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若澤簡短地把事情的經過給皇帝說了,直說得皇帝冒了冷汗。 皇帝像隻無助的小兔子般縮在牆角,指責道,“你說會時時刻刻都保護朕的。” 戴若澤說:“都是我的錯,等救迴你了我任你打罵好不好,乖,你別怕,我發動了全武林的人來救你,你不會有事的,你給我描述下你所在的屋子是個什麽樣子的,有人在看守你麽?” 皇帝長到這麽大,遇到過的刺客數不勝數,可當他遇刺時身邊總是有侍衛的,次次都是化險為夷,而這一次,他卻是獨自一人去麵對窮兇極惡的刺客了,這讓他心裏很沒底。可再沒底,他也不能露了怯,他是一國之君,不能當著自己嬪妃丟了麵子! 皇帝說:“是個很小的屋子,非常舊,比我們入住的客棧都差多了,在靠近房梁處才有一扇小窗子,照不進多少光線來,唔,門是鎖死的,朕打不開,朕去窗邊看看吧。”他把凳子拖到窗子下方,踩到凳子上朝外看,說道,“外麵沒有人,全都是樹。” 戴若澤問:“什麽樹?” 皇帝說:“鬆樹。” 戴若澤問:“有什麽明顯的標識麽?” 皇帝說:“有一棵很高很高的鬆樹,有三十多丈高呢。” 戴若澤說:“好,有這些線索就夠了,陛下,你把傳聲筒藏好,我很快就來救你。” 戴若澤說著就要掛機,那頭的皇帝連忙“喂喂”了兩聲,戴若澤問他還有什麽要說的,皇帝也不吭聲,就對著話筒幹喘氣。戴若澤心疼得不行不行的,小皇帝這是在害怕呢。 戴若澤哄道:“乖啊乖啊,不會有事的,你睡一覺,睡醒了我就來了。” 皇帝癟了癟嘴,說道:“朕睡不著,你不許掛傳聲筒。” 戴若澤說:“那好吧,我不掛,可是如果有人來了你要把傳聲筒藏好好嗎。” 皇帝說:“嗯。” 戴若澤親了親傳聲筒,說道:“陛下,我把我的傳聲筒放到胸口處,你就聽著我的心跳等著我吧。” 皇帝說:“你來慢了朕就閹了你。” 戴若澤說:“謹遵皇命。” 戴若澤和皇帝通了話,就立馬把皇帝的描述轉述給阮子鴻和衛修了,兩人則分別安排了江湖的人和官府的人去搜索。 阮子鴻說:“人多是件好事,但也不全然是好事,萬一這些人裏混了吃貨刺客樓或者魔教的人呢?” 戴若澤說:“所以我讓你們傳播出去的消息是錯誤的。” 衛修問道:“那正確的消息是什麽?” 戴若澤傳出的消息是,畢少爺極有可能被關在青陵城城郊林子裏的破廟裏,可真實情況是,小皇帝是關在一間廢棄的小屋裏。 戴若澤說:“真正在幫我們尋找皇帝的人就會按照線索去查看林子裏的破廟,而林子裏的破廟也就那麽幾處,但是心裏有鬼的人應該就會去小屋,我讓暗衛們分別混入了幾股隊伍中,監視這些人的動向,若是有人脫了隊,那多半是心裏有鬼的。” 阮子鴻說:“這個主意不錯,那我們要做什麽?” 戴若澤說:“我們去向當地人打聽哪裏有三十多丈高的鬆樹。” 三十多丈高的鬆樹那是相當顯眼的了,人從樹下朝上看,會覺得這棵鬆樹高得直立雲霄。 戴若澤向隆豐客棧的店小二詢問了這棵鬆樹的位置之後就在小二的指路下向目的地進發了。 據小二所說,這棵大鬆樹在青陵城是大有來頭的,活了好幾百年,被周邊的村民供奉為山神,逢年過節都會有不少人去鬆樹下燒香祈福。 戴若澤三人進了林子沒多久,就遠遠地瞧見那顆標誌性的鬆樹了。 戴若澤的心情急迫起來,他點下技能麵板裏的輕功技能,在樹木間穿梭起落,阮子鴻和衛修緊隨其後。 忽的,他的傳聲筒裏傳來“啊——!”的一聲慘叫,他眼前一黑,就讀檔重來了。 