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凱!我要殺了你!”

    “砰!”

    一聲怒吼之後,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巨響,接著便是乒呤乓啷一連串的玻璃破碎的聲音。外麵走廊上來來往往的病人醫生和護士,都被這聲巨響嚇了一跳。

    “吳凱!我要殺了你!”

    憤怒的吼聲再度響起,裏麵充斥著的怨恨就算是不相幹的人也能明顯的感覺到,不由議論紛紛,開始猜測這個叫吳凱的人究竟是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竟然讓人這麽仇恨他。

    病房裏傳來沉悶的聲音,好像有人在用力的捶床。

    一名護士急急忙忙的從那間動靜頗大的病房裏跑了出來,站在門口朝不遠處的櫃台揮手,臉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快來幾個人!303的病人在自殘!”

    走廊上立刻便有幾名空閑的醫生護士跑了過去。

    “我要殺了你!”

    聲音的主人依然在怒吼,其間夾雜著醫生和護士的勸解,還有乒乓作響的聲音。病房裏砸東西的聲音和人聲交雜在一起,一時間顯得鬧哄哄的。

    這麽大的動靜,自然是引起了外麵病人和陪同家屬的好奇心,紛紛往303病房門口聚攏,原本敞開的病房門一下就擠滿了人頭,裏麵的護士不得不出來勸說,並把門給關上,但這依然阻擋不了大家的圍觀熱情,貼著玻璃,或是站在外麵一邊聽裏麵的動靜,一邊議論紛紛。

    “鬧什麽?鬧什麽?”

    “不知道呀!剛才好大聲,嚇了我一跳。”

    “聽他在喊別人的名字,該不會又是什麽醫患糾紛吧?現在這個年代啊!真是上個醫院都不得安寧!”

    “你沒聽那護士說病人在自殘嗎?估計是神經有問題。”

    “神經病?神經病跑這裏來幹什麽?神經病應該去精神病醫院啊!”

    “鬼知道……”

    “小琴護士,你知道是怎麽迴事嗎?”問這話的是一名年紀四十多的中年大叔,看他一手拄著拐杖,右腳打著厚厚的石膏,顯然是行動不便,卻也從病房裏走了出來看熱鬧,隻是他這模樣也不敢和人去擠一起,隻能站在人群外麵,和幾個同樣行動不便的病人聊天。

    “是303病房嗎?”諮詢台後,叫做小琴的護士正在低頭寫著什麽,聽到這話,抬起了頭,隨口問著,人卻站了起來,朝病房的方向望去。

    “聽剛才的小玉護士喊的,好像就是303病房。”看來這位瘸腿大叔在這裏住了有段時間了,連護士的名字都知道不少。

    “那就難怪了。”小琴護士哦了一聲,一臉早知如此的表情,點了點頭。

    “難怪什麽?”瘸腿大叔旁邊的人心急的追問。

    “303病房的病人是今天上午剛送進來的,據說是工地上發生了意外,下身被磚頭砸中,送來的時候下身兩個***已經完全碾成了肉泥,根本就分不清什麽是什麽,為了避免感染,醫生隻能在第一時間裏做手術將兩個***給切了。那病人從送來的時候就一直昏迷,到現在才醒來,估計是知道了情況,接受不了,所以情緒比較激動。”

    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醫院護士,各種病例見多了,說起這種比較私密的部位也是臉不紅氣不喘的,張嘴就來,絲毫沒有害羞的模樣。

    聽了小琴護士的話,周圍幾名同為男人的病人或是家屬,都禁不住打了個冷戰,感同身受般頓覺下身一陣蛋疼。

    “303病人的這種情況還算少見,***被砸碎,那瞬間的痛楚可不是人所能承受的,當場被痛死都有可能,能夠活下來都算是幸運的。”小琴護士彷佛沒感覺到周圍男人的表情,繼續沒羞沒臊的說著:“不過就算活下來,也就相當於太監了。沒有了***製造雄性激素,別說生孩子,就是起來都成了一個問題,雖然可以通過藥物來維持,但那不過是望梅止渴而已。我覺得與其這樣,還不如花錢變性,反正現在變性手術都這麽成熟了,當了二十幾年的男人,換個性別當當,正好體驗另一番的人生,我說的對吧?”

    說完,小琴護士還征求著周圍人的意見,眾人都不知該用何用表情來麵對,隻能訕訕的點頭應和。

    “哎,真可憐。不過聽這情況,怎麽感覺不像是意外啊?”

    “是啊是啊!哪有隻壓碎了***而***一點事情都沒有的?這也太巧合了吧!”

    “這算是工傷吧?工地的包工頭呢?總該有賠償和保險金什麽的吧?”

