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火入魔這四個字擱在武林當中是非常嚴重,翻譯成異世語言之後,聽在眾人耳中也是嚴重非常,正要擼胳膊挽袖子的三人立刻安靜了下來,從上到下紋絲不動,生怕自己衣服帶起風聲來,影響了上官清容替死靈法師拔除體內黑魔法的過程。其實那個死靈法師也看不見什麽嘛。眾人目光在蒙著眼、且背對著上官清容的杜蘭德身上遛了一圈之後,都讚許地轉向了緊緊趴在上官清容身旁的貝爾法斯特。而後他們的目光就都粘到了上官清容身上,也不敢多看,因為各自都還要關注著身邊的兩個情敵,以免他們看得太多。在三人遛一眼上官清容,在空中與其他兩個情敵眼神交戰一陣;瞪一眼情敵,再偷著多看會兒上官清容的動作交替之下,上官清容卻是已催動內息,替杜蘭德洗髓易經起來。他一手給杜蘭德體內推入他的混合內力,一手倒轉內息,用粘勁兒將杜蘭德體中的黑魔力吸引出來。這副身體自打受到魔王摒棄之後,對於黑魔法幾乎留也留不住,上官清容稍加吸引,那魔力就從奇經八脈,各各穴道中滲出,一時兩人身邊黑霧繚繞,幾乎看不清他們的身形。蘭斯、萊斯利和奧倫都緊張得攥緊了拳頭,隻有貝爾法斯特與上官清容性命相連,感應到他沒有危險,倒不那麽緊張。功行過兩個周天之後,上官清容的內息已無孔不入,將杜蘭德各處經脈行遍,而杜蘭德辛苦修練多年的黑暗魔力除了少數散佚空中外,大部份也都進了上官清容體內。在陰陽化生之下,那些黑魔力倒轉為光係魔力,重又被上官清容送迴杜蘭德體內。這一行功,便從白日直到夜晚,再從夜裏又運到天明。經過這一天一夜後,杜蘭德就從死靈法師暫時改造成了個光係法師。至於將來他能不能學習運用光係魔法,暫時不在上官清容的考慮之內,至少當下,就連對黑魔法最敏感的蘭斯都察覺不到他身上有一絲黑暗之氣了,隻是上官清容身上的黑魔力與光係魔力有些失衡,黑暗之力聚在他身邊,幾乎將他速個人裹在其中。眼看著自己的未婚夫為了個死靈法師而受到黑魔法侵襲,蘭斯也是心痛無比。為了替為婚夫解決眼下的危機,他大義凜然地把死靈法師身上的魔法道具也都扒光,從自己的空間戒指裏拿了身衣服替他換上,拎著他就出了洞口,往法師塔方向走去。貝爾法斯特則搶在眾人之前,撿起地上的白色長袍,溫柔地裹在了主人身上,替他細心扣好衣鈕,並用自己的身體把兩名企圖來個臨別擁抱的人類和精靈擋了開來。那兩人雖然搶不到上官清容身邊,卻還是搶得著貝爾法斯特的衣服的,也不管之前有多少齷齪,此時同心合力起來,拉著已化為人形的黑豹就出了洞口。他們出門時,蘭斯已用光係法術將洞口層層淨化,生怕有人從這附近路過,知道裏麵還藏了個黑暗法師。奧倫見他施法,也不甘落人後,施法將洞口用石頭半封住。萊斯利對他們這種幼稚的行為十分不屑,轉身也用精靈魔法催動藤蔓生長,將透風的部分層層蓋住。這種行為當然少不了貝爾法斯特的摻合,他連魔杖也不用,手指往地下一指,三名魔法師腳下就形成了一片小沼澤,各各都濕了半截衣服,若非還有大事要幹,恐怕當場就要動手內訌起來。然而就這麽一隊組合,在相同的目標激勵之下,居然也一路平安無事地混進了法師塔。在法師塔外一道高牆旁,萊斯利指揮著爬滿牆麵和塔壁的藤蔓瘋狂生長,卷著奧倫直升到密室的窗口之外;蘭斯在下麵遙控天使,不著痕跡地解除了窗上所施的魔法,將窗口輕輕打開,供奧倫進去拿東西;貝爾法斯特則蹲在密密層層的植物枝葉下,隨時準備在出事時強行接應奧倫出來;唯有杜蘭德無事可幹,就在一旁幹坐著。可這奧倫一進了密室就再無聲息,等得四人心裏都有些發毛。等了約有半個小時,貝爾法斯特耳中隱隱聽到了有人類說話的聲音,正準備強行突擊之時,奧倫的身影終於重新出現在了窗戶旁。