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春泉口中的阿狗,同樣是兒時發小中的一員,年紀大小都相差不大,今年文雪柔才二十二歲,那阿狗自然也差不多在這個年級段,這麽年輕,竟然就結婚了,這要放在外麵,可能會有人覺得太早,但在這山村裏,卻是十分普遍的現象。

    如若不是文雪柔身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她恐怕也會被她爹娘催婚,至於結婚對象嘛……這文家村大多數媳婦都是從鄰村來的,也有部分是自村人嫁自村人,婆家娘家相隔不過十幾米是很正常的事情,這也導致一些新人在沒結婚前叫表哥表姐,結婚後照樣叫表哥表姐,不知道內情的人,恐怕還真以為是表哥表姐的關係。

    可實際上這種表哥表姐的關係早已超過四五代了,自然是沒有亂x的可能。山村裏對於這類事,遠比外界的容忍度還要低。

    看這阿狗的小媳婦,年紀也不過十七八歲,在外麵恐怕也才剛剛高中畢業,要是考上了大學,那就是大一新生,可在這裏,卻早早的擔起了家庭重擔,開始為生活而忙碌,不過這對於農村女孩來說,家務事其實也是輕鬆簡單的事情,從別村嫁到這村,也不過是換了個地方做家務,隻要家庭和諧,夫妻和睦,男織女耕,那就算是幸福生活了,鄉下人的理想一向就這麽簡單。

    現在正是深冬,便是外界城市裏,也都是冰冷刺骨,就更別提這大山之中了,每天清晨七八點出門,都能看到屋頂瓦片和路邊草叢裏的白霜,甚至有的小水窪還結了薄薄一層冰。

    文春泉看那小媳婦細胳膊細腿的,水流也有些湍急,自然不可能放心讓她下水,連忙在她脫了鞋的時候阻止了她的動作,自己則三兩下脫掉了鞋子,挽起褲腿,在河邊運動運動,給腿部按摩,活絡下血脈,這才下河去。

    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好歹也是發小的媳婦,如果按照年紀的話,這小媳婦還要叫他一聲大哥,隻是這小媳婦嫁到文家村來還不到半年,年紀又小,人生麵嫩,十分害羞,在文春泉下了河之後,才細聲細氣的說了聲謝謝,如果不是文雪柔耳力驚人,恐怕聽都聽不見。

    文雪柔洗著衣服,偶爾抬頭望望文春泉,這倒不是擔心他——以前十幾歲的時候,大冬天下河冬泳也是常有的事,就算現在許久不遊了,但如果隻是赤腳下河的話,倒也沒什麽大礙,更何況“二十小夥睡涼炕,全憑火力壯”,一個人是不是處男,還是有些區別的,不然就不會有什麽童子功之類的心法秘籍限製是否童子身了。

    在文雪柔眼裏,這文春泉正還是處男身,體內陽剛之氣旺盛,大冬天這點寒氣,還凍不了他,不過,她看了一會兒,忽然蹙起了娥眉,手中洗衣服的動作放緩,臉上露出驚疑的表情,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隨後凝神細看,這才確定自己剛剛感覺到的並不是錯覺,而是事實。

    文雪柔想了想,心下有了主意,手中捶打衣物的動作快了幾分,在文春泉上岸之前,將最後幾件衣服洗好,擰幹,放進桶裏。

    文春泉上岸後,將衣服還給小媳婦,小媳婦有些害羞,接過衣服,道了謝,拿著衣服迴剛才的位置重新洗一遍。

    上岸後,文春泉也不穿鞋子,就這樣赤著腳,一隻手提著鞋子,見文雪柔要走,他也跟了上來。

    二人一邊走,一邊聊天,路上不少村民看到這種情況,都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看著,倆人也不在意,在快到文雪柔家門口的時候,倆人分別,臨走時,文春泉告訴文雪柔,說四爺爺讓她過去一趟,本來如果沒在河邊遇到她,他也要專門來文雪柔家裏找她的。

    文雪柔不知道四爺爺找她什麽事,但既然都迴來一天了,自然也要去看下長輩,這四爺爺一直都是把她當親孫子看待,這一次迴來沒立即去看望,還要別人通知,那也是她的錯。

    事不宜遲,見時間還早,她迴家將衣服晾曬起來後,便出了家門,往四爺爺家中走去。

    要說起四爺爺的事跡,那真是一天一夜也說不完,不僅在文家村,便是鄰村一些人也知道他,任誰說起,都會翹起大拇指,誇讚他;不是誇編竹手藝秒,就是誇廚藝味道好,又或是狩獵技術高,反正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誇法,但總的來說,這四爺爺在文雪柔心中,頗有全能的感覺。

