子口抓到了兩個鬼鬼祟祟的人!”


    “陸護士,麻煩你看好他,我先出去了。”鄧團長趕緊走向門口,房間內又恢複了寂靜。


    又是百無聊賴地過了一會,程子介突然聽到房間門外喧鬧起來,一陣沉重雜亂的腳步聲,接著門被打開,馬上就是兩聲驚唿:“老大!”


    程子介馬上聽出那是李建斌和張耀煌的聲音。心裏又驚又喜:他們這麽快來找自己了。不過好像發生了誤會……


    “你們把我們老大怎麽樣了!”張耀煌憤怒地喊道。


    “老大?他是你們老大?你們認識他?”鄧團長警覺地問道。


    “廢話!他是不是拿著把錘子當武器,打喪屍像打草把子一樣,跑得比汽車還快?”


    “不錯……快給兩位鬆綁。”鄧團長趕緊招唿道。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之後,李建斌一把撲倒程子介床邊,喊道:“老大,你怎麽樣了?”


    程子介苦於說不了話,隻能一動不動地躺著。


    “你們。”張耀煌沉聲道:“傷我老大,我們跟你們沒完。”


    “兩位請聽我說,這位——這位老大貴姓?”鄧團長趕緊解釋道。


    “姓程。”李建斌恢複了一些冷靜:“耀煌,聽聽這位怎麽說,以老大的身手,他們也難傷的著,而且在這兒照顧著,不像是有意陰老大。”


    “正是。”鄧團長語帶歉意:“我們昨天驚動了喪屍群,圍住了我們這棟房子。這兒沒吃沒喝的,我們又帶著這麽多人,不能坐等,今天就打算拚死衝出去。死了三個人,這個時候程老大突然出現,把喪屍都引走了,然後帶到了加油站那裏。最後點了一把火,把喪屍全炸死了。等火熄了我們出去在加油站背後的草地裏找到了他,他躺在那兒,我們就抬了迴來,然後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估計是加油站爆炸的時候受傷了。我們這兒的醫生死了,檢查不了他是什麽情況。”


    “這……”李建斌和張耀煌麵麵相覷,過了一會,李建斌道:“耀煌,我迴去把大夫人接過來,讓她看看,你在這兒……一個人看著老大,沒事吧?”


    “沒事,李哥你快去。”張耀煌沉聲道。


    “行。”李建斌說著走向門口:“我們的摩托車呢?”


    “啊,在剛才那兒,老吳,趕緊去帶這位李兄弟拿摩托車。”


    “是。”一個聲音趕緊答應著,帶著李建斌離開了這間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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