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澤一蒙,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不解地問:“有何不妥?”  君烜墨嚴肅地道:“非常不妥。”  宿清雲打量唐玉澤,他今日的衣著與平時並無區別,灰撲撲的衣袍,劉海遮了半邊臉,如名副其實的仆人裝扮。  “你亦不妥。”君烜墨用小手掌拍了拍宿清雲的脖子。“你們曾經在晉江城逛過街,即使那四大公子不再探查,但以防萬一,還需再變變裝。”  宿清雲一臉困惑,唐玉澤眨了眨眼。  半個時辰後,一個身材壯碩的丫環站在庭院裏,濃妝豔抹,看著好不滑稽,另一邊的粉裙女子,身材高挑,氣質優雅,神色淡然。  懸在半空的君烜墨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錯,如此便可蒙混過關了。”  “丫環”唐玉澤哭喪著臉。“尊者,魔修識人,可不是隻識相貌,還認氣息啊!”  君烜墨道:“除了姬楓涯記住了你們的氣息,其他人尚未注意,且他已離開晉江城,不再是威脅,無需擔憂。”  宿清雲輕咳一聲,摸著身上的女裝法衣,萬萬沒想到,天羽真鱗袍還能變成女子的裙裝,當師兄給腰帶上的玉石輸入魔氣,變幻了衣服樣式後,他還有些恍惚。  到頭來,還需麻煩秦重,請他派人買了件大號的女裙,給唐玉澤穿上,又買了胭脂,塗了一臉。宿清雲與繡坊的姑娘相處久了,會盤女子的發髻。他給唐玉澤紮了丫環特有的雙平髻,插兩朵小紅花點綴,給自己疏了百花分肖髻,配著粉嫩的長裙,如大家閨秀般,嫻靜脫俗。  唐玉澤被秦重看到了自己怪異的裝束,臊得都快抬不起頭了。秦重似笑非笑地望著他,他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了。  “我派輛馬車送你們出城。”秦重道。既然偽裝成女子,便不好拋頭露麵,坐馬車順理成章,又可阻了他人視線。  一聽有馬車,唐玉澤略鬆了口氣。至少他不用頂著這奇怪的裝束走在街道上,被人評頭論足。  宿清雲道:“多謝。”  君烜墨欲鑽進宿清雲的衣領裏,卻被他一把提了出來。“師兄,如今我是女子打扮,不便讓你藏身。”  “如何不便?”君烜墨被他提在手中,鼓著包子臉,理直氣壯地道,“我之前都如此藏身,為何換套衣裳便不許了?”  宿清雲墨黑的眼睛一眯,拿起掛在腰間的荷包,裏麵放了他的陰陽珠墜,還有許些空間,他便把君烜墨塞了進去。  君烜墨掙紮著要出來。“師弟!”  宿清雲用手指把他往裏按了按,正色道:“師兄的新法衣太顯眼,與我身上的粉、裙並不般配,容易露餡。”  君烜墨抱著宿清雲的手指,張嘴啃了一口,宿清雲不痛不癢,由他啃,待他啃夠了,終於心不甘情不願地鑽進荷包裏。宿清雲淡定地抽出手指,對唐玉澤道:“阿澤,可以走了。”  唐玉澤清了清喉嚨,聲音尖細。“秦公子,你的馬車呢?”  秦重忍俊不禁。“早已停在後門了。”  唐玉澤濃眉一擰。“居然連正門都不允走了?”  秦重雲淡風輕地道:“你若要引人注目,我可讓馬車停在正門。”  唐玉澤一甩手中的帕子。“後門便後門。”  那壯碩的身材,做出小女人的嬌氣,慘不忍睹。  秦重捂了下眼睛。  宿清雲卻比他斯文許多,既然穿了女裝,便小步地走著,言行舉止與女子無異,看得唐玉澤一臉驚訝。若不是知道宿尊主是男兒身,單看他如今這模樣,還真會以為是哪家的千金。  他歎了口氣,拿出神偷的職業道德,手掌在自身的骨頭上摸了摸,咯咯幾聲,那壯碩的身材竟瞬間變得苗條了,氣質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乍一看,真真是個俏皮的小丫環。  