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路把紙張扔在了茶幾上,點了根大前門吸了一口。


    張衛偉和黃光輝憂心忡忡的坐在那裏,一個是國營工廠上了好些年班的,一個是部隊迴來的退伍老兵,他們的意識是比較不同的。吳狄是自由人,他建議把矛頭瞄準趙副市長,那是因為他不在乎體製內領導帶來的壓力。張衛偉和黃光輝則非常的清楚這樣的事情存在很高的風險。


    抽了半支煙,李路說道,“你們去睡會兒,天亮之後過去和吳狄匯合。”


    “頭兒,咱們真的聽他的啊?”張衛偉不放心地說。


    李路沉聲說道,“他說得沒錯,得罪狠了,不從根上解決這個事情,以後會麻煩不斷。去睡會吧,天亮後你們倆就跟著吳狄,抓緊時間把事情調查清楚。”


    “首長,那你呢?”黃光輝擔憂地說道,“我留下來吧。”


    李路頓時笑了,“你們倆加起來也不是我對手,就甭操心我的安全了。”


    張衛偉和黃光輝不再說什麽,連忙的迴房間休息了。充沛的體力和充足的精神,是行動成功的基礎保障,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老鳥,很清楚這個道理。


    這天晚上,有十幾名女演員在家中被叫醒,麵無表情的陌生男子闖入家裏,對他們進行了威脅。當她們知道是為了趙公子之前對她們做的那些事情後,紛紛嚇得寒冷狂飆。


    當她們以為事情就這麽完了之後,天蒙蒙亮的時候,又一幫人衝進家裏,二話不說把她們全部帶走。


    曾出演過多部紅遍大江南北電視劇女配角的女演員方淑珍,在他們抓人之前收拾了簡單的行李,躲到了朋友家裏去,成為了避開這一劫的也隻知道最多情況的受害者。


    張衛偉和黃光輝前往吳狄的酒館與吳狄匯合,在吳狄的帶領下展開了調查工作。


    李路在八點三十分的時候,準備撥通了吳狄住處的電話,吳狄把他的計劃說了一遍之後,說道,“李先生,我剛剛掌握到一個情況,被趙宏富糟蹋的十幾位女演員當中,有一名叫方淑珍的,逃過了他們的抓捕。方淑珍和白雪是很好的朋友,你看你看能不能通過白雪,找到這個方淑珍,如果她願意站出來作證,咱們的成功率就又多了幾分。”


    “這個事情我來做。”李路微微點頭,“吳狄同誌,有幾句話我還是要說一說。你們的動作要盡可能地隱蔽,絕對不能暴露身份。”


    “我明白,你放心吧,不會帶來什麽額外的麻煩事。”吳狄道。


    掛了電話,李路馬上離開了城隍廟的這處安全點,開了那台外灘大酒店提供的紅星皇冠280前往外灘大酒店找畢曉龍。


    夜裏是畢曉龍送白雪迴去的,隻有他知道白雪住什麽地方。


    在畢曉龍的帶領下,李路來到了南京西路靠近人民公園的位置。這裏原有一大片民國時期留下來的住宅建築,解放後分給了好幾個單位,隨著時間的推移,已經基本拆掉,在原址上建起了頗具現代化風格的多層住宅樓,多為三到五層,到了現在,大多數已經賣掉或者出租。這條路兩側幾乎都是商店,著名的新世界百貨商場就在其中一個十字路口上。


    “白小姐是從南門進去的,具體哪號樓我沒問。”坐在副駕駛那裏的畢曉龍說道。


    李路從紙袋裏取出一個包子塞進嘴裏嚼著,打量著周遭的環境。上午九點多,早高峰已經過去,這一塊往來的行人卻是依然洶湧得很。他們大多是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車上最多的是公交車,蠕蟲外形的公交車,以及平頭的今年投入使用的上海客車廠製造的sk-642型公共汽車。


    順著道路往前看,在公交站那邊,乘客們排隊等候上車。


    一個與三十年後非常明顯的區別是,等候上公交車的人們不是烏泱泱的一群,而是非常守規矩地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排成長龍,一直往空白的地方蔓延。熟悉的這個年代的色調,人們的穿著以灰白藍位置,與周遭的建築物呈現出相同的風格。


    路麵上車輛稀少,往來的幾乎都是公交車,而路兩側最外側是非機動車道,上麵赫然的有白字畫著非機動車道字樣,最外側便是有護欄隔離開的行人通道,黑壓壓的都是人頭非常的熱鬧。


    這就是著名的南京路。


    李路把目光從四百多米外的上海綢緞商店的大招牌移迴來,把紙袋裏剩下的豹子遞給畢曉龍,說,“你沒吃早飯,吃點。”


    “李處長,你吃吧,我出來之前墊吧了一點。”畢曉龍說。


    李路也不和他矯情,拎著裝著包子的紙袋推門下車。畢曉龍連忙跟著下車,習慣性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他這一身和穿一身農村風格濃鬱的棉衣棉褲的李路,完全的不搭。畢曉龍這個時候才注意到這個問題,暗想早知道也換一身過來了。


    李路沒心思管這個,他這一身,是大眾風格,街麵上一多半都是這樣的穿著,哪怕是在代表著潮流的南京路。畢曉龍是涉外酒店的經理,代表著的是門麵,形象過程一直是搞得不錯的。


    南門那裏有門崗,畢曉龍緊跟著李路低聲介紹著,“這裏是招商局的宿舍大院,也是南京路改造得比較徹底的住宅區,環境很好位置也不錯,管理得很嚴格,影視圈的人都喜歡租住在這裏。”


    李路微微點頭,徑直走向門衛那裏,沒等門衛問,他就取出證件,說,“公安局的,同誌,白雪住在幾號樓幾號房?”


    他沒打開證件,證件的封皮和公安機關使用的是完全一致的。


    門衛連忙敬禮,說,“同誌你好,請問你要找的是什麽人?我不認識這個名字。”


    李路道,“白雪,白色的白,下雪的雪,拍戲的那個。”


    “那個大明星啊,我知道我知道。”門衛連忙說道,“十九號樓一單元,但是具體哪號房我就不清楚了。”


    李路點頭道了謝。


    門衛問道,“公安同誌,她犯什麽事了?”


    “哦,沒什麽事。你給我指一下十九號樓。”李路說。


    門衛指著筆直的綠樹成蔭的主幹道,說,“這一支往裏走,倒數第二個路口右轉就是十九號樓。”


    “謝謝。”


    李路二人徑直往裏走了去。


    門衛看著李路他們的背影,撓了撓腦袋嘀咕著,“那漂亮明星,犯什麽事了?”


    一輛出租車速度很快的來到南門那裏,車上下來個戴著大墨鏡的女人,少見的飄散的長發,遮了兩側部分的麵容。她行色匆匆,提了一個行李袋,大步走向門崗那裏,摘下墨鏡。


    門衛一愣,連忙的開了門,笑道,“方小姐,您又來了。”


    “嗯。”方淑珍重新戴上墨鏡,腳步匆匆的往裏麵走。


    門衛更加納悶了。


    今天是怎麽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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