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莊很安靜,並且離海邊很近,也許並沒有一公裏的距離,甚至能夠聽到海浪的聲音。


    李路借著嗮穀場草垛的掩護,快速通過了空曠地帶,在一處土坎那裏一個利索的臥倒趴下展開警戒。此時,萬山提起五六式輕機槍貓著腰,在李路的掩護下通過嗮穀場,在李路右側約莫五米的距離上臥倒警戒。


    標準的兩人戰鬥小組交替掩護前進動作。


    李路打量著村莊,此時他們在村莊的東北角,距離最近的房屋隻有一百多米。焦東村是個小漁村,隻有三十幾戶人家,低矮的土質平房散落在帶有一定坡度的斜坡上。


    一陣密集的槍聲驟然響起,李路猛然順著槍聲的方向看過去,確定了方位,而槍聲卻驟然停了下來。


    “不能等了,加快速度!”李路扭頭對萬山說。


    兩人躍起,持槍踩著小碎步快速移動,槍口跟隨目光移動。小碎步能夠使得身體處於更平穩的狀態,大大提高了行進間的射擊精度。


    當前這種情況,換成其他人,很有可能到現在都沒能進入狀態。從一片和平祥和的陸港市區驅車八九個小時抵達這裏,僅僅八九個小時,就仿佛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常人是很難接受這樣的劇烈變化的。


    李路和萬山有極其敏銳的戰場意識,別說這是在距離邊境交戰區域隻有二三十公裏的地方,就算是在我國腹地,隻要遭遇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會在最短的時間內進入戰士狀態!


    房屋大多是低矮的土坯房,磚石機構的幾乎看不到,巷子過道有碎石有瓦礫,凹凸不平,解放膠鞋踩在上麵發出清脆的聲音,牆角的位置一般都種有長條的岩石,一方牛車的車輪撞擊到牆角。一些果樹散亂地種在門前或者屋後,竟然在這邊能夠存活下來,可見這裏的土壤有足夠的養分。


    一名男子跌跌撞撞的突然從前麵的牆角裏衝出來,李路猛然低喝道:“舉起手來!”


    那名男子的動作非常快,看見李路的時候,下意識的抬起手裏的五六衝,突然的聽到熟悉的普通話,當即鬆開了扣掉扳機第一道火的食指,保持著警惕疑惑道,“華夏人?”


    此時,李路身上的綠色軍裝是最好的證明,萬山在他身後,對麵的男子看不到,這麽做的好處是,不會被敵人一次性全部打倒,保存了反擊力量。


    李路放下槍,取出證件,道,“光明民兵營副營長,出公務聽到炮彈聲,因此趕過來。”


    “有多少人?”那男子下意識的問道,放下槍口連忙的靠過來,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壓著聲音道,“有一股敵人從海邊滲透了進來,我們村裏的民兵抵擋不住,死了好幾個人,現在全村人都被關押在那邊!你的部隊在哪,我去帶路!”


    李路忽然的露出一股邪笑,左手閃電般出手握住了那名男子手裏的五六衝的槍管往外一撐,右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拔出了三棱軍刺,順勢把那名男子抵在牆壁上的時候,三棱軍刺的尖頭已經抵在了那名男子的脖子上,隻需要稍稍用力,就能給他捅個對穿。


    “你這是幹什麽!我是自己人!”那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兀自強辯道。


    此時,萬山已經開始對周遭進行警戒。


    “不要高聲,否則後果你知道,你應該認識我手裏的東西。”李路冷冷地說道,“穿著老舊的五六式軍服拿著我們的五六式衝鋒槍,你以為就能瞞天過海了?你身上的猴子味道,隔著三裏地都能聞出來!”


