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清容心中拂鬱,長袖一甩,收起手中藥草,迎上去與那人說理。就算是怕他爭那個什麽神器,難道就要弄出人命來麽?這樣的學生,也不知是哪家學校教出來的,實在太不像話。這迴是他武功高、反應快躲開了,若換了別人,說不好便要受傷甚至弄出人命。若不把這孩子送到外頭,讓他們老師好好教訓一番,這孩子長大了還不要殺人放火,占山為王了?上官清容心下有了計較,眼隻望著那人舉動,小心翼翼地踏過一地野草閑花,身似遊龍,往嶺上衝去。那名法師使終高舉法杖,口中曼聲吟唱。上官清容走到山壁之下,腳下一騰,正要上去點住他,卻不料右足踝處細細一疼,仿佛被什麽利尖之物抓著,往下拉了一把。他注意力正在上方那灰袍法師身上,卻沒留著腳下,這麽一疼,身子便有些踉蹌,歪了一歪,正要退幾步穩住身子,卻發現不僅右腳,連左腳都給什麽抓住,動彈不得。低頭一看,地上破開無數裂口,夾在茸茸綠草之間的,竟都是白花花的骨頭。而抓在他腳腕上的,卻正是一雙森森鬼爪。這、這莫不是鬼故事裏講的,白骨精?還是種他不曾見過的特殊魔獸?他雖極害怕,卻想起自己在吉爾默締之森也見過無數形同妖鬼的魔獸,想來這些雖然怕人些,也不過是生得難看的魔獸,不至真是什麽鬼怪。子不語怪力亂神,他,他不必害怕這些東西,該怎麽殺,就怎麽殺吧!上有人,下有鬼,上官清容暫時也顧不上那法師,隻打算等他出手,避開攻擊即可,專心將內力運至雙足,隻聽喀啦喀啦幾聲,那兩隻抓著他的骨爪便被他真氣震開。腳下一鬆,上官清容便趁勢一拔身子,真氣上提,一個旱地拔蔥,平空跳起數丈,蹬上了光禿禿的赤岩山壁。好在山上倒沒白骨冒出。上官清容雙腳落定,這才有閑心往下看了一眼。此時那些骨頭已爬起來得更多了,有的腦袋已露在了外頭,有的更連胸骨都鑽了出來,層層疊疊,爭先恐後地往外冒頭。費倫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不好,那是個死靈法師!快跑,你的光係魔法水平不夠!”上官清容全身發軟,也顧不得那個魔法師欠教訓,也顧不得還有個白衣女子要他在這裏等著,轉身就要跑。可一道黑霧就唿嘯在他麵前,堵得他不得前進,又硬生生地往下退了一步。“快用光係魔法做防禦!”費倫的聲音再度響起,帶著急切和焦慮:“死靈法師能直接攻擊人的靈魂,元素魔法無法抵禦,隻能靠光係魔法硬抗了!”上官清容應聲給自己加了個最強的光係障壁,死盯住那個死靈法師,腳下左遮右閃,迎著他的魔法上去,想闖到那魔法師身邊。魔法師的法力再高,身體卻都是軟弱無力的,隻要到了他身邊,以自己的身手,豈能還拿不下這麽個人?又避過幾道魔法,那灰袍法師已近在咫尺。上官清容大喜之下,身子向前一傾,左手一長,幾道指風便向那魔法師揮去。正在這時,餘光中突見一道黑影閃過,朝著他身上撲來,上官清容一驚,隻得放棄了那法師,將身一擰,那黑影卻如影隨形,一口咬上了他手腕。上官清容這才看清那黑色的小東西,看外表竟似人形,隻是又矮又小,滿臉皺紋,張著一張血盆大口,滿嘴利齒,不知是什麽做的,竟能穿透他的聖光防禦,狠狠咬到了皮肉上。那牙咬上時,他真氣也運到了腕上,那侏儒般的小怪物咬破皮肉,正待一口扯下腕子來,卻被真氣彈開,怪笑著落在地上。然而此時,他那如玉雪般的腕上,已印上了數個細小的漆黑創口,散發出一股腥臭味。上官清容急抬左手,連點右臂大穴,阻住了毒氣上湧,正要逼毒,那小怪物又桀桀怪笑著撲了上來。他來不急多想,幾步向側方跳開,右手隻垂在身側,不敢再用力。那名灰袍法師臉上終於露出一絲笑意,連連施法打向上官清容。上官清容元素係魔法都到了八級,唯有光係一直不曾學好,今日法到用時方恨少,左絀右支,已現了敗象。