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掉北鄰的戴岑不用在意,其餘和赤焰還有帕諾城靠近的城市都最好避開,於是整個行程將會有些迂迴,不過三個人都不是普通人,出發以前就做好了路線,蒼夜辰在中午喝水補充體力的時候,告訴他們,將要在耀金的一個小村過夜。 夜長夢多,蒼羽陽建議夜行一晚,蒼夜辰卻是搖頭,說不安全。 蒼祈風有些戲謔的指著一個方向,說道:“看到了嗎?” 他們休息的地方正靠近一片茂密的樹林,蒼祈風指的正是一片茂密的灌木,天空陰沉,整個林子一眼望不到盡頭,蒼羽陽第一眼沒看出什麽奇怪之處隻是覺得那灌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接近外圍看上去要鮮亮一些。 同時一股林風夾著一些味道而來,新鮮而燥腥。 蒼夜辰顯然也聞到了,站了起身,這林風橫穿而過,天冷空氣中透著一股陰濕,隱隱的土腥味混淆其中。 蒼祈風已經走了上去,隨意撿了個樹枝挑起一根樹枝,縫隙中一截車轅就露了出來。卻不是正著的,而是橫著的。 蒼祈風嘖了一聲沒有停手,鬥氣灌入樹枝竟也削木為泥,等他們走過來的時候,大片的灌木已經被清空了大半,削下去的樹枝推及在一旁,殘留的些許枝葉上有暗色痕跡,走進稍稍一辨別就知道那是血跡。 “現在知道為什麽不晚上趕路了吧”,隨手扔了樹枝蒼祈風的臉上出現了痛恨:“現在的耀金不如以前了。” 他們的麵前本應該清空的土地並不空,空氣裏飄蕩著濃鬱的腥味,腳下的土地比之一邊的更深一層,特別有幾道痕跡特別清楚,長長的幾條是拖拉所造成的結果,而終點消失在一個翻倒了的馬車裏。 新鮮的血味,車輪上濕潤的泥印都證明馬車出事的時間並不是太長,這森林的入口是他們行過來的大道的一個分支,大道會拐向帕諾的方向,而小道穿過連綿的樹林就是蒼夜辰所說的小村,蒼夜辰原定的目的地本來不是這個小村,可惜早上陰雲密布,天空隱隱雷雲翻滾,似乎有下雨之兆。 匆匆改了路線,卻不料半途中遇到了這樣的事情。 蒼祈風沒給緩衝的時間,一步跳上車轅,拉開了帶血的簾帳。就算早有預料,待看清裏麵的情況,蒼羽陽隻覺得嗓子發緊,**裸的屠殺不過如此。 那車裏一共六人,肢體**在一起,小小的馬車廂擠得滿滿的,眼睛各個睜得奇大,顯然死不瞑目。車廂裏是四濺的血跡,隱隱糾纏成詭異的圖形。血已經微微幹涸,鬱積的血腥味隨著車簾打開撲麵而來。 蒼祈風支了下車轅,穩住了身形,顯然對他的直麵衝擊並不小。 看痕跡,這馬車分明是一進入森林就被一群人攔住,打劫這種詞蒼羽陽並不陌生,但是此時看著才真正知道這其中代表的血腥,心裏像是憋著一口氣,唿吸變得困難起來。 蒼祈風跳下車,走到身邊似乎說了些什麽,然後他的肩膀被拍了拍,蒼夜辰在他身後道:“不想看就不要勉強自己,這種事從來不會消失。” 何況現在政權不穩的情況下?想發戰爭財的人比比皆是,這不是誰的錯,而是避免不了的意外。這不算不上安慰的安慰隻能讓人覺得無奈。 蒼羽陽說我沒事,眼睛卻是移不開那個車廂。 身體被拉了兩下,蒼祈風的聲音有些不耐:“四哥,現在怎麽辦?” 蒼夜辰的聲音很冷靜,冷靜得聽上去殘忍:“我們改道。” “等一下。”蒼羽陽道。 兩人一愣,蒼羽陽身影一閃竟然進入了馬車中,那車裏一片血腥,蒼羽陽竟然像是夢魘般伸近屍體的縫隙中,看起來像在掏什麽。 “你在做什麽?”蒼祈風過來拉,卻不料對方態度堅決,一個使力下前麵的疊在一起的兩具屍體同時向前倒去。 蒼祈風驚唿一聲,那屍體擦著耳朵過去,臉色頓時鐵青:“你在做什麽!” 沒有反映,蒼羽陽的目光凝聚在一處,蒼祈風不知道那有什麽好看的,滿是血汙肢體殘破的屍體,背上開著一個大大的血口,明晃晃的刀沒了頭,穿著襦裙勾著頭彎著背保持著一個奇怪的姿勢。 