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是國君的做派。」修明拉著夷光坐在一眾的少女裏說道。說著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以前我還覺得國君就是吃飽了便在日下曬著,肚餓了就說『寺人給我拿肉來』。」


    夷光頭一個就沒撐住噗嗤一聲破功笑出來,其他的少女也笑起來。頓時屋舍內笑聲一片。


    修明這下不幹了,她伸手推了推夷光,很是不滿的說道「笑甚呀,難道夷光你沒這麽想過?」


    夷光一手撐在席上,笑的有些肚子疼,她一邊笑一邊揉著肚皮,「我可真沒這樣想過。」


    少女們都知道夷光和修明兩人在村子裏的時候就要好,如今這迴連要好都笑起修明的短了,其他的人便笑的更加歡暢了。


    「止笑——」修明被夷光笑得更加羞惱,也不顧以前女師教的那些利益,伸手就去捂住夷光的嘴。


    夷光嘴被修明捂得個嚴嚴實實,清脆的笑聲也被按了下去。雖然聲音被捂住了,可是修明也沒那麽多雙手來捂住其他人的嘴,而夷光雖然嘴被捂住了,可是一雙眼眸彎起來帶著濃厚的笑意瞅著她。


    修明便是被她這麽一瞅給惹惱了,她放下手憤憤得自己走到另一邊坐下,嘴裏嘟囔著「你們都欺負我……」


    見到修明這樣子,少女們倒是也不笑了,趕緊過來安慰她。就是夷光也走到她身後輕輕拍著她後背。


    「是我不好。」夷光安慰她說,「其實啊,以前我還想過那些大夫是不是日日都喝粟米羹。」


    這麽一說,原本修明扭過去的腦袋也願意轉過來看她。


    「眼下,咱們用的可比大夫們還要好呢。」一個少女說道。


    這也是實話,國君自從從吳國迴來之後,不肯用那些好一點的飲食,吃的也隻比田頭裏的野人好點。而那些卿大夫們,越國國土被吳國拿去了一半,再加上越國男人死了大半,他們的封地裏也是沒多少出產,苦哈哈的過日子。


    倒是這些從庶人裏挑出的這些少女們,吃的是上好的魚羹,就是肉食也是精細烤灸出來的。更別提日日必有的稻羹,沒有一點砂礫的白白的稻羹。


    「也是。」修明笑起來。


    雖然每日要忍受嚴厲的訓練,可是每日可是有好肉好米的餵著。和以前每日隻能喝水充飢比起來可是要好多了。


    會稽一處大夫府邸上正有一場小小的聚會,堂上是越國如今最受越王重用的範蠡大夫,另一名是越宮中新上任的樂正。


    這位樂正可是清閑的很,因為越王為了夫椒之戰的恥辱,迴國之後也並不聽鍾鼓之聲。甚至還如同庶人一樣的下田勞作。


    國君如此,越宮中的那些鍾鼓舞姬倒是眉宇用武之地。越宮中的那些鍾鼓倒是鮮少動用,宮中小胥大胥等主要是訓練那些挑選出來的少女。


    「吾子這次讓我到越宮中,可是為了這些美人?」鍾堅見著範蠡已經先行將耳杯中的酒祭過神靈後,開口問道。


    範蠡一笑,一手挽過寬袖。手持長杓從酒樽中舀出渾濁的酒液倒置在酒爵中,又將酒爵中的酒液傾倒在耳杯中。


    「日日與美人鍾樂作伴,也是吾子樂趣所在。不是麽?」範蠡笑道。


    鍾堅也笑起來,「誠如吾子所言。」


    範蠡持起手中的耳杯向鍾堅一敬,而鍾堅也持起羽觴向範蠡一敬。論在越國的官職來說,範蠡遠遠高過鍾堅,但是兩人又是在楚國時的相識。在這越國,兩人依舊交好,至於上下級那一套,此時不在越宮之內,兩人也能喝酒暢談,一如在楚國之時。


    「聽聞吾子跟隨越國入吳為奴,一去便是三年。此等艱辛非平常人所能忍耐啊。」鍾堅喝完羽觴中的酒說道。


    範蠡出身自楚國,乃是一名士。後來在越國做了大夫,當時越國新君勾踐繼位才一年多,吳王闔閭便大舉進攻,後來吳王闔閭攻越大敗,自己還腳趾上中了一箭身亡。吳太子夫差繼位後為報父親之仇,更是和越王不共戴天。


    兩國交戰越發激烈,範蠡受越王之命依靠越國的天塹錢塘江一代修築城牆,放置越**船等物。沒想到最後越國不是因為城牆不夠堅固,也不是手中的戟不夠鋒利。實在是越王勾踐自己用錯了人,才導致夫椒之戰的大敗。所幸勾踐在打算殺死妻兒自己找夫差拚命的時候還聽得進範蠡和文種的諫言,自己帶著正妻去吳國做奴隸。範蠡也跟著一起去,在吳國過了三年的奴隸生涯。


    範蠡是士,卻在吳國住在石室裏,給吳王做了三年的牛馬。好好的士卻去做奴隸,這是讓很多人都為之惋惜,甚至有人覺得還不如當年就一劍自殺,至少還能保全作為士的臉麵。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罷了。」範蠡似乎也不覺著自己在吳國的三年過的日子有多難。


    「如今越國向吳國稱臣,可這越王看起來可沒有半點打算一直稱臣。」鍾堅也曾經遊歷過那些附屬在大國的小國。那些小國的君主還沒有哪幾個能像越王這樣。


    「不食*精*細之食,不著錦衣。」鍾堅手指搭在案邊,嘴角微微勾起。越王這番的作為讓人很是深思。


    範蠡又將酒樽中的酒倒於羽觴中,「畢竟沒有國君願意臣服他國,社稷仰仗他人。」


    「如此,甚好,甚好。」鍾堅在範蠡的話語中聽出越王對吳國的恭謹也不是發自內心的,連連點頭。


    吳國和楚國有深仇大恨,鍾堅身為楚人,且家族世代為楚國渚宮樂尹,自然心向母國。聽見越王不甘心和吳國稱臣下去,樂得見到兩國鬥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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