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牢中。


    一片死寂。


    但凡是被關進這裏麵的人,身上的穴道都被封住了,更有甚者練武功都被廢掉了。


    溫家之所以會將這些人關押在這裏,固然有原因是因為他們與溫家為敵,但更主要還是溫家想要得到那些人身上的武功。


    當然,也有人沒有被廢掉武功,不過這可不是溫家心懷慈悲。


    一般出現這種情況,通常隻有兩個可能。


    要麽就是溫家另有所圖,要麽就是溫家忌憚他們身後的勢力,所以不敢動手。


    比如說有些魔道高手,他們被溫家暗算擄到此地,他們通常隻會成為溫家用來試毒的試驗品,等到人不行了就直接殺死,根本就不敢強行逼迫他們道出自己的武功。


    八大世家雖然雄立江湖,可那些魔道宗門更是流傳了數千年,門中高手如雲,八大世家與其相比也要遜色三分,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門派的武功被強行泄露了出去,隻怕那群無視世俗禮法的瘋子,直接就能殺到他們溫家,將整個溫家都徹底覆滅。


    聶烽起身走到牢房的門前,握住了那堪比手臂粗細的鐵鏈,運起九陽神功,不過瞬息間的功夫,那條鎖鏈就化為鐵汁。


    “好俊的功夫。”


    塞北毒王讚歎道。


    “九陽神功……已經很多年都沒有看到了……”


    與此同時。


    聶烽所在牢房的斜側,突然傳來了一個微弱的聲音。


    聶烽心神一震。


    與塞北毒王立刻走了過去。


    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正盤膝坐在地上,琵琶骨被狼牙鎖鏈穿透,鎖鏈的另一頭則是鑲嵌在牆壁上,不過此人雖然狼狽不堪,但身上的氣度卻依然可見。


    “足下是?”


    聶烽眉頭微皺。


    此人從氣度來看,在江湖上絕非泛泛之輩。


    “你與赤龍那家夥是什麽關係?”


    牢中人突然開口。


    “你認識赤龍?”


    這迴聶烽就更心驚了。


    此人該不會與赤龍是同個時代的人吧?


    “哈哈哈……”


    男子聞聽聶烽所言,突然輕笑起來,但聲音中卻充滿了悲意:


    “隔了這麽多年,恐怕江湖上也無人在識得歐陽絕這個名字了吧?”


    “歐陽絕?”


    聶烽心中一怔。


    塞北毒王也顯然一愣。


    片刻後,塞北毒王開口道:“你就是當年突然失蹤的鬼斧歐陽絕?”


    “你是何人?”


    “歐陽兄,故人相逢,難道你真的不識得我了?”


    塞北毒王似乎與此人早就相識,立刻將蹲下身子說道。


    “你……你是……塞北毒王杜清風!”


    歐陽絕仔細打量了塞北毒王一番,終於認出了他的身份。


    “不錯,我就是杜清風!”


    塞北毒王也頗為激動的道:“當年泰山一別,幾十年沒有相見,我隻道兄長已經隱退江湖,卻不想落入了溫家之手。”


    “一別數十年,賢弟風采依舊,愚兄卻已近成了廢人。”


    歐陽絕苦笑搖頭。


    鬼斧歐陽絕。


    數十年前江湖上頂尖的高手。


    手中一柄烏金巨斧。


    配合上獨門秘傳的七十二路開天法,橫行整個江湖,後來突然神秘失蹤,有人說他被仇家所殺,也有人說他隱退山林,突破了天命境界。


    可從來無人想到,堂堂的鬼斧至尊,竟然落到了如此境地。


    “說話人可是塞北的杜清風?”


    就在這時。


    又有一個聲音從旁邊傳來。


    杜清風聽到這個聲音,也頓感十分耳熟,忙湊過去仔細一看,竟然也是故人。


    “三手神劍李嶽奇!”


    杜清風心中駭然。


    昔年的洗劍宗絕頂高手,三手神劍李嶽奇!