【係統:您保護皇帝不利,又沒能懷上陛下的龍種,您迴宮後,太後用一杯毒酒賜死了您。您死後,太後尤不解氣,挖出您已埋葬的屍身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鞭屍。】戴若澤迴到皇帝剛被擄走時,他有些頭暈地靠在床柱上,胸腔中燃燒起無名火。 他會突然間重啟副本那就說明小皇帝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遭到了毒手!這令他沮喪極了。而在他死前傳聲筒裏的那聲尖叫更是縈繞在他耳邊消散不去,讓他心亂如麻,皇帝遭遇了什麽?那該死的刺客用什麽手段殺死了皇帝? 戴若澤的腦海中浮現出皇帝瘦弱的身形,他那麽脆弱,就像一捏就碎的瓷娃娃,要殺死他是一件很容易的事。這一刻,戴若澤無比後悔在他教皇帝練劍時總是千方百計地吃人家的豆腐而不是好好地盡一個教導人的責任,若他能督促皇帝好好練劍的話,沒準皇帝也不會輕易就死了! 阮子鴻搖了搖戴若澤,說道:“你冷靜一點,我們會找到陛下的。” 戴若澤說:“我知道陛下在哪兒。” 阮子鴻奇道:“你怎麽知道的?” 戴若澤胡扯道:“嵐貴妃給我們的傳聲筒裏有定位裝置,” 阮子鴻詫異道:“嵐貴妃竟會造這麽高級的法器了?在我們昆侖山能定位的法器也是少之又少的。” 戴若澤說:“嗯,我們走吧。” 副本重啟的好處在於,戴若澤不必像第一次那樣一頭霧水了,他直奔了目的地。 兩人剛進入林子,四麵八方就響起了淒厲的狼嚎,他們四下一看,黑暗中有幾十雙綠瑩瑩的眼睛幽幽地盯著他們。 戴若澤說道:“青陵城有狼?” 阮子鴻說:“不,是馭狼人。” 戴若澤問:“那是什麽?” 阮子鴻說:“馭狼人天生與狼為伍,能命令狼群,本身也極驍勇善戰,在這江湖上的馭狼人已寥寥無幾了。” 林間迴蕩起張狂的笑聲,“不愧是昆侖山阮子鴻,見多識廣。” 阮子鴻說:“真可惜。” 馭狼人問道:“可惜什麽?” 阮子鴻說:“可惜今晚這世間又要少一個馭狼人了。” 馭狼人喝道:“阮子鴻,你別以為連敗九十九人是件多了不得的事,你打敗的人也不過是烏合之眾,我的狼寶貝可不止有九十九頭!” 馭狼人吹起了哨子,哨音尖銳而響亮,狼群在哨音的驅使下都張開了血盆大口,惡狠狠地朝戴若澤和阮子鴻兩人撕咬而來! 阮子鴻的寶劍出鞘,劍鋒上的冷光將這漆黑的夜映襯得愈發的黑沉,他遊走在狼與狼之間,猶如閑庭信步般身姿曼妙,可他每動一下手腕,每挪一次步子,就是一頭狼的哀鳴和血濺三尺的殘酷。 阮子鴻對戴若澤說:“你去救陛下,這裏交給我來應付。” 戴若澤一劍挑飛一頭意圖咬斷他脖子的灰狼,憂心道:“你行不行啊?” 阮子鴻少見地笑了,說道:“為了給我的山茶花儲存足夠多的肥料,你說我行不行。” 戴若澤豎起大拇指,說道:“你的山茶花會開出最美的花來。” 阮子鴻說:“多謝吉言。” 阮子鴻為戴若澤開辟出一條路,戴若澤覷準空擋就要走,但馭狼人豈會讓他輕易就走掉! 馭狼人從隱蔽處現身,倒提一把金色的彎刀,出手如風地向戴若澤攻來。 戴若澤以劍擋住馭狼人的刀,冷兵器與冷兵器的大力碰撞發出“叮”的清響,兩人都各退了一步。 戴若澤虎口發麻,這馭狼人的蠻力不可小覷! 馭狼人提刀再戰,戴若澤正要接招,阮子鴻從旁斜刺而來,抵消了馭狼人的攻勢。 阮子鴻對戴若澤說:“快走!” 戴若澤說:“你自己多加小心。” 有阮子鴻纏住馭狼人和他的狼,戴若澤很快就脫離了戰場。 他們在上一次副本進林子時並沒有人來阻撓,這次會是闖關模式那應該是綁架皇帝的人還沒有疏散。 