秦重嘴角溢笑,送他們到了後門,宿清雲提著裙子上了馬車,唐玉澤站在馬車下麵,轉頭看站在門口的秦重。眾有千言萬語,此時此刻卻說不出口,隻能道一句:“老友,珍重。”  秦重深深地望著他,向他作揖。“珍重。”  唐玉澤轉頭,咬咬牙,跳上馬車,鑽了進去,放下簾子。  馬夫是秦重家的仆人,見兩位貴客已上馬車了,一揮鞭子,馬車慢慢地離開了。  秦重站在門口,望了許久,直到馬車拐彎,再也看不見影了,他方進門,慢慢地往庭院踱去。  望著環境優美的小院,竟前所未有的感到空曠。  以往唐玉澤一離開便十幾年,卻從不覺得長久,今日,他方離開,自己竟已感到寂寞了。  他走到長廊的觀魚台,坐在椅子上,抓了一把魚食,扔進池墉裏,魚兒活蹦亂跳,好不歡快,他盯著池裏那條最肥嫩的魚,盯了許久,突然揚聲道:“小四,晚上加餐。”  傀儡小童飛快地跑了過來,困惑地盯著自己的主子。  宿清雲和唐玉澤安靜地坐在馬車裏,沒有任何交談,君烜墨從荷包裏探出頭,透透氣。  街道上熱鬧非凡,如來時般喧嘩,晉江城並未因拍賣會的結束,而變得蕭條。宿清雲輕輕掀開窗簾,透過小縫看外麵。他們要往東走,隻能走東區的城門,東區是魔修聚集地,道兩旁皆是魔修開的商鋪酒樓等。當經過一家大酒樓時,從裏麵走出四個衣裳鮮亮的男子,宿清雲一驚,看清了其中一個穿得像鸚鵡般花花綠綠的男子。  是楊修。  他快速地放下窗簾。  “宿尊主……”唐玉澤輕聲問。  宿清雲朝他搖了搖頭。  唐玉澤會意,沒有再問。  兩刻鍾後,馬車排著隊要過城門了,守城的侍衛一個個地詢問,當輪到他們的馬車時,馬夫得體地迴答。  “此乃城北秦家的千金,欲去六陽城探親,還請官爺行個方便。”  城北多是魔人,魔人若要出城,手續麻煩一些,那侍衛看了馬夫遞來的牌子,卻又跳上馬車掀簾子,唐玉澤先發製人,半掀簾子,嬌叱道:“官爺這是做甚?”  那侍衛看到一臉俊俏的小丫頭怒目相視,瞥到裏麵端莊的小姐,嘴一咧,下了馬車,把牌子還給馬夫,馬夫恭敬地接了過來。  “放行。”侍衛道。  馬夫立即駕著馬車穿過城門,順利出城了。  唐玉澤坐迴原位,道:“果然還是尊者想得周到,這城門的侍衛並未放鬆警戒。”  君烜墨從荷包裏爬出來,蹲在宿清雲的膝蓋上,傲然地道:“他們若真想找人,絕不會十天半個月便放棄了。排查了所有參與拍賣會的人,卻找不到我們,隻會令他們更加懷疑。表麵看似鬆懈了,實則變本加厲。”  宿清雲道:“我們可有騙過城門侍衛?”  君烜墨道:“或許。”  唐玉澤扯了扯身上的裙子。“這都不能騙過?豈不委屈死我們了?”  宿清雲失笑,忽然想起什麽,他問:“萬一露餡,會不會波及秦重?”  唐玉澤一愣。第54章 生死搏鬥  秦重提供的馬車, 秦重家的馬夫, 秦重給的出入牌,四大公子若覺察到了其中的玄機,秦重首當其衝。  唐玉澤臉色一肅,咬牙道:“不行,在下不能置他於不顧。老張——”  “莫急。”君烜墨道, “秦重既肯出手幫你, 便會料到後果, 以他的性格, 絕不會坐以待斃。”  飛奔的馬車慢慢地放緩速度。  “主人,有何吩咐?”簾子外的馬夫恭敬地詢問。  唐玉澤掀起簾子,探頭問道:“秦重可有讓你送我們到何處?”  馬夫迴道:“城外十裏處的東湖林。”  唐玉澤了然於心, 又問道:“到東湖林後, 你是否返迴晉江城?”  馬夫搖頭:“家主已給小的一大筆安家費, 小的打算迴鄉下老家,取個老婆生個娃。”  唐玉澤放下簾子,轉頭與宿清雲對視。  宿清雲淡笑。“秦重果然什麽都安排好了。