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些嬌氣,可是鮮血比任何刺激都來得直接,從黑色的衣袖上一點一滴的往下掉,穿過遊蕩的霧氣,在看不清顏色的地上綻放出一朵鮮豔的花朵,點點滴滴,有棱有角,很快匯集了一簇簇。 這是第幾次了,蒼羽陽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他希望眼前的是幻覺,可是那個黑色的背影孤傲又透著清冷,僅僅是一個側影,就讓人移不開眼睛。 高-挺的鼻峰,飛揚的雙眉,並不是曾經那張英俊不敢直視的臉,看著看著卻是慢慢融合成了一體。 不管是什麽樣的長相,其實隻要長在了心裏,就永遠都不會認錯。 蒼翼翔,你可曾明白?我又可能明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蒼羽陽心裏發酸,心思百轉千迴,一時間竟然忘記了危險,直到臉頰被輕輕撫觸,易辰不知什麽時候轉過了臉看著他。 “你受傷了。”隻是短短的四個字,蒼羽陽聽著卻有種做夢的感覺,易辰的聲音很沉靜,仿佛手臂上正在滴血的傷口沒有帶來絲毫的疼痛,蒼羽陽不想與他對視,因為這樣雙目相對總是讓他忍不住心軟質疑自己的想法,因為那個人的眼裏他看到了和他的心情一樣的一種感情。 臉頰上微微刺痛的感覺隨著男人手指上的熱量灼燒的越來越清楚,可能是剛才稍微擦傷了他,蒼羽陽這麽想著,但有句話卻是在一瞬間醞釀到發酵的冒了泡。 你在為我心疼? 他幾乎就要衝口而出,卻是最終說不出一個字,有些事情梗在心裏,縱使沒有消磨完一往無前的全部勇氣,也讓人在遲疑中苦苦徘徊,喪失了某些判斷。 既然迴答不了,於是就低下了頭,一眼就看到了仍在滴血的傷口,驟然想起之前的一幕。 如果他剛剛沒有看錯,那個襲來的武器……好像不是刀子之類的東西。 易辰似乎是知道他在想些什麽,為他又抹了抹臉頰,蒼羽陽不自覺的側了側臉,然後聽到了一聲歎息,很輕很輕,就像是幻覺。 好一陣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仿佛身邊已經失去了那個人的蹤影,蒼羽陽心裏有些發慌,深吸了一口氣感知周圍的情況。 可是卻一無所獲,易辰若是不想讓人得知他的動向,那麽他就能做到站在你身邊都讓你察覺不到,蒼羽陽曾經一度敗在這手上,曾經痛恨卻也是最崇拜的,將唿吸融於自然之中為一體,這幾乎就是修煉之人追求的境界。 深吸了一口氣,蒼羽陽告訴自己他要看看那個隊長的情況,絕對不是要隻要易辰還在不在? 這是賭氣的行為,幼稚而且不理智,他知道,可是他需要一個理由將自己固執的腦袋轉過去,即使這個理由非常可笑,而且自欺欺人。 隻是沒有想到一轉過去就對上了,一眨不眨似乎就是為了等待他的轉頭,蒼羽陽感覺熱度火速爬上臉頰,熱辣辣燒得傷口一陣疼痛。 就在他忍不住低頭時,易辰的眼裏閃現些微的笑意,蒼羽陽為那笑意而傻眼,溫柔得讓人無法拒絕,低頭都成了一種負擔。 易辰往旁邊移了移,說道:“後邊。” 蒼羽陽緩了幾秒才聽懂他的意思,不由得更加不好意思,卻覺得心裏一定,不管怎麽來說,現在證明他的感情不可能因為猜忌而消失。 他的眼睛仍會被對方的一舉一動而吸引,他的耳朵仍會極力捕捉對方的所有動靜,如果這都不算是愛,他也不會再擁有更高的渴望。 在易辰身後的就是之前突然變得奇怪的人,現在倒在地上正在張牙舞爪,蒼羽陽一看就吸了口氣,他原來就察覺襲向他的武器過於順手,萬萬沒想到這東西就是長在手上的――對方的十根手指不知什麽時候長到寸尺長,透明反射著寒光。 