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格子老師(1)
後來我想，人為什麽對來自大地的信息總是比動物遲鈍？比如說地震之前，老鼠蛤蟆等等都紛紛搬家或逃命了，人類卻還在蒙頭唿唿大睡，直到地動山搖那一刻來臨才知道壞了，可是也晚了，因為人的耳朵離大地太遠。
耳朵緊貼著地麵的時候，輕柔的腳步聲聽起來也仿佛咚咚的戰鼓，我大概就是那一刻被戰鼓敲醒的。醒來之後，我使勁咬了一下嘴唇，麻麻的疼，我知道自己還活著。活著就不能死人似的躺著，所以我想動一動，結果大概隻動了自己的意念，身體的其他零部件全然不聽指揮，隻好靜靜趴著。
“戰鼓”已經擂到我的身邊，而且馬上就要從我身上滾過去了，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失禁的驚駭唿叫：
“皇天，地，地上有人，是個死人—— ”
“別怕，我，我活著，還沒死！”
身體動彈不得，嘴唇卻還能用，我就以那唯一能用的微弱聲音，撫慰著身邊那對驚魂失魄的少男少女，
“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躺在這裏？嚇死人了！”
男孩膽怯而疑惑的聲音。這男孩還算不乏助人的勇氣，說著，他蹲下來，似乎想拉我一把，把我拉成能直立的活人。但不知是他用力太猛還是我的傷勢太重，他伸手的那一刻，就像一把鋼刀捅到我的心窩裏，我不禁“啊”的一聲大叫，男孩驚悚的住手。
“嗨，你到底怎麽了？”
“有人打我，然後我就躺在這兒了。”
“有人打你？為什麽打你，他們是誰？
“我也不知道。”
遠處教室裏的燈火早已熄滅，校園裏星星落落的幾盞路燈，根本照不到小樹林，幽暗中我們看不清對方的麵目。沉默了一會兒，女孩對男孩說，我們去報告保衛老師吧？
我一聽慌了，趕緊道：“別別，別報告學校！”驚動學校保衛，必然驚動公安局，驚動公安局，問題可就麻煩了。因此我請求道：“兩位同學，你們認識教語文的格子老師吧，她住在學校裏，請告訴她，就說我在這兒！”
女孩很驚訝：“你認識格子，跟她是什麽關係啊？”
我忽然覺得唿吸很困難，說話也更加吃力了：“我，我是格子老師的，學，學生……”
頭腦突然一片渾濁，感覺自己還在張嘴說什麽，其實無聲無息了。
“你在這兒看著他，我去叫我姐！”
“不行，你姐要知道我們倆這麽晚了還在一起，不剝了我才怪呢！”
“救人要緊，要剝要剮也顧不得了！”這是我在林子裏聽到的最後幾句話，隨即，便墜入虛無縹緲的黑暗中，生與死實際上靠得很近，瞬間就跨越了。
後來我想，人為什麽對來自大地的信息總是比動物遲鈍？比如說地震之前，老鼠蛤蟆等等都紛紛搬家或逃命了，人類卻還在蒙頭唿唿大睡，直到地動山搖那一刻來臨才知道壞了，可是也晚了，因為人的耳朵離大地太遠。
耳朵緊貼著地麵的時候，輕柔的腳步聲聽起來也仿佛咚咚的戰鼓，我大概就是那一刻被戰鼓敲醒的。醒來之後，我使勁咬了一下嘴唇，麻麻的疼，我知道自己還活著。活著就不能死人似的躺著，所以我想動一動，結果大概隻動了自己的意念，身體的其他零部件全然不聽指揮，隻好靜靜趴著。
“戰鼓”已經擂到我的身邊，而且馬上就要從我身上滾過去了，就在這時，忽然聽到一個女孩失禁的驚駭唿叫：
“皇天，地，地上有人，是個死人—— ”
“別怕，我，我活著，還沒死！”
身體動彈不得，嘴唇卻還能用，我就以那唯一能用的微弱聲音，撫慰著身邊那對驚魂失魄的少男少女，
“你，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躺在這裏？嚇死人了！”
男孩膽怯而疑惑的聲音。這男孩還算不乏助人的勇氣，說著，他蹲下來，似乎想拉我一把，把我拉成能直立的活人。但不知是他用力太猛還是我的傷勢太重，他伸手的那一刻，就像一把鋼刀捅到我的心窩裏，我不禁“啊”的一聲大叫，男孩驚悚的住手。
“嗨，你到底怎麽了？”
“有人打我，然後我就躺在這兒了。”
“有人打你？為什麽打你，他們是誰？
“我也不知道。”
遠處教室裏的燈火早已熄滅，校園裏星星落落的幾盞路燈，根本照不到小樹林，幽暗中我們看不清對方的麵目。沉默了一會兒，女孩對男孩說，我們去報告保衛老師吧？
我一聽慌了，趕緊道：“別別，別報告學校！”驚動學校保衛，必然驚動公安局，驚動公安局，問題可就麻煩了。因此我請求道：“兩位同學，你們認識教語文的格子老師吧，她住在學校裏，請告訴她，就說我在這兒！”
女孩很驚訝：“你認識格子，跟她是什麽關係啊？”
我忽然覺得唿吸很困難，說話也更加吃力了：“我，我是格子老師的，學，學生……”
頭腦突然一片渾濁，感覺自己還在張嘴說什麽，其實無聲無息了。
“你在這兒看著他，我去叫我姐！”
“不行，你姐要知道我們倆這麽晚了還在一起，不剝了我才怪呢！”
“救人要緊，要剝要剮也顧不得了！”這是我在林子裏聽到的最後幾句話，隨即，便墜入虛無縹緲的黑暗中，生與死實際上靠得很近，瞬間就跨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