阿澤放心吧, 他絕不會令自己陷進危險之中, 再則, 他終究是天魔, 有他自己的手段。”  唐玉澤輕歎一聲, 低下頭, 擺在膝上的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頭。“他曾受過很重的傷, 百年來一直在城中宅院裏休養生息, 如今卻因為我,打破了平靜的生活,我……實在過意不去。”  離別之時,還與他不歡而散,真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宿清雲道:“真要說對不住他的,卻是我。”  唐玉澤微訝。  宿清雲低頭看了一眼膝蓋上的小魔尊,道:“姬楓涯真正要找的人是我,得罪四大少的人也是我,是我連累了你和秦重。”  唐玉澤還未迴話,君烜墨道:“師弟不必將所有事都攬自己身上。萬物皆有因果,萬象皆隨因緣。你們從相遇之始,便已種下因,至於果將如何,自有天定。”  宿清雲一怔,看君烜墨的眼神柔和了幾分。  唐玉澤聞言,點頭道:“尊者所言不虛,是在下主動向宿尊主討要吃食,所謂因果,便是如此。至於秦重……”  或許是他們之間的緣份終於到頭了。  他黯然,卻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  接下來,兩人未再交談,馬車行駛了半個時辰,終於到達了東湖林。停在東湖林的小道上,唐玉澤和宿清雲從馬車上下來,向馬夫道謝。  馬夫受寵若驚,連連擺手,多次彎腰鞠躬後,駕著馬車走了。  宿清雲打量四周,林子小道崎嶇,往前一百米,隱約可見一個湖泊。  唐玉澤扯了扯身上的裙子,一臉別扭。“宿尊主,我們盡快換下這身衣裳,如今出了晉江城已經安全了。”  宿清雲點頭。  君烜墨懸浮在半空,看著宿清雲粉嫩的裙裝,道:“師弟不如一直穿裙裝到地藏島。”  宿清雲忍不住伸出手指點他的額頭,君烜墨迅速地閃開。宿清雲眯眼道:“不如下次我為師兄做件女裝小法衣,如何?”  君烜墨沉聲道:“讓我穿女裝?成何體統!”  宿清雲挑眉。“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君烜墨轉過頭,包子臉鼓鼓的。  唐玉澤輕咳數聲,君烜墨利眼一掃,他立即縮了縮肩膀。  兩人來到湖畔,換下女裝,洗掉臉上的胭脂,終於恢複成英姿颯爽的男人模樣。唐玉澤不再偽裝,穿迴他那身騷氣的緋色法袍,劉海後梳,露出飽滿光潔的額頭,重現往日的英俊瀟灑。  宿清雲需給腰帶上的玉石注入玄靈之氣,換了一身絳紫色的法袍,窄袖束腰,清雅修身,外袍半透明,輕如薄紗,風姿飄逸,神采飛揚,陰陽珠墜掛在腰間,在陽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打理妥當,他們便商量著該如何前往下一個城市。  “此去地藏島有兩條路線。”唐玉澤蹲在地上,用石子在沙地上畫出地圖。“這是東湖林,出了林子一直往東走,將進入夏古城,出了夏古城便離開問天宗的地界,進入離恨宗了。不過我們不走內陸,便無需深入離恨宗,直接在離月城轉去幸宗城,即可到達東海岸的祈星港,從祈星港坐船,航行三天三夜,便能到達地藏島。”  宿清雲蹲在另一邊,看著他畫的地圖,點點頭。“另一條呢?”  唐玉澤拿著石頭一劃:“從東湖林進夏古城再到離月城後,轉水路,不必過離月城,就能達祈星港。水路較陸路要快一半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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