    “誰知道呢,現在的工頭一個個都是黑心眼……”

    不知道是不是刻意轉移話題,幾個男人三言兩語的就轉到了咒罵包工頭上麵,一個個群情激憤,感覺比當事人都還要痛恨包工頭,接著,話題又逐漸發展到房地產商、物業管理,甚至裝潢裝修上去,反正隻要跟地產挨著了一點邊,便是一通臭罵,歪樓歪到十萬八千裏去了。

    “吳凱!我要殺了你!吳凱!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病床上,被強行注射了鎮靜劑的文誌強逐漸平靜了下來,口中卻還猶自念念有詞。

    一名醫院清潔工正低頭用掃帚清理著地麵的碎玻璃,聽到文誌強的聲音,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見他還在掙紮著抵抗鎮靜劑的藥效,不由得搖搖頭,心中暗自為這個年輕人惋惜,好端端的一個帥氣的小夥子,就這樣被毀了,真是造孽啊!

    在鎮靜劑的藥效發揮下,文誌強就算再怎麽頑抗,也不過是垂死掙紮,加上之前又大鬧發泄了一通,精神上已經有些疲憊,稍作掙紮之後,還是昏昏沉睡了過去。

    清潔工把碎玻璃掃進垃圾鬥裏,又檢查了一下病房角落裏還有沒有殘留的碎片之後,便悄悄的出了病房,輕輕的關上了門。

    病房裏良好的隔音把外麵的吵雜聲隔絕在外,病房裏一下變得十分的安靜。

    窗外,夕陽正在緩緩沉落,金色的光輝映紅了半邊天。

    當文誌強從沉睡中醒來,窗外夜色正濃,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灑落,在地板上印出一個輪廓。

    他偏過頭,望向窗外,雙目失神,聚焦渙散,嘴唇微微顫動,似在說著什麽,卻沒有聽到絲毫的聲音。

    我該怎麽辦?

    此刻,他滿腦子都是這樣的疑問。

    充斥著整個腦海的疑問就像是被人從外麵強行塞進來的,讓他沒有絲毫多餘的念頭去想其它的問題,隻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中問著自己:我該怎麽辦?

    在這樣的壓力下,他本能的生出了逃避的念頭,這個念頭就像一道閃電劃過大腦,瞬間將所有的疑問句給驅散,獨獨留下兩個字在腦中——自殺!

    然而,這個念頭不過剛剛冒出個頭,還來不及發酵,便又被其它的念頭給驅散。

    他一下想起了遠在山村中的父母,他們每天辛苦的勞作,供他讀書,不就是為了能夠讓他畢業之後在大城市裏找到一份好工作,希望他有出息,多賺些錢改善家裏的情況麽?

    到現在,他的腦海中依然還殘留著當初他離開村子,站在高高的山崗上,望向村口時,母親那單薄的身形站在村口榕樹下朝他揮手,久久不願離去的情形。

    這個景象就像一道烙印,深深的印在他的腦海之中,久久無法忘懷。

    然而,正當他帶著不辜負父母的期望心思,準備奮力拚搏的時候,現實卻讓他遭受了這樣的打擊;兩顆蛋蛋被徹底切除,無法改變他成為太監的事實。

    這件事,不僅僅讓他受到了很大的打擊,更讓他無法麵對有著重男輕女的封建思想,指望著他傳宗接代的父親。如果遠在山村的父親知道了他變成了太監,那後果簡直難以預料。

    想到這,文誌強的表情就變得猙獰起來,這一切,都是吳凱造成的!他怎麽也想不到,僅僅隻是在校時的舊怨,吳凱竟然就敢這樣的下狠手,硬生生的用磚頭把他砸成了太監!

    迴憶起當時他被四五個人按壓在地,褲子被人脫掉,耳邊傳來吳凱那放肆的笑聲,他心中的驚恐,砸中時那瞬間的劇痛,憤怒的火焰就像是野火,縱橫遍野,熊熊燃燒,讓他感覺有一股氣梗在心頭,難以下咽。他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夠拔吳凱的筋,吃吳凱的肉!

    報複!我要報複!

    他在心中放聲怒吼,雙手因為握緊太用力,手指甲都鑲進了肉中,傳來一絲絲疼痛感,但讓他更感到疼痛的,卻是被包紮得嚴嚴實實的下身。

    好半響,他才喘了幾口粗氣,強壓下心中的憤怒,猙獰的表情也逐漸變得平靜下來。他本就是一個自製力較強的人,白天會如此大鬧,也是因為突如其來的打擊讓他一時失控而已,而現在,因為心中確定要報複吳凱,反而讓心中的怒火有了平息的借口,自製力占了上風,憤怒便得到了約束。

    他知道,想要報複吳凱,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雖說在大學期間沒怎麽和吳凱接觸,但他怎麽也聽說過吳家大少爺的威名,什麽玩弄女生,逼人跳樓,種種負麵新聞早就不新鮮,也清楚的知道,吳凱有個有錢的老爹,是個標準的富二代,紈絝少爺,不然,惹出這麽多事,怎麽就不見人告?還不是都用金錢擺平了!

    所以他清楚的明白,想報複吳凱,明的,他是一定搞不過,隻能暗來,智取。

    不過,他又該怎麽動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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