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人家阿果多好,你愣是給整沒了,你以後指定得後悔,這樣的女孩都看不上,你還想找啥樣的啊?”陳喬一邊把切好的肉加了調料醃製起來,為了縮短時間他還用手給揉了幾下。“老爸,迪拉說想找你這樣的。”麥西笑嘻嘻地打岔。“放屁,老子這樣的能生娃嗎?就是想學你爹,那也得先娶上媳婦生了兒子再說。”陳喬想了想又覺得這麽說不對,“以後叫哥哥,整天迪拉迪拉的叫,沒大沒小。”“嘻嘻,那還得先生娃啊?”麥西也不惱,一邊啃著剛從井裏拿出來破開的大西瓜,一邊衝迪拉擠眉弄眼。那湯湯水水的流了一下巴,陳喬怎麽看著怎麽來氣。“沒說你呢,一邊兒去,擠什麽眼睛?下次再擠眼睛我抽你啊,行不端坐不正的,就你這樣,以後指定得打光棍。”“切,說來說去,就知道說媳婦。”終於引火上身的麥西怏怏走了,他覺得老爸現在真是越來越不溫柔了,動不動就拾叨自己。“迪拉你要聽我的話,這男人不討老婆怎麽行呢?以後幹活迴家連口熱飯都吃不上,衣服髒了也沒人給洗,人家的小孩都滿地打滾了,你還是冷冷清清的一個人,想想都覺得淒涼對不?”陳喬再接再厲。“可是,我現在有熱飯吃啊,衣服也不用自己洗。”迪拉弱弱地道出事實。“老子就得伺候你一輩子啊?”陳喬終於爆發了,憑什麽他好好一個大男人,就這麽淪為了家庭煮夫?好不容易等到兒子長大了,想著終於快有兒媳婦了,兒媳婦多好啊,會做飯會洗衣服會打掃衛生,還會孝敬公公。每每這麽想著,陳喬覺得生活還是很有盼頭的。可是他家倆小子就沒個爭氣的,那小的就不說了,要是他自己有個女兒,也不能答應讓嫁給這麽個混小子,咱做人要將心比心啊。可是這個大的呢,長得倒是唇紅齒白,說話做事也都還靠譜,怎麽看著也算是嫩蔥一根了吧,可是啊可是,這小子楞是不開竅,真是急死他這個當爹的了!於是在這個喜氣洋洋的夜晚,陳喬看著哥根家的仨兒媳婦,徹底地嫉妒了。憑什麽?人家都仨兒媳了,他家一個都沒得?陳喬不知道的是,哥根他心裏也苦啊!你說他一把年紀了,還能指望個啥嘛?他的三個兒子長得倒都還算周正,兒媳婦也一個一個地都娶了,掐指算算,這老大進門也有不少年頭了吧。微醺的哥更老頭,抬眼瞄了瞄大兒媳的肚子,你說它怎麽就是沒動靜呢?然後他又用懷疑的眼神掃了一眼自家長子,不能吧?這二媳婦過門也快兩年了,那些動作快的人家,這會兒都該生二胎了,可她卻是一點進展都沒有,這二兒子雖然身子板不像大兒子那麽結實,可怎麽也是一條實打實的漢子啊,咋結婚這麽久都沒的兒子呢?哥更歎了口氣,把滿載希望的目光投向了阿果身上,這個小兒媳長得倒是標致,這要是給他生個孫子,那肯定是頂頂的白淨喜人,嗬嗬嗬,再不濟,生個孫女也行啊……哥根家的一眾小輩,都被盯得寒毛直豎,但是又都各自硬著頭皮假裝無事,他們不是不知道自己老爹心裏的那點念想,可這事急不得啊,那得順其自然。要說這一晚過得最歡實的,那還不是三粟一家,而是郝生夫婦。自家的兩個女兒人緣都好,圍著她們轉悠的小夥子不在少數,這倆夫婦一邊看著一邊樂嗬。看看這個小夥兒,道句不錯,這孩子看著就實誠;看看那個小夥兒,覺得也不錯,這娃機靈啊……他倆看哪個都覺得越看越像自家女婿。三粟和阿果站在一起,端的是一對金童玉女,三粟那廝以前雖然不務正業,但是在艾羅城那也是迷倒了一眾大姑娘小媳婦,現在性格沉穩了不少,這會兒怎麽看著,都是人模人樣的。