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理解的笑了兩聲:“是臣考慮不周,不過看這小獸的牙齒,犬齒鋒利,應該是食肉的啊。” 說得好,辯駁這個睜眼說瞎話的。蒼羽陽暗自鼓掌呐喊,所以別說是肉了,酒我也是能喝的。 蒼翼翔淡淡低頭瞥了一眼,神色不明,隻是嘴角的笑意以蒼羽陽的角度來看是怎麽看怎麽暗藏玄機:“洛將軍好眼光,這確實是食肉的,不過還是乳獸,喝些奶就好。” 洛城表示理解,這小獸雖然有趣,不過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徒留蒼羽陽一個人掙紮不休,趁著洛城低頭從懷裏拿東西之際將蒼羽陽舉起頭鼻尖上一濕就傻了眼。 瘋了瘋了,這世界都瘋了,心跳急速超標,那觸感稍縱即逝,蒼羽陽卻知道那是什麽,當然,他現在寧可不知道。 洛城眼角瞄到,不過視線畢竟被布稍稍阻住,隻看見蒼翼翔將那小獸舉起,隻道陛下是真的喜愛這小獸,不由多看了兩眼。 心裏有鬼的蒼羽陽哪敢對視,腦袋一縮,這迴連根毛都沒外露。 “這是怎麽了?” 蒼翼翔笑得溫文爾雅:“小東西跟朕置氣呢!” 那眼裏神采潤澤,饒是神經粗的洛城也覺得這一刻的耀翔帝似乎不一樣了。 不過他畢竟是老將軍,風花雪月的事向來是不屑一顧,關心的都是上陣殺敵保家衛國的大事。 將那信遞上,神色少見的有些憂愁:“陛下,這是邊關攔截下的信,由赤焰所發……” 蒼翼翔接道:“可是送去戴岑?” “陛下知道?”雖然是疑問,但是洛城臉上卻沒有多少驚訝,蒼翼翔的手段他早已見識到,任是他也佩服為之膽顫。 虎翼天翔 第四卷 殺伐之神 第十二章 人和貓的夜宴(二) “洛將軍截到的信不止這一封吧“,蒼翼翔也沒有接過那信,內容他已知曉,又何必多此一舉? “陛下果然是知道了”,洛城歎氣雙目中卻都是激動:“正如陛下所言,不止是戴岑,基本上發往每個國家的信臣都有攔截過。” “不過耀金屬西,一旦南麵的赤焰和北邊的戴岑聯合起來,就會形成夾擊之勢,所以將軍更看重這封信。” 洛城點點頭,眼露驚喜:“陛下是不是已經有了什麽好的對策?如今赤焰對耀金的勃勃野心就差昭告天下了,臣恐其他國家受其挑撥聯合對耀金不利。” 如果不是被束縛著,蒼羽陽恐怕就要跳腳了。 這麽說,耀金的敵人不僅是赤焰,幾乎是全大陸,當然這隻是最壞的打算,未雨綢繆總是沒有錯。他在意的是另外的一件事。 赤焰赤焰,這名字是蒼羽陽除耀金之外第二熟悉的,原因無他,前幾年,兩國邦交甚好,連前任祭司候選人的公主都嫁了過去,甚至以一座城池為嫁妝的虧本買賣都做了,怎麽這麽快就翻臉了? 【是不是因為蓮豔?】 蒼翼翔的指尖一顫酒杯裏漣漪升起,他淡淡迴道:【羽兒不要胡思亂想。先乖乖聽著,迴去告訴父皇自會解釋。】 蒼羽陽在心裏翻鬼臉,信你才有鬼!他算是明白了,有關赤焰的公主向來是一個深坑,每當談及此,蒼翼翔就會相應變成一個幽淵,叫喊沒迴音,扔個石頭也是被淹得沒影沒蹤。 談到戰事,美酒都有些變味,洛城吃了口小菜,問道:“近來赤焰的態度實在是變化太多,臣鬥膽,問一句,蓮豔公主可知這些?” 問到點子上了,蒼羽陽心裏一陣激蕩,卻聽蒼翼翔內容驚人:“蓮豔公主欲對朕不利,被朕囚禁在地牢。” “竟然有這種事?”筷子上的花生米喀嚓被擠得粉碎,洛城睜大了虎目:“這赤焰果然是狼子野心,知曉他們的公主出師不利,就想發動戰爭掩人耳目,不過,老臣疑惑,陛下為何不將這件事昭告天下?” 