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裏的學習氣氛還算一般,沒有過度的緊張。程微有點奇怪,奇怪蕭亞辰為什麽好端端的又換成文班了,先前是和自己說的…哎,現在的人,真的不知道該相信誰了,說話總是真真假假顛三倒四的。還好,他們的關係還沒好到那種程度,隻是他一直都比較關心自己。也不知是出於什麽道理,程微偶爾的時候會想起他,不過還好,隻是簡單的偶爾的時候。

    程微喜歡看一些現代的小說,都市的、言情的、勵誌的、青春的。她尤其喜歡那些勵誌的故事,很現實又很渺茫,就像《奮鬥》一樣,她喜歡米萊的性格,喜歡夏琳對愛的執著,喜歡露露對生活的追求,更喜歡楊曉芸對感情的放蕩不羈。她多希望自己也能為了生活、理想和自己愛的人一起去奮鬥,可是在她的感情世界裏,最先出現的竟是悲傷的故事,在她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還沒有真正的認識到什麽是感情的時候。

    自打重新分了班級以後,月月明顯的老實了很多。主要原因就是怕老和彭澤鬥嘴被彭飛誤會,想想,她真是個傻丫頭。這個社會,本身就是殘酷的,誰會在乎誰的感受?還不都是為自己活著。更何況,她的一廂情願在彭飛這樣的人眼裏,根本就什麽都不是,更不要去指望他有一天會愛上她。

    夏天的生活就是好,每次聽到放學的鈴聲的時候,太陽還高高的掛在天邊。早早的吃過晚飯,三三兩兩的攢在一起,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了一天的疲勞,一起聊天、說笑,那和諧的畫麵好不愜意。

    “你覺得我是個什麽樣的女孩呢?”程微拿了本書,正準備去圖書館,月月忽然間問了一句。

    “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麽說。”程微也不知道月月想要幹什麽。

    “真有那麽不好迴答嗎?沒關係的,你想說什麽就說,我不介意的。你知道的,在這個學校,就是你對我最好了,我想知道我在你眼中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程微聽的有點差異,月月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問這種問題。她仔細的看了看眼前的月月,竟忽然間變的成熟起來。

    “我覺得在同齡人的生活裏,你是個堅強的孩子,盡管每天都裝作什麽都不在乎,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但是我知道,有的東西,你還是很在乎的,你隻是在堅強的麵對自己。可是,我知道越是堅強的人就越容易受傷。”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最懂我的,你是最在乎我的。”月月說著,竟激動的哭了。

    “怎麽了?好好的哭什麽呢?誰欺負你了?”程微看見月月的樣子,開始不知所措。

    “沒什麽。”月月擦幹了眼淚,勉強的笑了一下,“你這麽了解我,我是高興的。程微,你想不想知道我的過去?”

    “什麽?過去?”“是啊。我的過去,從沒和任何人講過的過去。”月月鎮定的點了點頭。

    “我想那些所謂的過去,無非是咱們這個年齡所經曆了一些傷心的、快樂的、甚至這輩子都沒有辦法忘記的無法擺脫掉的陰影,如果你相信我,我願意做一個忠實的聆聽者。”程微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月月身旁。

    “你相信命運嗎?”月月突然間問道。

    “我覺得這種東西不好說。怎麽,你相信?”

    “也許有很多人會相信命運,但是我不信。”月月鎮定的說。刹那間,她的臉上呈現出了一種飽經風霜般的歲月的滄桑,那種表情怎麽可能像個剛剛成年的孩子。

    “我懂事特別早,因為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自己和別人不一樣。也許我們現在還小,還不知道作為人母、人父的快樂。但我知道,當醫生把一個小生命抱到含辛茹苦的父母麵前,那些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活生生的小東西的時候,他們臉上所流露出來的何止是簡簡單單的喜悅,我想要是有可能,他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他們有了屬於自己的孩子。一個健康的孩子,一個將來能讓他們驕傲的孩子。但是,偏偏那個健康的孩子不是我。”月月的眼睛裏開始有了點點晶瑩的液體。

    “小時候,我也曾經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所以,我很頑皮,整天和鄰居那些小男生們在一起玩。男生嘛,就是很淘氣,經常爬上爬下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從那層台階上滾下去的。醒來的時候,家裏人都圍在我麵前,他們個個臉上的表情都很嚴肅,媽媽早已哭的不成樣子。我倒是沒覺得身上有什麽意外的地方,還在心裏不停的責怪他們大驚小怪。後來,老是聽醫生和我爸媽小聲說著什麽手術的事,才開始意識到也許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麽簡單。還是同一個病房的小妹妹偷偷告訴我的,說我被查出患有先天性心髒病,他們是想給我做手術,但是我的年紀太小了。我那時真的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病情,以為就像感冒一樣,吃點藥就沒事了。隨著我漸漸長大,他們硬是阻止不讓我做劇烈的運動,說會很危險。於是我才知道病情的嚴重性,就開始去網上甚至書店查看一些有關這方麵的書,這下才清楚他們為什麽那麽擔心,也是明白了媽媽當時的眼淚是為何而流。”

    “可是,以現在的技術,這種病應該是能治好的。”程微安慰她說。

    “這個我是知道的,但是,我不想自己小小的年紀就躺在病床上,每次看到那些醫院裏的病人,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畏懼,甚至我會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麽要有這樣一個身體。”

    “你不要這樣想,你知道為什麽每個剛出生的孩子都要哭嗎?那是因為他們身上擔負著拯救世界的重任,也就是說,他們會時時刻刻麵對著考驗,而他們隻有唯一的一種選擇,那就是堅強。”

    月月嗤嗤笑了,笑的那麽委屈,“我知道你是安慰我的,但是你放心,我會堅強的,從小大大,我堅強的生活了18年,沒有任何事情能讓我倒下。”

    “你的手術一直沒做嗎?”程微小心的問。

    “還沒有,本來,現在正是做的時候,但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同在這樣的花樣年紀裏,那些在風雨中馳騁的身影漸漸的將我淡忘。”

    “可是,就算現在的醫術高明,你也會有危險的!”程微說。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盡管我的身體不允許,但是,我要做到和正常人一樣,所以,我開始大聲的歡笑、不住的打鬧、甚至之前還參加了運動會,因為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有一個不健康的身體而去關心我、照顧我。所以,除了家人,你是第一個知道我的秘密的人。”

    “你就這麽相信我?”

    “恩,我就是相信你,從你進屋的那一刻,我就覺得你會是我在這個學校的最好的朋友,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是真的很開心,所以,我憋了一肚子的話,隻願和你說,也隻能和你說。”

    程微把月月摟進懷裏,直到今天,她才認識這個整天歡蹦亂跳的月月。也許這個世界上的人,都是有兩個麵孔的,一個他們認識的、另一個則躲在陰暗的角落裏,等到晚上沒有人的時候才會偷偷的出來,像一隻受傷的山羊舔著帶血的傷口,那個痛,隻有它自己知道,但是令它們始終不解的,就是命運的安排,無論它們怎樣的逃逸,都無法擺脫拿著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它們的獵人。而它們的眼裏,那些獵人,永遠都是殘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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