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格子老師（6）
格子老師的結局，我想還是以格雲的敘述為好，否則，我難免要添加些自己的臆測，擾得她在天之靈不安。
我姐真傻，留在省城的大學裏多好，偏要信守什麽承諾跑迴來。既然跑迴來，那就承諾到底，跟人家結婚就是了，嫁什麽人不是嫁啊，傻瓜如何，聰明又如何？也許“曝沒達”的男人更誠實更可靠呢。可姐就是想不開，不想毀約也不想履約，就這麽一年一年拖著，把自己拖成老姑娘，那位傻貨也三十大幾了，男方雖然忍無可忍，卻還算文明，沒有強逼。
你的傷病住院，給了男方一個口實，他們說再不把我姐娶迴家，書記大人的臉就要去擦人家的屁股了——這句話你懂嗎？他們懷疑你跟我姐有一腿，所以他們不能不下狠心了。
那天姐從醫院你那兒迴到學校，跟我說，雲子，曝沒達的老子今天下最後通牒了，可我想起那張隻會傻笑的唐氏臉，渾身就起雞皮疙瘩，可是我沒有理由再推脫了啊？
我說姐，我跟你一起去，看他們能把你吃了。姐說你還是學生，這種事你別摻和，好好讀你的書吧。我姐去了以後才知道，一切都木已成舟，曝沒達家的門口貼了大紅的喜字，客廳裏高朋滿座，最讓人吃驚的是，我爸我媽竟然也僵硬的坐在那兒，他們暗地裏早就策劃好了。
第二天，書記用自己的專車，把我姐還有那個曝沒達送到火車站，說是讓他們去度蜜月，隨從是曝沒達的姐姐和姐夫。姐的“蜜月”一度就是將近半年，沒聽說過這樣的蜜月吧？其實很簡單，因為姐一直沒有懷孕。沒有懷孕，她的蜜月就沒完。事後才知道，這是書記大人給女兒女婿下達的秘密指令。
他們把姐帶到外省的一個名勝風景區，租了一套裏外兩間的房子，曝沒達和姐住裏間，他的姐姐姐夫住外間，中間的門可以關，卻沒有鎖，姐說那門本來有鎖的，不知何時被人挖掉了。
曝沒達並不是除了傻笑，別的什麽也不懂、也不會，夜晚我姐打地鋪，他明確而不滿的抗議說，你是我老婆，你要跟我困眠，你要抱著我困眠。我姐不理，他就大聲唿叫外屋的姐姐姐夫：格子不跟我困眠！
那對男女估計是和衣而臥，聽見喊聲，立馬就衝進來，男的虎著臉，站在一旁不說話，女的則耍盡口舌與手段，格子，你是個大學生，做妻子的職責義務你不會不知道吧？姐蜷縮在一個角落裏，麵壁，不為所動。女的最後憤怒了，威脅說，格子，你別逼我們動用家法！我姐懶懶應了一句，隨你們的便。
姐沒想到這句話竟導致如此野蠻的後果，她的話音剛落，那姐夫就衝上前來，連拽帶抱的把她弄到床上，扭住姐的四肢，她的女人則無恥的剝去姐的衣裙，我可憐的姐姐啊……
格雲說不下去了，雙手掩麵，蹲在地上慟哭。我仰望蒼天，唯有滿腔悲憤，美麗、純潔、優雅、高貴的格子老師，天使一樣的格子老師，走在今天文明的路上，還是號稱人民公仆的家庭裏，竟然遭遇著遠古的野蠻，真是一幫衣冠禽獸！
姐想死，想自殺，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經是沒有任何自由的囚徒了。在那對狗男女的暴力支持下，姐夜夜遭受著那個傻蛋兼混蛋的撕扯、蹂躪、踐踏，他播下的種子沒有生根發芽，他那畜生一樣的姐姐姐夫是絕不會罷休的。終於，他們發現了姐沒有例假，終於，他們從醫院取到了有喜的化驗單，那對狗男女竟然喜極而泣，然後，帶著姐凱旋而歸。
姐說，我想迴鄉下爸爸媽媽那兒住幾天，書記大人倒是沒有阻攔，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可她的老婆卻說，格子有身孕，鄉下條件那麽差，怎麽能養好寶寶？姐第一次在他們麵前露出淡淡的微笑，就住幾天，不礙事的。也許是姐的笑容讓那個老婆子放心了，女人有了孩子，就折了翅膀啦。
我陪姐迴家住了兩天，她就趕我走，說不能誤了功課。臨走時，她交給我五十塊錢，讓我寄給你，說是讓你買書的。我迴到學校，還沒來得及把錢給你匯去，姐就走了。
格雲，你姐是怎麽走的？
我們老家旁邊有一條很清澈但不是很寬廣的溪流，溪岸荒草淒淒，灌木叢生，姐那天沿著溪邊逆流慢慢走，看見的人以為她在散步。最後，她走進一個像鏡子一樣明亮的深潭裏，走向天國了……
可是格雲，你給我的匯款單，為何落款“孔詩”？
是我姐讓我這樣署名的。我當時也不解，就問她，她說“子曰詩雲”，騙了多少代，害了多少人啊！