阿果姑娘長得本來就俊俏,今天又是大喜的日子,眼角眉梢都染上一層羞澀的喜慶,看著更是喜人。三粟抬頭看著火堆邊上正對著迪拉念叨不止的陳喬,曾經那些模糊的悸動,從今天起就都成為了過往,他自己也分辨不出,那些埋藏在自己心底的,到底是一些什麽樣的感情。他輕輕握住阿果的手,這個姑娘很好,今天的阿果還是有些羞澀和畏縮,但是那一份海神的禮物,還是帶給了她抬頭挺胸的自信,今天的她是一個幸福的女子。從今天起,這個女子便是自己的妻了,他們要相依相偎相互扶持,再也不能再心裏裝著其他的人了。巴亞今天倒是十分盡興,打從聽說三粟要結婚那天起,他的心情就很好,自己的人被別的家夥惦記著,他沒發威已經是很有風度了,算這小子識相,不然他還真不能肯定自己能忍他到什麽時候。他抬手接過陳喬剛剃下來的一塊羊腿肉,恩,味道真是不錯,他一邊吃飽喝足,一邊心滿意足。婚禮上大人們樂樂嗬嗬地喝酒聊天,小孩嘻嘻哈哈地相互打鬧,火光照在大家臉上,映出一派的幸福光景,讓人忍不住以為,這樣的幸福安寧,會一直這麽延續下去,無止無盡。第60章 戰爭 …秋收之前,他們終於迎來於蓋胡族的第一場戰爭,蓋胡族族長的大兒子——由刹,他帶著一眾蓋胡人來到了“鐵石部落”,準備攻克下眼前真個大礦山,讓他們的部落從此走上鐵器時代。早在他們進入這一片土地的時候,陳喬他們就收到了專門守在山上盯梢的族人送迴來的的消息,扔下手中的活計,關起部落的大門,各自分配了任務,有條不紊的開始了戰前準備。蓋胡人多勢眾,陳喬貓在牆頭上大概數了一下,怎麽也得有兩三百個人,這要是真刀真槍的打起來,自己的部落根本討不到好處。這些蓋胡族人長得比陳喬他們的部落和艾羅城的人都要高大許多,也許是因為西部地帶飲食習慣的關係,這些人看起來十分孔武有力,而且行為也十分野蠻粗獷,與巴亞他們這些男人們有著很大的差別。巴亞雖然也長得挺壯,但是那種壯並不誇張,和這些蓋胡人比起來,怎麽看都透著一股子秀氣。對於蓋胡人的來襲,部落裏的人們反映各異,有慌神的,也有迫不及待要去跟人家拚命的,隻是陳喬和巴亞一直都不發話,族人們也都不敢擅自行動。巴亞和陳喬站在牆頭觀察,這黑壓壓的一片大漢裏,哪一個才是頭兒,擒賊先擒王,隻要把這頭兒給打了,就不信這些人還能成什麽氣候。但是這打也是要講究技巧的,不能引起他們的群憤,不然這些家夥要是來了火氣,鬥誌昂揚地要撲進來拚命,那真是夠他們喝一壺的了。最好隻那一下子,就打得這一群人腿軟,打得他們肝兒顫。那些野蠻人從下午叫囂到晚上,他們嗓門大,那溢滿侵略性的叫囂聲,聽得部落裏一些膽小的女人們全身發抖,心裏不停地打著鼓。陳喬也被他們叫得緊張起來,隻有巴亞和一些善戰的男人們依舊麵不改色,就連哥根和畢格這兩位老人,也一直麵色凝重,他們的一生雖然經曆過很多起起落落,但是和魔鬼一樣的蓋胡人麵對麵交戰,還是第一次。天色越暗,氣氛就越緊張,這些蓋胡人大概是想要等天黑的時候發動進攻。天黑之後,這麽長的圍牆,就隻有那麽些男人看守著,而他們有將近三百多人,逮個機會渾水摸魚,隻要能有幾個人摸進牆裏,就勢必會引起混亂,到時候裏麵那些人自然就迴天乏術,勝敗立分。牆頭的男人們手裏緊握著弓箭,隻等那些蓋胡人發動進攻,等他們跑到足夠近的位置,就一個一個地射穿他們的身體,無論他們是魔鬼還是什麽,膽敢覬覦他們的部落,那就看誰能活到最後吧!陳喬讓部落裏的女人小孩們都聚集在圍牆下麵,他們站在上風口,一人拿著一隻大海螺,甭說,這年代的海螺就不是一般的大,個頭小一點的孩子,要捧起一個海螺也並不那麽容易。