    江湖上的高手之所以稱他為三手神劍,並非因為他的劍法快,而是取三三無窮,六六無盡之意,一劍刺出恍若漫天劍海。


    聶烽心中也是萬分震驚。


    鬼斧歐陽絕被囚禁在此就夠讓人心驚的了,可九大劍派之一洗劍宗的高手,溫家竟然也敢囚禁,著實令人感到意外。


    塞北毒王突然又向鐵牢深處走去。


    著實讓他認出了不少高手:


    九翼雲龍長孫遜。


    化血修羅段雲安。


    小天君蕭若平。


    飛熊王應海。


    還有十數人,都是成名幾十年的高手,然後又突然失蹤的。


    沒想到都被溫家擄到了這裏。


    這溫家也著實有能耐,趕下這麽多樁大事,竟然絲毫口風不漏,要不是聶烽和杜清風機緣巧合進入這裏,隻怕這輩子都發現不了。


    不過除了這些人之外,剩下的人要麽已經死了,要麽就是武功盡廢,肢體殘缺。


    “啊……啊……”


    聲音自牢房內傳出。


    聶烽久久不語。


    這個人不但武功盡廢,連四肢都已經被斬斷,舌頭也被割了下去,眼中充滿了痛苦之色,連想要自盡的法子都沒有。


    “他是多情書生蕭俊。”


    隔壁牢房的飛熊王應海沉聲說道。


    “多情書生,蕭俊……”


    聶烽看著眼前這個人,很難將其與昔日那個濁世公子聯想到一起。


    “年輕人,給他一個痛快,讓他徹底解脫吧。”王應海歎道。


    “好。”


    聶烽點了點頭,屈指一彈,一道流光打入蕭俊的眉心,帶走了他的生命。


    可蕭俊眼中卻盡是釋然的喜悅之色。


    “你會在另一個地方重生,在那裏盡情的去釋放你心中的怨恨吧。”


    聶烽看著蕭俊的屍體低聲道。


    八大世家,在地府也存在。


    不過勢力並不算強。


    蕭俊若是能夠去到地府,他依然會成為原先那個入神高手,聶烽相信那將會是溫家的噩夢。


    事實也的確如此。


    蕭俊被聶烽送入地府之後,性情發生了極大的改變,對溫家展開了瘋狂的報複,地府溫家的先天弟子和入神高手,幾乎都死在了他的手上……


    “我這就放前輩出來。”


    聶烽運起九陽神功,將牢房的鐵索融化,又將鎖住他琵琶骨的狼牙鉤摘掉,最後又解開了他的穴道,。恢複了自由行動之身,王應海一聲雄渾的真氣開始運轉起來。


    正所謂,福禍相依。


    他這麽多年被困在這裏,雖然無法修煉,但真氣卻被壓縮到了一個極為純粹的地步,就如同被攔在閘門之後的洪水,現在閘門打開洪水傾瀉而出,很快就充滿了他的所有經脈。


    可是被困了這麽多年,他的經脈有些萎縮。冷不丁承受如此強悍的力量,頓時便感覺到有些承受不住,就在他以為自己即將爆體而亡的時候。


    一抹蘊含了凜冽生機的真氣,突然渡入他的體內,傷勢不但迅速好轉,萎縮的經脈也再次變得充盈,直到他徹底適應了這股力量之後,聶烽才收迴自己的真氣。


    “多謝小兄弟!”


    王應海整開雙眼,眸光猶如刀鋒般閃亮。


    “前輩可自行調息,我去將其他前輩救出來。”


    聶烽走出了牢房,將其他人也都放了出來。


    溫家也是氣數將盡了,這裏麵被困的高手,都有著一大堆生死至交,再加上背後的門派宗族,溫家這次是徹底唱響了哀歌。


    二十多個頂尖高手全都被聶烽放了出來。


    他們在這二十年中雖然飽受折磨,可一身功力卻日益精進,皮外傷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麽,內傷也在聶烽的不死神訣與龜鶴天蠶術之下恢複了七八成。


    唯一棘手的便是他們體內的餘毒。


    溫家以這些入神高手當做試毒的奴仆,長年累月下來已經積累了很多毒素,聶烽對此無可奈何,好在有杜清風這個塞北毒王在,天毒魔經堪稱天下毒功之最。


    所以這些毒對他來說過根本不算什麽。


    本來要是時間充裕的話,杜清風大可以根據每個人的情況,配置不同的解藥,可現在時間緊張,杜清風索性便將二十多個人聚到一起,他盤膝坐在眾人身體中間,運起天毒魔經的功力,以吸字訣將眾人體內的所有毒素,全都吸到了自己的身上。


    驟然承受這麽多的毒素,以杜清風的修為也有些吃不消,身體皮膚表麵開始浮現出毒瘤,每一個都有拳頭大小,皮膚也變得青紫。


    好在天毒魔經可以迅速煉化這些毒素。


    過了足有半個時辰,杜清風終於將所有的毒素煉化,整個人也恢複了正常。


    “前輩,怎麽樣?”


    聶烽忙問道。


    “很好。”


    杜清風大笑道:“修為甚至還漲了三成不止,各位感覺如何?”


