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樓時,李臻若見到溫純母女已經離開了餐桌,正坐在客廳與王媽聊天,而由於李臻泰和李臻自都上樓了,李臻然作為主人家,也隻好留在客廳陪著她們母女說話;而餐桌旁邊,隻剩下李江臨和溫純的父親。 兩個人已經沒有繼續喝酒,隻是還在低聲說著話。 李臻若靠近兩步,聽到溫父竟然正提到他的名字。 李江臨與李臻若之間的關係作為秘密被掩飾得很好,溫父顯然是並不知道其中真相,此時喝了些酒,他正在勸李江臨不要因為李臻若的事情太傷心。 說實話,在李臻若出事之後,李江臨似乎一夕之間顯得蒼老了不少,在外人看來這定然是傷心所致,可是李臻若知道,李江臨更多的怕隻是受了打擊,沒有一個男人戴了幾十年綠帽子為別人養大兒子還能夠輕易釋然的,他想不通,所以他憤怒難堪,卻還得苦苦壓抑。 就像現在,他隻能夠表情木然地點頭,說:“我沒事,已經想開了。” 溫父說道:“你看,你還有三個兒子,一個比一個優秀,已經很幸福了。不像我們,就小純一個,還是個女孩子,以後嫁出去了就成了你們李家人,剩下我和她媽,就像是成了孤寡老人。” 李江臨拍一下他的後背,說道:“說的什麽話,以後他們結婚了,臻泰不就成了你們兒子。再讓他們早早添兩個孫子,我們李家和溫家就都有後了。” 溫父聞言,笑著搖搖頭。 兩個老人又說了許久的話,後來時間挺晚了,溫母催促著丈夫,溫家一家才從李家離開。 接下來的日子,兩家定然還會頻繁走動,因為得商量婚禮的日子還有細節。雖說李江臨要李家人一手包辦,可總得要征求一下女方家的意見,才好做決定。 時間稍微有些倉促了,因為覺得李臻泰性格稍顯溫吞,李江臨便讓李臻然幫他大哥的忙,能定的都趕快定下來。 晚上,李臻若依然縮在李臻然床邊睡覺。 他突然有些衝動把溫純和李臻自的事情告訴李臻然,不過猶豫了一下,再加上無法表達,最後還是決定先算了。 第二天早晨,李臻若趴在李臻然枕頭旁邊醒過來,他睜開眼睛,卻又懶得動彈。 身邊李臻然還在熟睡,李臻若便一動不動看著他的睡臉。 不知道是光線的刺激還是李臻若的目光太過刺眼,李臻然似乎要醒了,迷迷糊糊翻個身,發出一聲低吟。 低沉的聲音聽在李臻若耳朵裏,竟然格外的性感,他不禁鼻腔一熱,有些受不了刺激的感覺。 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讓李臻若微微一怔,忽然間想到上一次變成人就是在發情的時候,這一次是不是隻要再發一發情,就又能變成人呢? 李臻若心裏撲通撲通跳得快了,他想要發情,最方便的刺激源當然是身邊沉睡的男人,便小心翼翼湊近了,想要把嘴貼在李臻然嘴上。 可是不怎麽順利,因為他的嘴太扁了,努力的結果隻是把自己的額頭貼在了李臻然的鼻尖上,然後李臻然貼在臉上的貓毛給紮醒了。 他還沒清醒,隻抬起一隻手壓在李臻若身上。 李臻若被一隻手重重壓了下來,還沒反應過來,下一秒便被揪了起來朝床下丟去。 李臻然打了兩個噴嚏,完全清醒了,翻身坐起來。 李臻若則被丟到衣櫃上撞了一下,才貼著衣櫃滑到地上,整隻貓都有些懵。 李臻然坐在床上,抬起一隻手揉了揉還在發癢的鼻子,茫然地朝李臻若看過來。 李臻若維持著掉在地上的姿勢,好一會兒之後便一股惱羞成怒,起身跳到窗戶從半掩的窗戶鑽了出去。 上午,李臻然在抽幹了水的遊泳池底部找到了攤開四條腿趴在那裏的李臻若。 因為還沒到盛夏,家裏的遊泳池也並沒有清洗放水,所以一直都是幹涸的。 李臻然從旁邊的階梯下去,走到趴在中間的李臻若麵前,蹲下來問他:“生氣了?” 李臻若頭都懶得抬一下。 李臻然抓起他一條腿晃了晃,“你幹嘛趁我睡覺偷吻我?” 李臻若聽到他質問,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不過這時候卻不願意示弱,維持著麵無表情一動不動。 李臻然幹脆在他身邊一屁股坐了下來,伸手揉著李臻若背上的毛,說道:“早晨不清醒,再說你吻了我我也不能對你做什麽。” 做什麽三個字真是讓人浮想聯翩,李臻若不由看了他一眼。 李臻然仰著頭看天空,說:“我實在不想跟一隻貓做什麽。” 所以到底是做什麽?李臻若覺得自己快要按捺不住,他要炸毛了。 李臻然說:“太多毛。” 李臻若一扭頭咬住了李臻然的手,當然是輕輕咬的,不會破皮,可是牙齒鋒利始終會覺得痛。 李臻然胡說八道完了,低頭看他,說:“今天去找駱飛吧。” 李臻若愕然鬆開了嘴。 第34章 在這個話題後麵接了一句去找駱飛,怎麽聽來都叫人有些浮想聯翩。可是不管見了駱飛之後要怎麽樣,現在李臻若是真心想要去找駱飛問一問的,當然能順便見到鳳俊元就更好了。 