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出所料的晉級決賽。楊東激動得不行,李立峰隻是哼了聲:“本來就該進。”幾家輸幾家贏,公布決賽名單的時候賽場一片混亂。混亂中我恍惚在人群縫隙中看到一件剪裁合身的白色西服閃過。韓老板現在要忙的事情一大堆,沒有必要特地來看一場業餘比賽。我兩年沒見到他了,認錯了也未嚐可知。但是我出賽場的時候,清清楚楚聽到背後有人叫我名字,聲音有些沙啞:“小東西,站住。”第19章 重逢(上)韓潛常年吸煙,音質一向有些沙啞。我曾經在他身邊呆過兩年,對他的聲音非常熟悉。當時我和李立峰站在賽場外麵找公交車車站,楊東肩負了買可樂的光榮使命。韓潛喊我,我迴頭,正看到他站在夕陽底下眯起眼睛看我,還是那身慣常的白西服,領帶打成深紫色的半溫莎結。他大步向我走來,站在我麵前,上下打量:“果然是你。好久不見,我差一點認不出了。你今天的棋下得很不好。這四年裏退步得很厲害。”李立峰當場炸毛:“你是誰?憑什麽說老子師叔的棋下得不好!”我安撫他:“小峰乖,這是韓潛六段,《棋藝》上出鏡率很高的。”我進而表揚他:“四年來一段都沒升,可見韓六段性格沉穩,必有大誌。”韓潛臉色僵了僵,道:“沈昭,我以為你會成熟點,怎麽說話還是這麽鋒芒畢露。”我問:“韓老板事務纏身,今天怎麽想起抽出時間來看這種業餘比賽了?也不怕降低了自己職業棋手的身份。”韓潛低頭看我,說:“來看你下棋。”“看的結果呢?”韓潛歎口氣:“很失望。”賽場入口處停著那輛a市圍棋協會常外派的接待車,以前我跟韓潛合作的時候常坐。陳意和張青白先後上車。韓潛指著車消失在傍晚車流中的那一點,對我說:“沈昭,如果你不跟我賭氣的話,以你的天分,離他們就隻差一小步。”正是傍晚,夕陽在街道上拉出長條的陰影。我們的影子交錯在一起,一瞬間讓我想起命運的軌跡。我拉著李立峰轉身就走,韓潛突然拉住我胳膊:“小東西,你現在迴來,為時不晚。”我這世剛十五歲,身子還比較單薄,他一拽,我就踉蹌了幾步。我低聲喝道:“韓潛,放手。”他反而拽得更緊。李立峰突然上前推韓潛,一臉不耐煩的表情:“喂,我師叔叫你放手啦!死打爛纏做什麽!你以為你是職業棋手就多了不起啊,晚報杯之後老子也是職業棋手,誰怕你!”其實我想糾正他職業初段和六段實力有天淵之別的,況且我們現在隻是殺進了初賽而已。李立峰到底個孩子,連推兩下沒推動,韓潛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裏。他無視李立峰,繼續跟我說話:“你為什麽不去茶館幫忙了?”和韓潛交往久了就能體會到,他表麵上每句話都溫和有禮,暗地裏卻能讓人產生一種極為不舒服的壓迫感。他的這句話問得像在拉家常,我卻有被逼問的感覺。我稍微有些吃驚:“我跟張老板請了一個月的假來參賽。韓老板消息真靈通,我才走一個多星期。”韓潛皺起眉頭:“不要以為隻有陳耀然在收集你的棋譜。你住在我的茶館裏,一舉一動我當然清楚。這四年你過得真夠頹廢,不如跟我迴去算了。”“算了”兩個字還沒說完,他的肩膀就被人掰住。林染笑嘻嘻的站在他身後:“韓先生請放手,我不知道你要這小屁孩跟你迴哪裏,不過人家明顯不願意。”韓潛聲音很冷,明顯不耐煩,說話倒還是彬彬有禮:“林九段,這不關你的事。”林染看了我一眼,聳肩:“受人之托,行人之事。陳耀然要我看好這孩子,並且指名道姓說如果遇到韓六段,堅決把沈昭拉走。這裏記者很多,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喊一嗓子,明天的圍棋晚報可熱鬧了。”韓潛明顯很介意,他現在的形象都是用錢堆出來的。專業形象設計,買新聞,自我炒作,請槍手下棋……爆出任何一個負麵新聞都很費錢。韓潛是個精明的商人,當然不允許這種情況出現。他放開我,說:“小東西,那我開車送你。”我笑笑:“不用了,謝謝韓老板。”他像以前那樣伸手在我頭上拍了下,慢慢轉身走了。林染嫌他走得不夠快,扯著嗓子對熟識的記者揮手:“快來快來,韓潛六段在那裏,要參訪趕快!”不久楊東提著三瓶可樂迴來,林染叫的出租,我們一塊兒迴了道場。上車的刹那我看到韓潛被記者和粉絲包圍在中間,他正從容的迴答各種問題兼微笑簽名。楊東趴在車窗上激動:“韓潛六段,《棋藝》的封麵人物!棋下得好,風度翩翩,又是商業精英……我要去要個簽名!”我黑著臉跟司機說:“不要理他,快開車。”看不出韓老板你在小朋友眼裏有如此完美的形象。我問林染:“你是怎麽從記者手下跑掉的?再沒人氣你也是個九段棋手啊,怎麽不見人采訪你。”林染迴頭:“小屁孩,誰說我沒人氣!我隻是比較低調而已。”迴了道場,裏麵鬼哭狼嚎。三百隻參賽隊伍隻有十三隻進入決賽,具體到水木道場,果然不出耀然所料,隻有李立峰和楊東的飛虎隊入選。賽後我們很是清閑了幾天,林染依然喝他的小酒上他的網,對我們不聞不問。但是決賽通知函一到手,他卻立刻把我單獨叫到他房間裏。第20章 重逢(下)屋內很簡單,大屏幕電視,一張鋪著白床單的單人床,床上一個筆記本電腦,窗前一張日式的小棋桌。耀然那麽多上等客房裏,他獨獨選了陳設最為簡單的一間。我進去的時候林染正開著電腦看電視上一個訪談節目,看到我他關了電視,電腦仍然開著,掛在清風圍棋網上。“沈昭,我有事跟你說。實話說,我是受陳耀然的托來指導你和那兩個小破孩下棋的,嗯,重點在你。他希望你好好參加晚報杯的決賽。”因為他已經在網上跟我說過一遍了,我表現得很淡定,林染格外受傷:“哎!不是誰都有九段棋手指導的,你好歹給我激動一下啊?”我問他:“初賽都賽完了你才說,之前你幹嘛去了?”“區區一個業餘比賽的初賽就要九段棋手指導,你以為我這麽不值錢啊,啊?”林染相當不滿,拿著電視遙控器敲床板:“我隻指導你們複賽,明天早上靜心棋室等我,你們三個人全部到場。”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猶豫半天,我問得小心翼翼:“為什麽陳耀然不直接來指導我們?”林染非常不解的看了我一眼,繼續拿遙控器敲床板:“不要問我,我不知道。他說你不算水木道場的弟子,所以不能由他親自指導……嘖嘖,這個理由還真稀奇了。至於他那兩個徒弟,我覺得陳耀然沒有看上去的那麽上心。其實他隻是去北京棋院避避嫌,每天下下指導棋而已,也沒什麽大事要忙。”畢竟耀然在棋壇聲名斐然,晚報杯的初賽又在a市,他要是不去避避嫌,媒體很可能報道水木道場潛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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