    王應海、李嶽奇。還有歐陽絕他們紛紛點頭。


    “多謝小兄弟和杜兄的救命大恩!”


    歐陽絕等人站起身,對著聶烽和杜清風躬身一拜。


    “用不著這麽客氣,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雖然當年交情不深,但現在也不晚。”杜清風笑道。


    “從此以後,我等這條性命便是杜大哥和這個小兄弟的,若有差遣萬死不辭。”


    小天君蕭若平說道。


    “前輩客氣,我與貴派的席遙乃是至交好友,前輩有難我又怎麽袖手旁觀。”


    小天君蕭若平是太平道的高手。


    按照輩分來說應該是如今太平道教祖張恩的嫡親師兄。


    當年若不是他神秘失蹤,隻怕如今也是太平道至高無上的大長老。


    “對了,杜兄你和這個小兄弟怎麽會來這兒?”


    化血修羅段雲安突然問道。


    聶烽和杜清風將事情緣由娓娓道出。


    方才兩人察看了一番。


    這裏根本就沒有溫如玉的蹤跡,莫不是溫如玉真的不再這裏?


    聽完他們的話,李嶽奇道:“如果這裏沒有的話,那麽很有可能就是被關在鐵牢的第二層了。”


    “第二層?”


    聶烽和杜清風兩人麵麵相覷。


    這鐵牢還分上下兩層?


    九翼雲龍長孫遜道:“兩位有所不知,其實這鐵牢還有第二層,第二層的鐵牢極為隱秘,這麽多年來關進去的人寥寥無幾,我知道的隻有二十多年前,一個女人被溫平那老家夥給送了進來。”


    溫平。


    溫家的老家主。


    也就是溫如玉的親爺爺。


    “二十多年前……”


    聽到長孫遜的話,杜清風神色冷了下來。


    聶烽也在心中暗歎。


    “怎麽了?”


    長孫遜還以為自己說錯了話。


    聶烽低聲道:“前輩所說的那個女人,可能就是杜前輩的女兒。”


    “怎麽會這樣?”


    長孫遜頓時低唿出聲


    杜清風歎了一口氣。


    將自家女兒的事情說了出來。


    眾人聽完之後,雖然有所預料,但是也不會太意外。


    溫家人心狠手辣。


    能做出這種事情也不算奇怪。


    “幾位前輩可知道第二層的入口在哪裏?”


    聶烽問道。


    “就在前麵,不過沒有鑰匙,我們也進不去。”長孫遜道。


    “無妨,我這裏有上古神兵,沒有鑰匙我們就用外力進去。”


    聶烽從天機戒中取出孽龍戟。


    “如此甚好。”


    在長孫遜的帶領下,眾人一路來到了鐵牢的盡頭。


    長孫遜的牢房在最後麵,所以才知道這第二層的入口。


    “這麵鐵牆之後,就是第二層的所在,不過我曾經看過這麵鐵牆的厚度,足有三四尺之厚。”


    聶烽上前看了看,沒有任何縫隙所在。


    就算有鑰匙,不知道具體的鎖孔也是白搭。


    “我來試試看。”


    聶烽緩緩運起九陽神功,將至陽至烈的內力注入孽龍戟中。


    漆黑如墨的戟鋒立刻變得赤紅如火,那厚重的鐵牆在聶烽的大戟之下,變得如同豆腐一般脆弱,被切割下的鐵牆失去了支撐能力,轟然向前方倒去。


    這時,王應海突然速度奇快的先一步衝了進去,就在鐵牆即將落地的時候,單手將鐵牆擎住,這麽厚的鐵牆至少有千斤之上,可在王應海的手中就仿佛普通的木板一樣。


    “這家夥號稱飛熊,除了速度快,就是力量大,別說這小小的鐵牆了,就是再重上幾倍,他也能輕鬆自如的抬起來。”


    蕭若平看到聶烽驚訝的神情,在旁邊輕聲笑道。


    “名不虛傳!”


    聶烽由衷的感歎道。


    鐵牆後麵是一條漆黑的甬道,通向何處眾人並不知道。


    “等等。”


    就在眾人想要進去的時候,身後的玲瓏童子笑七巧走了過來。


    “這裏麵恐有機關消息,讓我走在前麵。”


    玲瓏童子笑七巧。


    武林中百年難得一見的機關天才。


    據說是公輸家的最後傳人。


    至於是真是假已經無從得知,不過他的機關術確實堪稱絕技,從殺伐方麵來說,還在墨家的機關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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