格子老師，我記住了您的最後遺言，不過我還要活下去，還要在子曰詩雲的神話中活動若幹年。
格子老師的結局，我想還是以格雲的敘述為好，否則，我難免要添加些自己的臆測，擾得她在天之靈不安。
我姐真傻，留在省城的大學裏多好，偏要信守什麽承諾跑迴來。既然跑迴來，那就承諾到底，跟人家結婚就是了，嫁什麽人不是嫁啊，傻瓜如何，聰明又如何？也許“曝沒達”的男人更誠實更可靠呢。可姐就是想不開，不想毀約也不想履約，就這麽一年一年拖著，把自己拖成老姑娘，那位傻貨也三十大幾了，男方雖然忍無可忍，卻還算文明，沒有強逼。
你的傷病住院，給了男方一個口實，他們說再不把我姐娶迴家，書記大人的臉就要去擦人家的屁股了——這句話你懂嗎？他們懷疑你跟我姐有一腿，所以他們不能不下狠心了。
那天姐從醫院你那兒迴到學校，跟我說，雲子，曝沒達的老子今天下最後通牒了，可我想起那張隻會傻笑的唐氏臉，渾身就起雞皮疙瘩，可是我沒有理由再推脫了啊？
我說姐，我跟你一起去，看他們能把你吃了。姐說你還是學生，這種事你別摻和，好好讀你的書吧。我姐去了以後才知道，一切都木已成舟，曝沒達家的門口貼了大紅的喜字，客廳裏高朋滿座，最讓人吃驚的是，我爸我媽竟然也僵硬的坐在那兒，他們暗地裏早就策劃好了。
第二天，書記用自己的專車，把我姐還有那個曝沒達送到火車站，說是讓他們去度蜜月，隨從是曝沒達的姐姐和姐夫。姐的“蜜月”一度就是將近半年，沒聽說過這樣的蜜月吧？其實很簡單，因為姐一直沒有懷孕。沒有懷孕，她的蜜月就沒完。事後才知道，這是書記大人給女兒女婿下達的秘密指令。
他們把姐帶到外省的一個名勝風景區，租了一套裏外兩間的房子，曝沒達和姐住裏間，他的姐姐姐夫住外間，中間的門可以關，卻沒有鎖，姐說那門本來有鎖的，不知何時被人挖掉了。
曝沒達並不是除了傻笑，別的什麽也不懂、也不會，夜晚我姐打地鋪，他明確而不滿的抗議說，你是我老婆，你要跟我困眠，你要抱著我困眠。我姐不理，他就大聲唿叫外屋的姐姐姐夫：格子不跟我困眠！
那對男女估計是和衣而臥，聽見喊聲，立馬就衝進來，男的虎著臉，站在一旁不說話，女的則耍盡口舌與手段，格子，你是個大學生，做妻子的職責義務你不會不知道吧？姐蜷縮在一個角落裏，麵壁，不為所動。女的最後憤怒了，威脅說，格子，你別逼我們動用家法！我姐懶懶應了一句，隨你們的便。
姐沒想到這句話竟導致如此野蠻的後果，她的話音剛落，那姐夫就衝上前來，連拽帶抱的把她弄到床上，扭住姐的四肢，她的女人則無恥的剝去姐的衣裙，我可憐的姐姐啊……
格雲說不下去了，雙手掩麵，蹲在地上慟哭。我仰望蒼天，唯有滿腔悲憤，美麗、純潔、優雅、高貴的格子老師，天使一樣的格子老師，走在今天文明的路上，還是號稱人民公仆的家庭裏，竟然遭遇著遠古的野蠻，真是一幫衣冠禽獸！
姐想死，想自殺，但那是不可能的，她已經是沒有任何自由的囚徒了。在那對狗男女的暴力支持下，姐夜夜遭受著那個傻蛋兼混蛋的撕扯、蹂躪、踐踏，他播下的種子沒有生根發芽，他那畜生一樣的姐姐姐夫是絕不會罷休的。終於，他們發現了姐沒有例假，終於，他們從醫院取到了有喜的化驗單，那對狗男女竟然喜極而泣，然後，帶著姐凱旋而歸。
姐說，我想迴鄉下爸爸媽媽那兒住幾天，書記大人倒是沒有阻攔，很爽快的就答應了。可她的老婆卻說，格子有身孕，鄉下條件那麽差，怎麽能養好寶寶？姐第一次在他們麵前露出淡淡的微笑，就住幾天，不礙事的。也許是姐的笑容讓那個老婆子放心了，女人有了孩子，就折了翅膀啦。
我陪姐迴家住了兩天，她就趕我走，說不能誤了功課。臨走時，她交給我五十塊錢，讓我寄給你，說是讓你買書的。我迴到學校，還沒來得及把錢給你匯去，姐就走了。
格雲，你姐是怎麽走的？
我們老家旁邊有一條很清澈但不是很寬廣的溪流，溪岸荒草淒淒，灌木叢生，姐那天沿著溪邊逆流慢慢走，看見的人以為她在散步。最後，她走進一個像鏡子一樣明亮的深潭裏，走向天國了……
可是格雲，你給我的匯款單，為何落款“孔詩”？
是我姐讓我這樣署名的。我當時也不解，就問她，她說“子曰詩雲”，騙了多少代，害了多少人啊！
格子老師，我記住了您的最後遺言，不過我還要活下去，還要在子曰詩雲的神話中活動若幹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