眾人也不顧責備他,蘭斯又幫忙開了窗戶,貝爾法斯特真跳上去馱了下出院牆,帶著蘭斯和杜蘭德徑真往森林裏衝去。萊斯利比他們慢了一步,留下來斷後,將植物的生長情況恢複正常,順便抹去了貝爾法斯特的行走痕跡。直到深入森林許久,他們才停了一停,問奧倫情況怎樣。奧倫的臉板得鐵青,胸脯一鼓一鼓,幾乎說不出話來。眾人以為他沒拿著東西,紛紛指責起了他的沒用,害他們費了這麽大勁不說,還讓別人看到了上官清容的裸體。奧倫還是說不出話來,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了一枚手環摔給眾人。蘭斯這個假行家捧著手環鑒定之時,奧倫的氣才算順勻了,哆哆嗦嗦地說出了那個噎得他一路說不出話的消息:上官清容跟他們一起來法師塔的這幾天裏,龍王帶著龍族的大部隊把阿邁爾山脈夷為了平地,所有妖魔之類也都已絕跡。聯盟部隊找遍了所有的洞穴和溪穀,都沒找到他的行蹤,教廷那裏就推測,阿邁爾山脈魔氣突然澄清,正是由於上官清容與魔王同歸於盡之故,便給他大張旗鼓地舉行了葬禮。消息說到這裏,三人一獸同時鄙視他。這算什麽大消息,就值得他弄成這副模樣。奧倫哀其不幸,怒其無知地怒斥情敵們:“你們以為我生氣這個嗎?這算什麽大事,聽我說完了,真正值得生氣的在後頭呢!”“想說不想說,廢話這麽多幹什麽?”貝爾法斯特尾巴一甩,把他和死靈法師一起從自己身上顛了下去,化成人形,從蘭斯手上搶過手環就要給上官清容送去。奧倫被摔得呲牙咧嘴,對貝爾法斯特恨聲道:“你獻殷勤有什麽用,你摔我有什麽用,有本事你跟龍王利安德爾耍去。他已經向大陸各國宣布,他和崔斯特不僅是龍和龍騎士的關係,他打算以未亡人的身份,進入休伯萊家了。而且,教皇已經承認他的身份了!”“什麽?”這幾個情敵一片嘩然,其中受衝擊最大的當然還是兩位有名有份的未婚夫:“未亡人?這個不要臉的老頭子,居然敢趁崔斯特失蹤把自己當成他的丈夫!”魔王正當遺跡森林當中那五個男人偷偷聚在一起,積極熱烈嚴肅活潑地討論著如何把龍王趕出休伯萊家大門時,在他們正熱議著的休伯萊家,一個灰色的身影悄然推開了其中一個小小房間的房門。房裏正有一個金發少年站在穿衣鏡前不耐煩地拉著黑色的喪服,扯開領子露出了裏麵繡滿花紋的金色緊身襯衣,絲毫沒注意到自己的房門已被人推開,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男子正在門口譏誚地望著他。灰袍法師順手關上屋門,靜靜地站在角落中觀察著正在攬鏡自視的少年,心中卻暗自和另一個人對著話:“主人,您看這個身體怎麽樣?他是命運之子的弟弟,雖然年紀小了點兒,但這樣更方便您接近那個人,就算是暗地裏做些什麽,也絕不會有人懷疑您的。”“算了,反正你們的力量也隻有這點,不足以讓我的身體真正來到馬吉斯大陸位麵。這個身體我先用著,你暫時不必再和我聯係,等到我自己溝通兩個位麵,得迴自己的身體,會再叫你們來的。”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驀地在他心底響起,伴著這句話音的落定,他的身體倏然一輕,一直沉甸甸地壓在他靈魂深處的那位他們的主人已脫出了他的身體。灰袍法師身子一顫,恭恭敬敬地跪在了地上麵前,看著主人的腳尖慢慢移動到自己的視線範圍之內,帶著絲不安和期待詢問道:“您覺得這個新身體如何,還滿意嗎?”金發的少年麵色凝重地站在死靈法師身前,眯著眼注視著他謙卑順從的屬下,過了好一陣才開口:“這個身體,資質太一般了,和他兄長簡直完全無法相比。