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大事不妙,你在說什麽,醫生?”喬恩斯被伊凡的話嚇得小臉煞白,“那支該死的箭射中哪了,心髒,還是肺葉,我怎麽感覺不到疼,天呐,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閉上你的鳥嘴,否則我就把你變成個真正的死人!”伊凡握住插在喬恩斯背上的箭杆,試探著扭動了一下,覺得有點不對勁,屈指在他背上敲了兩下,忽然一抬手,結結實實地扇了他一巴掌,“陶瓷插板?你這混蛋,什麽時候偷偷換了一件攔截者?”


    “就在昨天晚上,臨睡之前……反正他們也用不著了,何必浪費呢?”喬恩斯小聲咕噥了一句,然後才反應過來:“這麽說,我死不了了,是嗎?”


    艾瑪粗暴地打斷了他們的話:“嘿,你們兩個,再這麽磨蹭下去的話,韓可真的要死了!”


    “我要死了嗎?”當屍鬼首領掐著他的脖子,逐漸收緊指骨的時候,韓冬腦中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就這麽簡單?”


    隨著喉頭軟骨發出的痛苦的呻~吟,他那缺乏新鮮空氣的注入同時被斷裂的肋骨所擠壓著的肺部憋悶得就像快要炸開一樣,他的眼前一陣陣發黑,神智也開始漸漸模糊起來,他從未感覺到距離死亡如此之近,即便是路邊炸彈在他乘坐的悍馬車旁邊炸響,或是敵方狙擊手的子彈擦著他的額頭飛過的時候。


    他曾經以為自己是不畏懼死亡的,或者說至少已經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但隻有等到死亡逼近的這一刻時,他才清晰地意識到,原來自己並不像想像中那樣勇敢。


    被求生的欲~望所驅使著,他無意識地揮舞著雙手,試圖找到什麽東西來拖延一下死亡的腳步,而就在他的身體被逐漸舉離王座時,他忽然摸到王座右側的扶手上有一卷柔軟的布料,裏麵似乎包裹著一柄短而堅硬、類似於匕首一樣的東西,於是他順手抄起這最後一根稻草,搶在雙腳離地之前,奮盡全力向前猛刺,一把將它戳進了那怪物的左眼眶裏。


    突如其來的瀕死反擊,對屍鬼首領造成的傷害竟似比陽光的灼燒還要嚴重得多,它無力地鬆開雙手,任憑韓冬撲通一聲摔到在王座前的台階上,沉重的戰斧也在引力的作用下自由下墜,擦著韓冬的鼻尖,“鏘”的一聲刺進了堅硬的岩石中。


    對於自己這誤打誤撞的一擊所造成的效果,連韓冬自己都覺得意外,他吃力地抬起被摔得七葷八素的腦袋,看著像無頭蒼蠅一般在原地轉著圈子的屍鬼首領,它正瘋狂地扭動著碩大的顱骨,獠牙密布的下頜不停地一張一合,像是在痛苦地唿喊著,它反轉左手想要將眼眶中的銳器拔出來,可就在它剛剛握住留在眼眶外那幾寸長的鋒刃部分時,就聽“嗤~嗤”幾聲輕響,它那比合金還要堅硬的指骨居然被齊根切了下來,隻剩下半邊光禿禿的掌骨。


    如此良機,韓冬當然不肯輕易錯過,他艱難地爬起身來,伸手握住近在眼前的雙刃戰斧,這東西卻是出乎意料的沉重,他不得不加上另一隻手,並拚盡了全身的力量,才猛地將它從岩石中拔了出來,在慣性的作用下原地旋轉了一周,戰斧由左下至右上劃出一道傾斜的弧線,挾著淩厲的風聲,狠狠地砍中了屍骨首領的頸骨,自左肩到右肋將它劈成了兩半,碩大而醜陋的頭顱連同部分脊椎、右臂和半邊肋骨一同摔到地上,四分五裂。


    前後不過三五秒鍾,由瀕臨絕境到手刃強敵,如此驚人的逆轉,使韓冬不由自主地愣了下神,怔怔地看著那顆連著半截頸骨的骷髏頭順著台階蹦蹦跳跳地滾落到石桌下麵,直到被石板擋住才停了下來,被它左眼眶中的銳器的自重牽得反向轉了半圈,恰好“麵對”著他的方向。


    也不知是不是由於精神高度緊張的原因,看著骷髏右眼中的幽光由盛及衰並逐漸消散,韓冬恍惚又聽到了那個空洞而虛幻的聲音:“……你做到了……但太遲了……地獄之門已經敞開……命運之輪開始……”


    “見鬼!”韓冬用力搖了搖沉重得好像灌滿了鉛似的腦袋,將迴蕩在腦海裏的聲音驅趕出去的同時,他也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屍鬼首領雖然倒下了,可他的敵人遠不止它一個!考慮到它們的數量,即使它們什麽都不做,光是伸長了脖子等著他一個個地去砍也能把他活活累死!


    然而更令他驚訝的是,隨著骷髏眼中最後一縷幽光的消散,環伺在宮殿中的上百具屍鬼眼中的幽光也同時泯滅無蹤,“當啷”一聲,一具屍鬼手中的短劍掉在地上,緊接著,更多的武器和盾牌開始爭先恐後地跌落,然後就看到那些屍鬼的肌肉和骨骼開始風化、分解,很快便承受不住盔甲的重量,像是被潮水衝塌的沙堡一樣轟然坍塌倒地,前後不過幾秒鍾的時間,偌大的宮殿中便隻剩下了韓冬一個人,握著那柄黑沉沉的戰斧,孤零零地站在當地。


    看著宮殿中彌漫飛揚的粉塵,韓冬就覺得腦袋有點短路,這究竟是怎麽迴事,給它們的主子殉葬,還是說它們之間存在著某種生命共享之類的鏈接關係?


    對於這些超出科學常理的問題,他一時難以解答,但至少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是,它們都已經死了,而他還活著。


    意識到自己成功地撿迴了一條小命之後,他那繃得跟鋼絲一樣緊的神經終於徹底地鬆懈了下來,全身上下無處不在的痛楚像潮水般湧入腦海,終於再也握持不住沉重的戰斧,右手一鬆,當啷一聲掉在了地上。


    一屁股坐在台階上,韓冬大口大口地唿吸著充滿油煙和腐臭的空氣,感覺到手指和掌心傳來的一陣陣抽痛,他抬起右手看了一眼,才發現厚厚的皮手套上不知何時被割開了兩道整齊的口子,鮮血正在不斷地從豁口處向外滲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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