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後。s大的階梯教室裏,準備畢業的大四學生正在接受最後一堂訓話,台上的教授講的慷慨激昂,從課堂講到了社會,對臨畢業的這一批學生一再重申實習的方向。丁旭坐在最後一排座椅上,眼鏡後的目光清澈,筆記本上的字跡如同他本人一樣瘦勁清峻,隻是寫的卻是一些編程,和本專業不太相符,他在大學的時候輔修了自己感興趣的學位,四年時間也沒浪費,依舊保持了學霸的地位。旁邊跟丁旭一個班的人看了一眼,跟丁旭小聲道:“哎,大才子想好了沒,畢業去哪家公司實習?”聽到同學問也沒有抬頭,寫完最後一個程式,這才低聲迴道:“還沒確定,再看看吧。”“丁旭哪用跟咱們這樣著急啊,外麵那麽多公司,他一點頭人家就恨不得立刻收人呢!”另一個同學感慨道,臨到畢業季,名牌大學也有競爭也不是人人都那麽好找心儀工作的,說話的語氣未免就帶了一點酸意。“哎丁旭,我聽老板說想要你留校,是真的嗎?”丁旭衝他笑了下,也沒迴答。一節課很快結束了,教授單獨點名留了丁旭下來,同學們陸續出去,丁旭去了講台那裏聽教授訓話。教授一邊收拾了講桌上的筆記本,一邊問他道:“大四畢業了,有什麽打算沒有?”丁旭幫著他把話筒收起來,道:“想先去實習,有幾家公司在考慮了。”“上次跟你提過一次研究生的事你還記得嗎?有一個保送本部研究生的機會,如果你有這個意願,老師願意推薦你。”教授看著自己這個得意門生,勸說的比平時更積極了,有些不舍的道:“丁旭啊,這個機會很難得,你考慮一下。”丁旭點頭道:“好。”說完又幫教授提著厚重的筆記本包送了他去辦公室休息,他們這個教授以前是跑野外勘察的,為了掌握第一手資料,年輕的時候腿腳也受了傷,丁旭很尊重他,從一開始就一直做這些小事。最初還有學生看不慣丁旭這樣,嘲笑他是在拍馬屁想混及格分,後來第一學期的成績一出來,就沒有人敢再說一句話了。丁旭在成績方麵,無論是上一世,還是又重新來一遍的現在,拿出來都是可以吊打全校。他對課本上的這些知識天生學的快,又記得牢,比起人情世故那些處理上,更願意埋頭在學術世界裏。教授的提議對他來說是最合適的,但是丁旭心裏已經另有打算。肖良文不留在s市,他也是要跟著一起離開的。這幾年肖良文來迴奔波,他也是看在眼裏,不能隻讓他一個人辛苦。下午的課結束之後,不少同學都約著一起吃飯,丁旭班上也是這樣。散夥飯從現在一直要吃十來天,找理由聚會的人很多,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再聚會,不少人膽子也大了許多逮著丁旭死活不讓他走,丁旭推不掉全部的,隻能選了自己班的留下。吃飯期間自然少不了合影,以前那些不敢跟丁旭搭話的女同學也紛紛湊上來,抱著丁旭的胳膊合了個影,立刻就紅著臉跑了。跟丁旭平時比較熟悉的幾個男生也來蹭了兩張集體照,丁旭在中間,兩旁都是妹子,那幾個男生厚著臉皮挨著妹子站著,拿手指比了一個耶的手勢。帶著幾分傻氣,但是都是笑容滿麵的,特別有朝氣。丁旭不能喝酒,大家也沒難為他,期間一直喝的是紅茶。臨迴去的時候,有喝多的丁旭幫著送去了寢室,有個男同學喝多了還拽著啤酒瓶不肯放,嗚嗚咽咽的哭了,也聽不清是為了這四年的青春還是那個最後連手都沒能牽上的女神。丁旭送他們迴寢室的時候,被他手裏的酒瓶撒了半肩膀的酒水,氣味刺鼻,讓他忍不住擰了下眉頭。把人都安頓下之後,他也沒多留,拿上自己的東西就走了。大學的宿舍他住的很少,加上肖良文經常來s市這裏,就在附近購置了一套二居室住著。肖良文買的時候丁旭想著s市幾年後的房價,也沒阻止他,這幾年肖良文賺了不少錢,一套房子還是拿得出手的。迴去的時候有些晚了,丁旭也有些疲憊,把被酒弄髒的外套脫下來之後,隱約聽到主臥浴室有水聲。他愣了下,進去臥室就看到門口堆放了幾件肖良文的衣服,還有一條內褲散落在了浴室門口。丁旭在浴室門口敲了兩下,問了一句:“肖良文,你迴來了?”