這一路上要都是馭狼人那個級別甚至高過馭狼人的級別的話,那營救行動將會是困難重重啊,戴若澤不是很有信心能闖關到底。 但是,能拚就拚吧,早一秒救到小皇帝就能早一秒讓他少受罪了,自家皇帝那身嬌肉嫩的可睡不了硬板床呢! 第五十六章 當那棵參天大樹映入眼簾時,戴若澤知道,他離小皇帝很近了。 戴若澤心懷激蕩,恨不得能即刻就衝到皇帝的身邊把人摟入懷中,可他並不能這麽暢快地救人,他抽出了劍,橫擋在胸前,真正的考驗,現在才開始。 仿佛與黑夜融為一體的鬆樹樹冠上如同下雨般砸落下密集的石頭,這石頭算不上多大塊,也就拳頭般大小,但那從高處高速下落的衝擊力若是砸在人身上那也是會出人命的,戴若澤左躲右閃,終究不能全然避開,背部和腿部都被砸到了好幾次,而每砸到一次,他的血線就會下降百分之一,長此以往,他會生生把血條給耗光的! 戴若澤想要衝出這片石頭雨,但他做不到,每當他往一個方向衝去時,那一片的石頭就會特別的密集,形成一堵流動的石牆,這絕對是能把他給當場砸死的! 戴若澤焦慮了,敵暗我明,敵高我低,這對他很不利。 戴若澤把劍舞成了旋風,把砸向他的石頭打得四分五裂,他抬起頭,仰望那一眼看不到頭的樹冠,那裏,有他的敵人! 戴若澤提起氣,將輕功運用到極致,在粗大的樹幹上如履平地的向上飛跑。他整個人和地麵呈九十度,卻是走得穩穩當當的,一點沒有往下墜落的趨勢。 樹冠上的人沒料到戴若澤如此光棍,一慌神就把一簍一簍的石頭往下傾倒,戴若澤在樹幹上跑起了圈,避開大堆大堆的石頭。 經過四撥石頭雨後,樹冠上不再有石頭掉落——他們的石頭用光了!與此同時,戴若澤也到達了樹冠! 鬆樹的樹冠上由繁複的枝丫堆疊出了一個長寬各有七丈和五丈的平台,空間相當大,而在這平台上,有四個黑衣蒙麵的人,人手一隻灰撲撲的背簍。 戴若澤說:“就是你們用石頭砸我的吧。” 蒙麵人甲說:“你命真大。” 戴若澤說:“是你們的準星不行,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是吃貨刺客樓的人嗎?” 蒙麵人甲說:“是。” 戴若澤說:“承認得挺爽快。” 蒙麵人甲說:“我們不屑欺騙一個將死之人。” 蒙麵人乙拆台道:“老大,你難道不是想要曝光身份後讓他給我們奉上美食麽?” 蒙麵人丙說:“對啊對啊,我們現在想吃鹵鴨,你要是能給我們一隻京城醉香樓的鹵鴨,我們就給你留一具全屍。” 蒙麵人甲斥道:“一群沒誌氣的!” 蒙麵人丁說:“我們是吃貨刺客樓,我們信奉有奶就是娘!” 戴若澤說:“……一隻鹵鴨外加一瓶燒酒,另加皇宮禦廚所做的綠豆糕,你們能給我放行麽?” 蒙麵人們猶豫了。 甲乙丙丁聚成一團,嘰嘰喳喳地討論了一會兒,由甲作為談判代表迴答道:“再追加一盤醋溜土豆絲我們就給你放行。” 戴若澤書:“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不想做無謂的打鬥。”他在自己的前襟裏掏啊掏,掏出了一塊壓得扁扁的綠豆糕,遺憾地說:“若有下次的話我會備足道具的。” 戴若澤將綠豆糕捏成粉末,向蒙麵人揮灑而去。 蒙麵人們條件反射地深吸一口氣,要不是用布巾蒙著嘴,他們能伸出舌頭去舔空氣中的綠豆糕粉。 戴若澤覷準時機,劍影一閃,就向蒙麵人甲斜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