    這種感覺在小時候最盛,便是長大了,她也依然十分敬佩四爺爺,小時候就經常跟著他進山打獵,也學過一些設置陷阱的小技巧,不過自從上學之後就荒廢了,唯一還留著的,也就隻有一手廚藝了。

    從文雪柔懂事起,四爺爺就一直單身,居住在村西頭的一個小山坡上,身邊沒見過四奶奶,膝下也沒有兒女,不過以前曾聽她娘說過,四爺爺是娶過媳婦,隻是後來還沒來得及生兒育女,就發生了一次意外,而四爺爺也就這樣一直單身了。

    以前小時候不懂事,就算聽她娘說起,也沒什麽感覺,可隨著年紀大了,懂的事情多了,才隱約感覺四爺爺這一輩子是真的苦,這種苦都被他高超的技藝給掩蓋在了下麵,讓別人看不到。

    這樣的一個人,當真有世外高人的感覺。

    出了家門,往左拐,沿著進山的路走上幾分鍾,就能看到一片毛竹林,透過毛竹林,能夠隱隱約約的看到一座竹樓立在裏麵,那就是四爺爺的家了。

    當文雪柔沿著石板階梯走到山坡上時,就看到四爺爺在門口那塊巨大的磨刀石上磨菜刀。他手上正磨著一把,腳邊還放著幾把已經磨好和還沒磨好的。這些刀具形狀各不相同,作用自然也不一樣,不過一般來說,四爺爺不管做什麽,都隻會用其中一把,其它的刀具,幾乎從來沒見他用過——大概也就以前用用,現在刀法已趨大境,一刀百用,現在還會拿出來磨,一是對刀具的愛護,二大概也是留個紀念罷。

    四爺爺看起來也就和村裏大多數老人一樣,一頭白發,隻是一雙眼睛不見渾濁,反而十分精神,雖然身為廚師,卻不像外界的廚師那樣肥頭大耳的,身材反而十分均稱,因為經常爬山涉嶺的捕獵,所以身上不見贅肉,和那些專門鍛煉的肌肉男沒法比,但也遠比普通人要結實的多。

    文雪柔走到近前,她還是第一次以這副模樣出現在老人麵前,心裏不由有些忐忑,叫道:“四爺爺,我來了。”

    四爺爺抬起頭,眼神有些銳利,沒有立即說話,而是上下打量著文雪柔,過了好一會兒,眼神才變得溫和起來,和藹的說道:“人沒事就好。”雖然沒有明說,但顯然是不介意文雪柔現在的模樣。

    四爺爺的反應也讓文雪柔暗鬆了口氣,心情放鬆起來,走到四爺爺身邊,用一塊早已準備好的抹布,將磨好的刀具搽幹淨,再抹上點豆油防鏽,然後放進專門用來存放刀具的木箱裏。

    這是以往她經常做的事,現在再做起來,也不見絲毫生澀。

    四爺爺的磨刀技巧也是一絕,經他磨過的刀具,落發可斷,鋒利無比,在文雪柔看來,便是外界用機器磨出來的刀具也沒這麽鋒利,而四爺爺最讓她敬佩的也就是這點,隻要是他會的事情,都能做到極限,達到一般人達不到的境地。

    刀具一套共有十二把,在文雪柔來之前,已經磨好了十一把,還剩下一把,老人繼續磨,文雪柔也不說話,一邊給磨好的刀具進行保養,一邊偷看四爺爺。

    老人作為一名高超的獵手,對於視線很敏感,這種敏感在林中尤其重要,不僅能夠讓他及時的察覺周圍是否有獵物,還能躲過山林中野狼和老虎等食肉動物的伏擊。文雪柔不過偷看了兩眼,就被老人發覺,提醒道:“要專心!”

    聲音很嚴肅,文雪柔連忙收斂了視線,專心忙手上的活。

    磨刀看似簡單,實際上卻是一個十分費時間和力氣的活,其中的技巧也是十分繁雜,隻不過這種技巧使用上,外人是看不出來,也就隻有磨刀的當事人能夠明白,而保養就不同了,刀具又不是什麽精密的東西,隻要擦幹淨水,塗抹上豆油,放進木箱裏,也就完事,所以文雪柔很快就把事情做好,然後靜靜的蹲在一邊,看著四爺爺磨刀。

    巨大的天然磨刀石據說是四爺爺年輕時在山上找到的,足有一個籮筐那麽大,重量更是好幾百斤,也不知當初是什麽弄下山的,當想來也是村裏人合力抬下來的,此時放在四爺爺居住的竹樓邊也已經有十幾二十多年的時間,接觸地麵的部分已經爬上了青苔,像是和地麵長在了一起,而經常磨刀的地方,卻是微微凹陷下去,呈一個微弧的曲線。

    四爺爺有力的雙手把持住菜刀的兩端,讓刀刃在這曲線上來迴的摩擦,發出單調的鏘鏘聲,迴蕩在竹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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