這個異變蒼羽陽敢確定剛遇到人時,並沒有發生,否則一個長著可以堪比兇器指甲的人他沒道理都沒察覺到。 這難道都是這場霧的效果,蒼羽陽看了又看,也沒有半點頭緒。 虎翼天翔 第三卷 且聽風聆 第六十四章 跟我走 那人說是張牙舞爪再也不過,不止是指甲,蒼羽陽發現就連牙齒都伸長而鋒利,帶著勾閃爍著噬人的光芒,不過現在他是確定沒有了什麽危險才敢靠這麽近,那人身上一條光帶纏繞在身,緊緊束縛,任由那隊長如何掙紮也擺脫不了。 現在這個人與其說是人,不如說是妖,蒼羽陽站起身,他不知道事情經過,總有人知道。 “這是怎麽迴事?”他轉身問道,眼睛平靜而犀利,捕捉男人的每一個表情:“作為裁判,你怎麽會上來?” 易辰卻沒迴答,也沒有看地上被他製服的人,他似乎眉頭都沒皺一下,可是蒼羽陽卻覺得緊繃的氣氛彌漫在周圍。 易辰說:“跟我走,這裏有危險。” “是,是有危險。”蒼羽陽了然,他們兩人都見了血,特別是有一個血還跟水桶漏了一般滴個不停,可是這不是讓他跟他走的理由。 他沒有忘記他們在比賽,易辰這般上來是不是違規已經沒有必要再來追究,但是如果要他跟他走,顯然隻是一個“危險”不足以打動的。 憑什麽?你是在以什麽樣的身份再和我說這句“跟我走”? 易辰看他半天沒動靜,走過來手也跟著伸了過來。 還是那隻大手,修長像是完美的雕刻物,骨節不突出卻讓人覺得有力,蒼羽陽很想用雙手握住這隻手,就算不能被它牽引前進的道路,也想一點點一寸寸摩挲那些早已爛於心中的薄繭,來確認它們是否多了一點還是少了一點。 想在其上放一隻勺,看它在彎曲伸展間是否還跟他小時候一樣那麽溫柔熟練。 那隻手,比什麽誘-惑都來得強大,一瞬間喚起了千言萬語,一瞬間迴憶在那個不大手掌上流水般展現開來。 蒼羽陽一點點後退,或者說他的意誌力在叫他後退,距離太近,誘-惑太大,任何的間隙都快被彼此的唿吸和眼神磨掉。 “這是怎麽迴事?”他隻能重複這麽一句話,語氣強硬,頭也撇到一邊故意不看著那隻。 易辰沒有聲響,但是有種類似滴水的聲響一聲聲傳來,蒼羽陽心裏一抖,就算看不見,也知道那是:血液。 這混蛋,故意伸出受傷的那隻手,他氣得牙癢癢,卻是忍不住轉迴頭:“你先把手巴紮了再說。” 他以為易辰可能會保持沉默是金氣不死人不罷休的破個性,或者直接過來捉人將他的霸道進行到底,總之他沒有想到的是――又冷又硬的男人硬生生的蹦出兩個字:“不會。” 蒼羽陽覺得額頭青筋直跳,一會兒熱一會兒冷,鮮血衝得腦門生燙生燙。 “你不會!”蒼羽陽幾乎聽到了牙齒破碎的聲音,給他擦藥都會,給自己擦藥就不會,難不成男人的胳膊肘不能往內彎? “不會。”易辰從懷裏拿出一瓶藥,熟悉的青色瓷瓶,說話靠譜了些,或者說更加不靠譜:“我夠不到。” 蒼羽陽一呆,想大笑終是像是在哭,跟看怪物一樣看著麵前的男人:“不要告訴我你的胳膊長在背上。” 易辰搖了搖頭,蒼羽陽暗想這人好歹沒再睜著眼說瞎話,就見那修長的五指一放,瓷瓶就筆直下落而去。 事實上,蒼羽陽沒看到那抹青色下落的過程,他甚至沒來得及罵一句髒話,等他站穩的時候,他已經穩穩搶至男人的身前,手裏拿著的是……讓他現在恨不得再扔出去的……藥瓶。 “抱歉,手拿不穩。”聲音由高至下傳來,不鹹不淡讓人想將瓶子扔到那人臉上,他想錯了,這人何止是睜眼說瞎話,簡直是說起瞎話來眼睛都不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