今天是周末。 可是李臻泰和李臻自還是一早出門了。 李臻泰去接溫純,他們要拍婚紗照,還得選婚慶禮儀訂酒店;李臻自則可能是佳人有約,說今晚不迴來了。 吃完早飯,李臻然提著李臻若的項圈就往外麵走,他沒有吩咐司機,打算自己開車出門。 李臻若四隻爪子在空中胡亂刨著,發出憤怒的嚎叫聲。 “臻然,”李江臨拄著拐杖站在客廳,突然出聲叫住了他。 李臻然停下腳步迴頭,“爸爸?” 李臻若也忘記了掙紮,捏著頭去看李江臨。 李江臨問他:“上午出去有什麽事嗎?” 李臻然聞言,把李臻若提起來給他看,“帶它去寵物店修毛。” 李江臨聽他這麽說,便默認了他上午沒什麽事,說道:“陪我出去一趟吧。” 李臻然問道:“就我們嗎?” 李江臨點了點頭,“你來開車。” 李臻若覺得奇怪,抬起頭看李臻然,李臻然臉上表情平淡,應道:“好,你等我一下,我把車開過來。” 李臻然去開車,把李臻若給丟在副駕駛。 車子停在噴水池邊,李江臨緩緩走過來,直接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見到了坐在上麵的貓。 李臻然下車來幫著攙扶他,說:“爸爸坐後座吧,坐起來舒服一點。” 李江臨卻問他:“你要把貓帶去?” 李臻然隨口應道:“等會兒方便的話順便把它丟去寵物店。” 李江臨沒再說什麽,隻是揮了揮拐杖,要將李臻若給趕開。 李臻若連忙自己竄去了後座,他有些緊張地看著李江臨,害怕李江臨不讓李臻然帶自己出門。 李江臨卻已經直接彎腰坐在了副駕駛。 李臻然幫他把拐杖放在後座,自己迴到駕駛座,探過身幫李江臨係上安全帶。 在車子緩緩駛出李家大門的時候,李江臨突然笑一聲說道:“你這貓倒也有趣,你這麽帶它出門,不怕它跑掉嗎?” 李臻然說:“它很乖的,不會自己跑掉。” 李江臨不讚同地搖頭,“貓和狗始終不一樣,貓是養不熟的。” 李臻然沒有反駁他,隻是微笑一下。 李江臨接著說:“不過跑了也就跑了,不值得留戀。” 從李家門前的道路出來,即將進入岔路口的時候,李臻然問李江臨道:“爸爸,打算去哪兒?” 李江臨輕聲說:“去城北公墓。” 李臻然沒有問他是去看誰,隻是微微點了點頭,然後轉動方向盤。 李臻若獨自在後排坐的不太自在,有時候爪子抓不住坐墊,轉彎或者急刹車的時候就往一邊滑。他想李江臨應該是去看朱韻的,那麽久沒迴來了,迴到家裏,總該去看望一下亡故的妻子。 這時候出城有些堵車,大概是因為車上有李江臨的關係,李臻然把車子開得很穩。他和李江臨都沒怎麽說話,一路沉默著。 差不多花了兩個小時,他們才到達城北郊外的公墓。 在停車場停好車,李臻然先下車拿著李江臨的拐杖,又打開門把他扶下車,把拐杖遞給他。 李江臨的拐杖在地上拄了兩下,轉過身來看向已經把兩條前腿伸出車外的李臻若,說:“它也跟去?” 李臻然應道:“它不會亂跑,放心吧。” 李江臨沒有反對,隻是有些不相信這隻貓會這麽聽話,不拴著繩子也不亂跑。 不過因為李江臨在旁邊看著,李臻若今天卻格外乖巧,他看到李臻然去買花,就站在李江臨身邊守著他,等李臻然迴來,又跟著他們一起朝山上走去。 李江臨行動不便所以走得很慢,李臻然耐心極佳,隻扶著他慢慢上山,絲毫沒有催促。 李江臨剛才吩咐李臻然去買了兩捧花,這時都抱在李臻然手臂上。 李臻若以為李江臨的意思是他一束,李臻然一束,好表達個意思。 果然他們也是朝著朱韻的墓地方向走去。 李臻若曾經來給朱韻掃過墓,他對朱韻沒有什麽感情,可是同樣的對自己生母也沒有什麽感情,所以並不討厭朱韻。他們兄弟幾個都知道李江臨深愛朱韻,陪著李江臨來給朱韻掃墓,無非也是為了討李江臨的歡心。 李江臨在李臻然的攙扶下來到朱韻的墓地前麵,站直了身體深深歎息一聲。 李臻然把花遞給他,看他將花束放下之後,也打算將自己手中那束花放下來,卻不料李江臨阻止了他,說道:“這束花留著。” 李臻然動作一頓,直起身將花放在了一邊,沒有問李江臨原因。 看李江臨開始對著朱韻的墓碑懷念她,李臻若朝旁邊走開幾步,望著遠處墓碑林立的山坡有些走神,他想那其中會不會有一個是他的墳墓,李家人畢竟沒有公開他的身份,自然也會給他收屍。 李臻若心情複雜,過了好一會兒,李臻然在身後輕輕踢他一腳,說:“走了。” 他這才愕然抬起頭,看到李臻然扶著李江臨打算離開。 李江臨低頭看著李臻若,笑了一聲。 李臻若連忙跟在李臻然腳邊離開,隻是這時才注意到他手裏還抱著一束花。 要去看誰?李臻若微微一愣。 李江臨一邊走,一邊對李臻然說道:“人有的時候將一些東西看得太重,其實並沒有那個必要。” 李臻然聞言,點頭應道:“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