而且他對命運之子的記憶實在太少,根本不足以供我參考。”淩利的眼神在灰袍法師身上掃過,已是逼得他額上滲出了大滴汗珠,唯唯諾諾地伏低了身子。然而少年銳利的眼神收迴之後,又和悅地扶起了那名法師:“你怕什麽呢?尤利他們早先被教廷捉住;嘉伯又因為杜蘭德背叛死在了外麵;後來龍族入侵時,雷恩他們幾個也都遇害。如今隻剩你們五個還忠心耿耿地服侍我,又替我找到了這個可以在命運之子身邊活動的身體,你的忠誠我全都記得,不必這麽擔驚受怕的。”死靈法師又現出一副感激涕零的神情,反複向已化身為上官清容二弟的少年表著忠心。金發少年伸出手來,憐愛般地摸了摸法師頭頂,將一股強橫的力量隨手灌了進去:“去吧,吉斯,在我召喚你之前,不必再迴來了。”灰袍法師的身影在空中驟然消失,再無蹤跡。化為人身的黑暗之神、或者說是魔王迴到房內,仔細照著鏡子:這個身體才十四歲,個子也不算矮,體態也還矯健,看著和他兄長其實差不了多少年紀。不過,外表上雖然十分相似,內在卻是不知差了多少。這個人類少年資質平平,到現在也隻有四級鬥士的鬥氣水平,對高等靈魂的接納程度也不高。若非他就是命運之子的弟弟,占了他的身體會更方便接近那個注定要阻礙他們魔族占據大陸的敵人,他連看也不會看一眼這麽個普通人類。魔王長歎一聲,將自己的力量壓縮在靈魂之內,用人類少年的靈魂氣息掩飾住自己的存在,緩緩推門而出,走到休伯萊男爵位於一樓的臥室。正因為失去長子的痛苦——不,應該說,失去長子的痛苦,像男爵這樣一位嚴肅內斂的軍人還不至於承受不住;他不能承受的是,一天之前搬進他家門,並自來熟地跟所有人宣布自己是他們家長子未亡人的那位龍王。總之,就在這雙重的打擊之下,一向健康強壯的休伯萊男爵又一次犯了心髒病,隻能虛弱地躺在床上,而那位打算賢惠孝順到底的兒媳婦此時正在廚房替他做烤鮭魚。時機正好,化為人身的魔王推開屋門,臉上掛起一個兒子對父親應有的關切和對失去兄長的哀痛之色,對著床上出氣多入氣少的男爵叫了聲:“父親。”見到二兒子進來,男爵的氣喘得比剛剛順暢了些,招手叫他到自己身邊來坐下:“艾弗森,我的兒子,你看見那個龍王了嗎?”聽到男爵的話,魔王腦中立刻浮現出休伯萊二少爺所有的記憶——昨天晚上,龍王忽然來到休伯萊家,還自稱是崔斯特的未亡人,休伯萊男爵就那句話氣得一病不起。這簡直是太不正常了,魔族之王暗暗想道。龍族的王竟是雌性的,而且還被這個命運之子迷得連龍族都不顧,硬是要嫁給一個死人,還跑到人類當中生活,這簡直是萬年未有之奇事。不過,這也是他的機會,雖然他剛剛才得到這個身體,而且這個艾弗森?休伯萊似乎也沒正式與龍王見過麵,但以後相處日久,總能想法得到龍王的信任,找機會除掉這個宿敵——不過話說迴來,五千年前他也見過龍王許多麵,怎麽就沒看出他是雌性的來?他很快搖了搖頭,甩去心中的異樣感覺,伸手覆上了男爵的眼睛:“父親,您好好休息一下吧,我相信兄長還活著,等他迴來之後,我們就知道龍王和他之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我現在雖然還小,不能替您分擔太多令人煩惱的事,但我以後一定會跟在兄長身邊好好學習,以後像他一樣……”他正想說點什麽討休伯萊男爵高興,也好將來有借口順利地跟在上官清容身邊,卻見休伯萊男爵不顧病體孱弱,突然從利落地床上坐了起來:“不,我絕不許你像你哥哥那樣,聽見了嗎?以後不許把這種不是人的家夥往家裏領,不然我就打折你的腿——我打不動你哥哥,要打你還是有富餘的,你給我牢牢記住!”休伯萊男爵奇異的反應讓魔王百思不得其解,隻好先虛應下來,向男爵保證道:“我絕不會把異族的女人帶迴家的,您放心吧父親。”