水聲沒又中斷,裏麵的人應了一聲,“桌上有東西,給你的……”“知道了。”丁旭給他拿了一套幹淨的換洗衣服,放在浴室門口的架子上,這才去了書桌那。桌上放著一個敞開了的皮包,裏麵有一些小件的物品散了一半在桌上,其中還有幾枚印章。印章的材質很熟悉,是田黃石的,丁旭拿起來看了下,質地很不錯。他和肖良文幾年前弄到手的那批田黃石,幫了大忙,但是肖良文固執上來不肯全賣掉,到底留了小半在自己手裏,沒想到竟然舍得拿出來刻章了。那幾枚印章有方章也有圓章,方章一般是個人用的私章,而圓章要講究一些,是公司的正規章。丁旭有些奇怪,把那枚圓章翻過來又看了一眼,底部刻著篆體的字,竟然也是肖良文的名字。丁旭拿著那章來迴把玩,章被盤過,非常圓潤也沒有棱角,觸感不錯。這邊正在想著,那邊肖良文就洗完澡出來了。肖良文這幾年跟跟著潘峰辦事,頭三年還是讓潘峰想辦法給硬留在了部隊,三年的時間曆練,讓他整個人沉穩了許多,大概是極限運動做的也多,身體素質比一般人要強一些,就連隨便裹一條浴巾出來的模樣也像是畫冊上的男模,隻是更多了幾分野性。水珠流過腹肌,順著曲線一路向下隱在了浴巾了,擦著頭發的手臂帶著結實有力的肌肉,但是腦袋上頂著毛巾的樣子又帶著幾分孩子氣的純良,眼睛盯著丁旭一眨不眨,好像光這麽看到這個人就滿足了。肖良文一邊擦著頭發一邊抬頭看丁旭,視線在丁旭手上多停了一下道:“你看到這個了啊,許工這段時間閑著沒事,幫我雕了個章。”丁旭拿著那圓章在手上轉了一圈,看著還是挺喜歡這個的:“怎麽私章弄了這個樣子的?”肖良文走過去在身後抱著他,親了他耳邊一下,笑道:“瞧著好看,你喜歡?”丁旭想了想,怕他也給自己弄這麽一個不倫不類的私章,搖頭道:“還可以吧,有點浪費,你自己拿著用吧,我就不要了。”肖良文笑了一聲,也沒迴他,伸手去桌上的皮包裏翻了兩下,拿出一個存折給他,“這個章是我的,這個東西才是給你的。”兩個人一起住了這麽多年,肖良文有按時交錢給丁旭的習慣,他和潘峰的生意這兩年開始慢慢有了變化,有點自立門戶的意思,每次迴來都能拿到一筆不小的數額。丁旭打開看了一眼,看到賬戶上那麽大筆的金額以為自己眼花了,又看了一遍確定之後,一時火冒三丈,擰著眉頭問道:“這錢哪裏來的?”肖良文道:“……我賭石贏的。”丁旭轉身看著他,帶著怒氣道:“你去賭石了?!”肖良文抓著丁旭的手腕,眼睛一眨不眨看著他道:“我從一開始就想賭一把。”丁旭沒心情跟他說這些,掙動了一下要離開,肖良文握緊了他手腕,忽然低頭親了上去,含糊道:“我喜歡你。”丁旭推他一下,這家夥胸口硬的像塊鐵,反而是自己被箍住了手臂。“我賭,你也喜歡我……”耍流氓的人還在說著,親下去的力道小了一點,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帶著點笑意。“你別生氣了,我這次是跟著許工他們一起去了趟南疆,開了幾塊不錯的石頭,許工他們很滿意,我也跟著賺了一筆。”這兩年羊脂玉被炒的價格越來越高,丁旭也是有所耳聞,如果是采玉賺到的這一筆金額倒是也對的上。但是這個人帶著壞心眼跟他繞圈子,丁旭被氣的沒脾氣,推了他額頭一把,“那你應該跟我說清楚,我還以為你去賭石場那樣的地方。”肖良文輕笑了一聲,抱著他又靠過去,伸出舌尖舔了舔他耳垂,垂著眼睛遮住已經暗下來的眸色,舌尖慢慢向耳蝸裏探入……丁旭忽的一下站起來,揉了耳朵一下,瞪他道:“你幹什麽!”肖良文坐在那笑了下,眼睛裏帶著點紅血絲,沒吭聲。他想要,特別想要,真恨不得把丁旭連人帶骨頭吞下去的那種渴望。丁旭被他盯的發毛,放下印章拿了衣服去洗澡,支吾道:“我晚上去參加聚會了,一身酒味,我去洗一下。”肖良文坐在那沒動,浴巾鬆鬆垮垮地係在腰間,看不出什麽,隻是他的眼神一直跟著丁旭,直到浴室門關了遮擋住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