陳喬第一個吹響了海螺,嗚嗚的聲響,順著風向飄過圍牆,從那些蓋胡人群中穿過,蕩蕩悠悠地飄往遠方,飄進大山裏,引來一陣陣空靈的迴響。然後女人小孩們也都一起開始吹起了海螺,在這個夕陽如血的黃昏,一聲聲的嗚嗚聲響,時起時落,時高時低,如怨如慕,如泣如訴……就在蓋胡人愣神的當口,一個飛快的影子衝著由刹去了,那是一支精致的弓箭,鐵製的箭頭,木頭箭身上刻著一些古怪的圖案,尾端還鑲著幾根火紅的羽毛。巴亞的射擊向來很準,這一箭正中心口,由刹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就一臉不可置信的直直倒在了地上。蓋胡人震撼了,他們開始慌亂,在麵對自己未知的力量的時候,就算是這樣一群兇猛得被稱為魔鬼的蓋胡人,也膽怯了。有些人慌不擇路的掉頭逃跑,有些人腿軟的在原地跪拜,人群裏噓噓嚷嚷的再也不複剛才的囂張摸樣,牆頭的男人們也開始射箭,群箭齊發,一支支鋒利的箭衝著那一窩蜂的蓋胡人筆直而去。海螺的聲響依舊不斷,那天夜裏,那些潰敗的蓋胡人,就在這樣的嗚嗚聲響中,逃離了這一片可怕的土地。這一夜是他們永遠的噩夢,有生之年再也不想重來一次。終於趕走蓋胡人的部落裏,並沒有絲毫的鬆懈,因為擔心這這群人去而複返,而吹奏海螺的眾人也絲毫不敢停歇,他們站在牆角下,不知道外麵是什麽情況,隻要牆頭的人們不下來,下麵的人們就繼續吹著海螺。第二天天亮的時候,大家都不約而同的送了一口氣,女人和孩子們被吩咐迴去休息,男人們出去打掃戰場。外麵橫七豎八的屍體要堆到一起,還有一些他們帶多來的雜七雜八的武器,都一把火給燒了,這一堆火一燒就是大半天,味道並不好聞,等到下午的時候大火熄滅了,大家就把那些灰燼埋到土裏,連那幾個燒成塊的銅疙瘩一起。這些死去的蓋胡人甚至不知道自己麵對的是怎樣的一群敵人,對此陳喬也有疑惑,因為這群家夥太過大大咧咧了,對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防備,難道肯因沒有告訴他們這個部落裏的事情嗎?就這樣讓自己的族人迷迷糊糊的跑來送死?這些事情目前都是不可知的,陳喬知道蓋胡族是一個有著比較複雜的權利結構的部落,有權利之爭的地方就有陰謀。陳喬很難以想象,那個在他們部落裏生活了小半年的年輕人,他的心裏到底裝了多少彎彎繞繞。當天晚上大家並沒有為了這場戰爭的勝利慶祝狂歡,這一場戰爭讓這個部落裏的人們覺得沉重。雖然這個時代民風彪悍,但是像今天這種同類相殘的爭鬥,也並不是經常上演。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年代,同類其實是珍貴的,當你長時間的漫步野外,就會懂得同類是多麽親切了。人畢竟不同於野獸,人是群居的智慧的動物,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平靜理智的。如果有一天連同類都不再安全,那麽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地方是可以令人安心的呢?他們並沒有取得真正的勝利,戰火一旦被點燃,就不會輕易熄滅。第61章 麵朝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