“我放心的了嗎!”休伯萊男爵一拳砸到床頭櫃上,震得桌麵上的水和藥濺得遍地都是:“當初崔斯特比你還聽話,後來還不是被那個精靈迷住,這又弄了頭龍迴來……不行,你最近不要去上學了,我馬上就替你向多米尼克男爵求婚,他的大女兒正好和你同歲,二女兒也可以,長得也都不錯,對,亞曆克斯也到了該交女朋友的年齡了……”男爵絮絮叨叨地自言自語著,突然用力按了幾下鈴,把奧利凡德管家叫進屋來:“你明天就替我和多米尼克聯係一下,告訴他我下周會去他家拜訪,到時候好好討論一下艾弗森和亞曆克斯將來的結婚問題……你提前替我勸勸他,我的大兒子怎麽說也是聖人了,這兩個小兒子肯定能配得上他的女兒……”魔王眼看著男爵陷入了自我意識的深淵之中,從這些雜亂的話語中也得不到任何自己需要的情報,便行了個禮,悄然退出男爵的臥室,往廚房方向去尋找那位已成了他名義上大嫂的宿敵——龍王利安德爾。那位宰魚時也不改一身奢華裝扮的龍王陛下毫無喪夫的寡婦應有的戚容,整個人容光煥發得猶如剛剛參加婚禮迴來,而衣著也依舊是燦然生輝的金色,和人人罩著黑色外衣的休伯萊家格格不入。他手指上閃閃發光的金色指甲在魚背上輕輕一劃,就將那條一人多長的大魚從中剖開,褪鱗去骨,魚肉切成小塊放在了盤子裏。休伯萊男爵不正常,龍王果然也不正常。到底是他五千年沒有踏入這個下級位麵,不習慣現在人類的生活方式了呢;還是那個至高位麵降臨命運之子因為身份和體質特殊,影響得他身邊的人都有些與這片大陸格格不入了呢?龍王轉過身來笑吟吟地望著他時,魔王就放下了一切猜測,像個普通的貴族少年那樣彎下身子和大哥的未亡人打了個招唿:“龍王陛下,我是叫艾弗森,是你丈夫的弟弟,能見到你是我的榮幸。”可他眼前的龍王卻沒按照貴族女性應有的禮節那樣伸出手來給他親吻,隻點了點頭,叫他不必多禮:“艾弗森,你好,我來之前就聽說過你的事。以後我和你們就是一家人了,再見到我不必行禮,叫我利安德爾就行了。我以後會替崔斯特好好照顧你們兄弟,還有你父親的。”龍王的聲音一如魔王記憶中那樣威嚴,可這聲音怎麽聽怎麽像男人的聲音,他的麵目身材也絕不容錯認為女性——他該不會真是男的吧?在宿敵麵前,心理落差過大的魔王無可避免地恍了下神。而溫柔體貼善解人意的龍王幾乎是立刻查覺到了他的異狀,金色的瞳仁閃著精光,從懷中掏出一塊碩大的寶石替他掛到了純黑的外套上,俯下身拍著他的肩膀說:“艾弗森,我和你哥哥已經在光明神的祝福下結婚了,你懂嗎?我已經是他的合法丈夫了,所以我丈夫不在的時候,我會好好照顧休伯萊家的,無論你想要什麽,隻管找我就行,我絕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我已經是他的合法丈夫了。”“我丈夫不在的時候。”這兩句話在魔王腦海中交替浮現,把他本就有些恍神的大腦炸得七零八落。這兩個果然都是男人,這兩個男人結婚了——難怪洛克雷拉的王儲向命運之子求婚都被拒絕了,原來這個光明神的寵兒,這片大陸上人人稱誦的聖人竟喜歡男人,而龍王居然也有這種癖好!魔王謝過了龍王的禮物後,沒敢再廚房多留,打算立刻迴到樓上自己的房間,整理起了仆人們查了多年也沒查到的,命運之子的真正秘辛。不過,在轉身離開龍王視線的一刹那,魔王心中忽然升騰起一個不算正常的想法——莫非他忠心的仆人杜蘭德之所以敢於叛變他,也是因為愛上了命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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