蒼翼翔舉杯輕飲,動作瀟灑卻輕慢的撓得著急的洛城心裏直癢癢。蒼羽陽不由得鄙視,他父皇最得心應手的就是這套,吊人胃口一吊一個準兒。 【羽兒,這又是在生父皇什麽氣?】一人一獸心意相通,蒼羽陽心裏的小動作蒼翼翔都可以察覺一二。 小獸鼻孔噴噴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言下之意,有屁快放,有話快說,做了都做了,還賣什麽關子! 沒想到,今晚這關子蒼翼翔還賣上了癮。 “洛將軍,朕即位以來,天下形勢早已風雲暗湧,小國狹道求生,大國表麵上風平浪靜,實際上覬覦之心人皆有之,誰想要半壁而不是一壁江山?” 洛城怔愣:“陛下的意思是?” 靠,這麽明顯的話都聽不出來,看來這位老將軍也是一個能裝傻充愣的主兒,蒼羽陽再一次在心裏堅定了一個概念,能在皇宮混的腸子都沒有直的。 蒼翼翔眸光暗閃,頗有深意的說道:“聽說邊關小鎮常有流寇作案,擾民傷財,雖能防範卻不能杜絕,洛將軍難道就沒有什麽打算?” 戲演到差不多就該罷手,和君王演戲最好見好就收,何況聽蒼翼翔的描述裏洛城的大殿之言,絕對是一個有膽量又有野心的人,藐視赤焰卻說隻守得耀金原土,驕傲又保守的態度,這本身就是一種試探。 這洛將軍也是隻老狐狸,蒼翼翔的禮讓三分不過是表麵上的功夫,他雖是重臣,但既不是皇親國戚又不是一路在蒼翼翔手上任職,平日不傷大雅的跋扈沒有問題,但是有關敏感的政治軍事方麵,孰輕孰重自然曉得。 一個將軍能帶兵打仗,但是是否能夠出師卻是由不得自己做決定。 所以有些話不能說,要說也隻能等待一個時機,帝皇讓你開口的一個時機。 而這個時機在這個月高風輕的夜晚,成熟了,散發出罌粟的迷人芬芳。 將酒碗重重一放,那起身下跪叩首的速度看得蒼羽陽瞠目結舌,像是生怕晚一刻就遲了。 更讓蒼羽陽吃驚的還在後頭,洛城一抬頭,竟然是老淚縱橫,雙手戰栗硬是將石磨的地板抓得發出令人齒寒的聲響。 蒼羽陽再次鄙視的看著自己父皇施施然的起身,帶著點急迫上前將洛城扶起:“洛將軍這是做什麽?” “陛下,有君如此是整個耀金的福氣,更是邊界人民的幸運”,洛城卻像是被九頭牛拉著不肯起身:“臣作為耀金軍統元帥懇請陛下出兵攻打來犯小兒,榮我耀金盛威。” 洛城更加氣慨:“讓他們知道我耀金不是好惹的,若是一意孤行莫怪我們無情!” 蒼羽陽心裏一冷,一條線貫穿了所有將過去連接,怪不得不急,不驕,不躁,早有預謀啊,早有預謀啊! 他張頭四望,想看一看有沒有史官暗中躲藏,這絕對是應該載入史冊的一幕,無論是建功立業的宏圖大誌還是展開血雨腥風的序幕,這都是一個起始點。 將這天下取下,再沒有人能說我們的不是!那句話蒼羽陽從來沒忘,此時更加清晰,眼睛睜得酸痛,他想將男人此時的表情每一分每一秒都記下。 接下來,君令將行,君傳將受,隨意而又鄭重,隨意的是景,鄭重的是氣氛。蒼羽陽被小心放在一邊的凳子上,看著帝王禮賢下士,看到洛城眼睛裏都快出現天下一統的偉大藍圖。蒼翼翔也換了一個大碗,酒水跟不要錢似的滿溢而出,碰杯大笑,暢飲眼裏都是熊熊烈火。花香染了酒香更加迷醉人心,此情此景,蒼羽陽竟然也跟著心潮澎湃起來,就像跟著擊節附和……可惜,這麽人性化的動作,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