蒼羽陽手頓了頓,又伸了過去帶著微微顫抖,他突然就明白了這人要做什麽,抽了一口氣,居然也不敢說話了。 其實到他們這種境界的人,判斷周圍有沒有活人再簡單不過,這麽近的距離,孰是孰非盡在掌握,蒼祈風知道結果,可是看著那隻染滿血汙的手,卻是開不了口。 蒼羽陽有一種執著,讓人拒絕不了,也不忍心開口,那一瞬間,蒼祈風由衷希望,自己的感覺出錯,哪怕是自己的功夫失了靈也好。 可惜,事實就是事實,翻過來的屍體背後不過是另一具屍體,一具孩童的屍體,發髻散亂被抱在懷裏,清秀的臉在血汙下分不清男女。 那刀穿過了一個人刀尖又刺入了孩子小小的胸膛,一大一小連在一起,蒼羽陽的一番動作下,那刀尖拔出,還有些濕潤的血又湧出了一些。 蒼祈風不知道怎麽說,節哀順變?節的誰的哀,順的誰的變? 他本來以為事情到了這裏也算是塵埃落定,怎麽樣也該死心了,沒想到蒼羽陽居然又俯下身拿衣袖擦那孩子的臉,轉瞬一張青白閉著眼的小臉就露了出來,嘴唇發烏稍稍露出紫色的舌尖,像是無言的控訴。 在一片血色中這張臉白得發青,蒼祈風有些毛骨悚然,心底下已經打算拉著蒼羽陽快速離開,就算打暈了也行,不料蒼羽陽幽幽說道:“這孩子是窒息死的。” “那又怎麽樣?”蒼祈風突然醒悟,看著裏三層外三層的屍體,頓時明白了什麽。 他們原本以為車子是被隱藏在這裏不想被其他人找到,恐怕這錯了,這隻是一場簡單而暴力的謀殺或者搶劫,車子進入森林就被攔到了這裏,然後幾個行兇的人殺了馬車外趕車的人,然後又一刀將車裏的婦孺一刀解決。說隱藏有些多餘,因為隻要一進入林子仔細一點就可以看到,何況地上的血跡都沒被處理,行兇者顯然不怕被人看到,那麽將外麵的幾具屍體搬入車內就顯得多餘。 這是一個前後矛盾的事情,能解釋這個原因的隻有一個,雖然不可思議和殘忍但是卻是事實。 “他們隻是想捂死這個孩子……”對於這群歹徒來說,不過是一場遊戲,看一個被釘在刀尖的幼童掙紮著求生說不定很能滿足他們的殘忍,但是可能刀口太深,或者這個孩子已經嚇傻了,他隻是蜷縮成一團靜靜得等待著死亡。 蒼祈風捕捉到地上一群走向森林內部的腳印,幾乎可以想象到一群人背著染血的刀罵著無聊的情景。 蒼羽陽想說的就是這個嗎?隻是想見證一個孩童的死亡經曆體現歹徒的殘忍。 蒼祈風突然有一種麻煩來臨的預感,果然,就聽他道:“我們按原路走,進村子。” 蒼羽陽終於將目光從屍堆轉移向他們,黑沉沉的眸子看得蒼祈風驚心,就見他機械的轉向蒼夜辰:“如果你們不同意,我們可以分開走,我保證會按時到達,或者……兵符……” “我不會答應”,蒼夜辰拒絕的果斷:“我不會讓你單身冒險,而且保證你們的安全是我的職責。” 蒼羽陽不說話。 蒼夜辰突然就笑了,吹了一聲口哨,一陣踏蹄聲傳來,三匹疾風獸撒歡般衝進了樹林。 蒼羽陽有些反應不過來:“四哥?” “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那就一起去吧,反正附近這幾十裏也沒有另外的村子了”,蒼夜辰走上前,將疾風獸的韁繩交了出去:“去那看看也不錯”,他眨眨眼:“耀金還好好的,我們身為皇子不能讓他從內部最先出現問題不是?” 蒼羽陽握緊了韁繩,我知道對方的說法不過是讓他好過而已,沒有村子可以餐風露宿,這些對於他們絕對不是問題,蒼夜辰這麽說不過是讓他好過一點。 一個台階,讓一切變得理所當然。蒼羽陽卻清醒的認識到,這是自己的任性,卻沒有改正的**。 他知道下麵會有個村子,可能會遭受這些人同樣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