這般危急的時刻,背後又聞一道風聲響動,鐵鏽的氣息順風湧上。堪堪避過這一擊後,上官清容側身一看,驚駭得心膽欲裂,胸中如翻江倒海。眼前正是一人一騎的屍骨,竟和活著時一樣,橫槍立馬,尖長如錐的槍尖指定他麵目。而這對屍骨下方山穀中,已爬出了不知多少人屍獸屍,不少已登上山壁,摩拳擦掌,向他圍來。“光用鬥技不行,要用光係魔法才能淨化他們!”方才因恐懼和激烈的打鬥,一直未能傳入他耳中的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費倫聲音中也充滿焦急之意,隻是他已不是活人,若被那死靈法師見到,必然會抓過去任他驅使。無奈之下,隻得躲在埃姆拉之鏈中,一味提醒上官清容小心。上官清容正是傷病初起,力氣微弱之時,哪經得起這樣的妖魔恐嚇,牙關戰栗,幾乎說不出話來,還施什麽魔法,隻能憑著身子輕捷,耳聰目明,來迴閃避,一時也無還手之力。好在他雖然膽子快破了,腦子卻還在轉,口齒雖然不靈,默發魔法倒還靈。一個聖光普照下來,身邊的妖口密度果然低了數十個百分點,隻留下幾個身材看著就強壯的,也都無法動彈,幹立在原地。那騎著馬的骷髏自然也還在,正拚命地想舉刀砍他,隻是那刀仿佛被什麽纏住了一般,抬不起來。還好,這妖怪還怕魔法!上官清容心下大定,隻避著那來去如風的小怪,躲著點上頭法師的攻擊,用光係魔法一波一波地淨化著圍住他的白骨精們,將它們重化作一地白骨。化成白骨之後,費倫還嫌不能永除後患,還指點他將骨殖焚燒。好好一片河穀,本是細草成茵,花蕾才謝,隻因兩名法師爭鬥,竟變化了修羅戰場。上官清容仗著自己本就法力強橫,又有個十級魔寵可借魔力,盡意揮霍起來。苦撐了一陣子,那些白骨多便化作焦黑骨殖和片片輕灰,隨風輕揚,叫他不再那麽吃力。隻是右手傷處漸漸疼得厲害了,有時害他分心,躲避那小妖怪時,越發吃力了。他抽空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隻見傷處一片黑氣氤氳開來,整個右手都已泛起黑色,幸好手臂大穴被點住,黑氣不曾上侵心包經,倒暫無性命之憂。他正努力淨化著剩下的屍骨,卻聽到上麵那灰袍法師沉聲叫道:“喂,崔斯特;休伯萊!”“咦?”上官清容愕然應了一聲,卻又隨即想到鬼故事中那些能叫人掉魂魄的妖怪,立刻用手掩住口鼻,重給自己加了一層光係魔法屏障。一時大意,若被那不知是人是妖的法師所趁,奪了魂魄可當如何?好在那法師是沒有奪魂攝魄的本事,隻是長嘯一聲,叫迴了那隻小怪,對他說道:“崔斯特;休伯萊,你是個不錯的對手,我能和你好好說幾句話麽?”奇異的是,此時山上山下的骨妖也不再圍攻他,都呆呆立在原地,好像在觀望二人的成敗。當然不能。上官清容微微一笑,再不出聲,趁著那人不再發動攻擊,默運內力,強行從傷口處逼出黑氣。那人見他不動不言,以為他是不信任自己,緩緩步下山來,向著上官清容走去。那隻黑色小怪就蹲在那人身上,兩眼充血,一瞬不瞬地望著上官清容,比之當初的貝爾法斯特神色更加赤果,猶如盯著一盤已切得剔透均勻的生膾。右手的疼痛漸漸輕了些,血也一滴滴地被從傷口處逼出。上官清容半側身子,擋住蓄勢待發的左手,隻將黑氣繚繞的右手露出給敵人看。示敵以弱,後發製人。他已偷偷拿了一劑提神劑喝了,紅晶法杖也早經費倫準備好,隻要那人再走得近些,他就用八卦陣將他困住……地下突然湧起一道光柱,將他牢牢困在其中,眼前的世界顛倒模糊,他想逃出此地,身體四腳卻無一處聽自己指揮,說什麽也動彈不得分毫。光柱散去之後,他的身體已無力支撐,軟倒在地,光著眼,雖能看到那人滿麵自得地走到近前來,卻連轉一轉眼珠也做不到了。從他腳下,飄起一個黑袍裹身,腳不沾地的身影,飄到他眼前,用隱在黑影中的臉對著他上看下看,發出仿佛風吹般的聲音。