    男子不說話了,三棱軍刺的冰涼,讓他清楚一個事實——不配合,那就是個對穿。


    萬山掩護,李路拽著那名男子運動到左側的一座院子裏,那裏空無一人,有矮牆作為掩體。李路要在這裏進行審問。可以肯定的是,剛才那一陣驟然響起的激烈槍聲之後,焦東村已經沒有抵抗力量了。


    “同誌,我是被逼的,隻要你放我一馬,我一定配合你們救人。”男子幾乎要跪地求饒。


    李路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男子說道,“我叫邱世寶,是越南華裔,特工司令部以一萬美元的薪酬招收精通華夏語的外勤情報人員,我沒抵擋住誘惑報名了。請相信我,我不是現役軍人,是他們聘來的,我根本不知道怎麽迴事。”


    李路取出背包繩,說道,“你不願意說實話,那我就不需要你說了。”


    說完就往邱世寶的嘴巴上捆綁,邱世寶支支吾吾的猛搖頭,李路放開他,盯著他的眼睛。


    邱世寶這才一五一十的說出來。


    原來,他的祖父是華夏人,到了他父親那一代,已經是土生土長的越南人,隻不過和許多華裔一樣,保留著傳統習慣,學習華夏文化。邱世寶的確不是越軍的現役人員,但也不是單純的雇傭人員,他本身就有服兵役的義務。


    這些符合李路的判斷,如果是越軍非華裔現役人員,不會這麽軟骨頭的。越軍的軍事人員通常骨頭都很硬,很難審訊出什麽情報來,他們甚至將被俘虜視為恥辱,這一點和華夏軍隊一樣,和美軍恰好相反。


    邱世寶是變異的華夏種,既沒有完全融入越南文化裏,也沒有真正接受到華夏文化,隻為了錢的軟骨頭——參與此次行動能獲得一萬美元的酬勞,行動成立返迴,還有另外一萬美元的報酬。


    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說白了,他就是越軍為此次行動雇傭的線人。


    邱世寶苦苦哀求著說道,“像我這樣的人還有兩個,他們都在村西頭。長官,我該說的都說了,我隻是帶路的翻譯,一個人也沒殺過,求求你放我一馬!”


    李路冷冷地打量著邱世寶,問道,“你剛才往外跑,是為什麽?”


    “村裏的民兵打壞了迫擊炮,原本他們計劃用炮彈徹底摧毀村東頭的道路的。無奈之下,他們派我去路邊埋伏,冒充民兵等後勤車隊過來,把他們引進伏擊圈。”邱世寶低下頭說。


    李路問,“把關押村民的位置告訴我,在地上畫出來!”


    邱世寶不敢拒絕,連忙撿了一塊石頭在地上畫起來,道,“分了兩個地方,一個是關押著村民的房子,在這裏,還有一個房子關押著幾個民兵,這裏有重兵把守。你們要救人,最好動作快點,指揮官似乎有殺掉所有關押人員的意思。”


    他看見李路的眉頭深深皺了起來,用誠懇的語氣再次求饒,“長官,求求你放了我,我真的隻是帶路的翻譯。”


    李路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你帶我們混進關押民兵的位置。”


    “好好好,我帶你們去!”邱世寶頓時抓住了救命稻草。


    然而,李路手裏的三棱軍刺突然的一刺,直接的從邱世寶的胸口那裏紮入進去,刺破了他的心髒。在邱世寶死透之前,李路淡淡地說道,“我已經說過,如果你不打算說實話,我就用不著你說了。”


    邱世寶在不甘之中死去,最後一個念頭就是不該抱有僥幸心理,但是他至死都不知道,李路是怎麽看出來的。


    他的破綻在——他答應得太過幹脆,這完全不符合怕死的帶路翻譯的身份。


    李路搜了邱世寶身上的物品,和猜測一樣,沒有任何能夠證明身份的東西。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人一定是久經考驗的越軍情報人員。


    恰恰相反,李路相信他前麵說的話,因為邱世寶的目的在於把他們引入陷阱,所以會想盡辦法獲得信任。


    萬山貓著腰退過來,疑惑問道,“班長,他不是華人呢嗎?怎麽把他殺了。”


    李路道,“他祖父是華人,但他和土生土長的越南人沒有任何區別,骨子裏就是越南人。”


    略微思索了一下,李路說道,“一會兒把被關押的人員救出來之後,一定要注意甄別,裏麵肯定有這個邱世寶的遠方親自同宗兄弟之類的人,否則他不可能對這裏的地形這麽了解。”


    “明白!”


    拍了拍萬山的肩膀,李路提著槍越過矮牆朝村西頭去,萬山緊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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