那究竟是什麽東西?上官清容想問,卻問不出來。他試著與費倫大魔導師聯絡,好在心聲倒還傳得出去,費倫應聲答道:“那是亡靈魔導,是逝去的死靈法師的靈魂,被現世的死靈法師召迴,利用魔法控製,做成供自己驅使的傀儡。你那的魔法書上不都有麽,還問什麽?”有可能是有,可他平時晚間打座,周末又全天習武,白天上課幾乎都是睡過去的,考試又有費倫幫忙作弊,這些知識不都沒記下來嗎?不僅法到用時方恨少,看來書到用時也要恨少啊!不過,雖是身體不由自主,體內魔力運轉倒還和肉身不同,能按他意誌該驅毒驅毒,該運轉周天運轉周天,和被武林高手點了穴,倒也沒什麽不同。不是說那死靈法師都能攻擊靈魂嗎?怎麽他不僅意識清楚,體內真氣也圓轉如意,毫無滯澀之意?他正努力衝穴,對麵那灰袍法師也施施然走到了近前,彎下腰來,用兩根手指抬著他的下巴,目光在他臉上流連了許久。上官清容眼睛尚能看見,也將那人的形貌全數收入眼中,雖也是和其他人一樣高鼻深目,無甚特殊之處,身上卻是一股血煞之氣,仿若修羅。無論是肅無表情,還是對著他的臉滿意地一笑,都讓人心驚膽戰。那人看夠了臉上,又在他襟前摸索,似乎是想解開衣衫,隻是他的衣服都是用腰帶係著,並無鈕扣。那人不知其中關竅,在他身上亂摸許久,也不得章法,幹脆也不再找衣扣所在,伸手一扯,將腰帶扯開。衣袍都是他用魔法煉製的,自然不能隨手扯開,就連那小怪的指甲也沒能劃開,那魔法師亂了許久,隻得放棄了。那人剛才費了這麽大的勁,難道就為了,就為了得到他的身體?上官清容心下連轉了許多念頭,最後終於想到:早知道不逞匹夫之勇,強留在這裏了,若剛剛按了胸前的傳送陣,此時早已迴到外麵,和老師們說了此人之事,也不至遭此失身之辱了!可他想到此念時,那人仿佛與他心有靈犀一般,搶先摘下了那個傳送陣扔了出去,又撫著他的臉龐,滿意地說道:“這具身體真是完美,不僅天賦高、魔力強,長得也很英俊。可惜看不到身材如何。哼哼哼,崔斯特;休伯萊,維什納的天才魔法師,誰能想到你居然落到我的手裏了呢?不僅能得到光明神親手所製的神器‘光輪指環’,順便還能得到這麽個強大又可愛的小玩具,這一趟真是不虛此行了。”他喃喃自語了許久,隨手拋下上官清容,在他身邊不遠處又畫下了個魔法陣,小心地抱起他放進那陣中:“可惜你還太小了,現在還不能讓我完全滿意,再等一陣,等到你的魔力更加強悍些,才能迴到主人的身邊來。你現在先替我拿迴光輪指環,別的等你長大些……”慘勝法師立起身來,開始念誦咒語。上官清容見勢不好,心下連念咒語,光之守護、淨化之術,光之防禦一層層疊加在自己身上。為了減少魔力散失,他一麵拚命念咒,一麵調動內息,將所有法力都加在自己身上,幾無一分散失出去,因此光華不顯。再在那魔法陣掩護之下,更是看不出端倪。許久之後,那魔法陣的魔力散去,上官清容才敢透了口氣,隻覺身周一片汗濕淋漓。那魔法師抓著他手手,將他身子向上拉時,他也全身無力,動彈不得。那人幹脆半扶半抱,將他弄了起來,惡意地揉著他的臉笑道:“怎麽,我親愛的小崔斯特,還不願意站起來,要主人抱著你麽?”上官清容這才赫然發覺,身上已有了一絲力道。就勢穩住身體,腳下不丁不八地站了,再試著勾了勾手指,竟也能隨心而動。想來是剛才那魔法陣的功效,把他身上的穴道……不對,應當是什麽魔法,給解開了。他心底暗暗長籲口氣,左手姆、食二指半拈,其餘三指微翹,形如蓮花開放,正是點穴的標準手勢。做好戰鬥準備,抓住戰鬥時機,這可是沃特師父在長期艱苦訓練中灌輸給他最重要的一點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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