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天雲寺數萬僧人,每一個都是血幕大陣的一個組成,


    此時,眾僧俱都低頭合目,端坐念佛,蒼白的臉上,盡顯痛苦之色,


    血幕大陣以他們體內的血液為源,以玄妙咒語不斷地抽去,在這種情況下,眾僧皆精元不固,心神飄忽,正是虛弱之際。


    花妖在空中擺首弄姿,媚態盡顯,大展媚惑之術,天雲寺僧眾,在天魔撩人心神,蕩人魂魄的笑聲中,臉上痛苦之色更重,口中佛音念之更急更響,


    一時間,佛音如潮,浩浩蕩蕩,震動天地,漸漸地,竟將天魔的媚笑聲壓了下去。


    在漫天佛音之下,花妖笑態突然僵化,臉色頓變。她修之千年的魅惑之術,老練毒辣,曾經不知道有多少修士的魂魄被她強行吸了去,但在這群仿佛木雕泥塑的佛修麵前,攻效明顯不大。


    花妖望著下方一個個如棋子般凝坐的眾僧,心生無望之感。


    血幕大陣陣法宏大,需萬人組合才得以催動,陣法一旦催動,其力量絕大,非人力所能抵抗;且這陣法又無比玄妙,陣法組成的每一個人身體周圍,都會形成一層無形的防禦護罩,堅固異常,以防敵人正麵攻擊。


    漫天漫地的佛音死死地壓製了花妖。天魔見狀隻得將花妖收入儲物戒中,


    然後,她像是解脫了似地。緊皺的眉頭,突然舒展開來。就好像放開了身邊的一切紛擾與殺伐,合上雙目,臉色恢複了平靜,她臉色安然,靜靜懸浮在空中,隨夜風靜靜飄蕩。


    她在偽裝,她在拖延時間,打算和這群僧眾耗下去。


    血幕大陣以眾僧精血為源。每時每刻都在耗費著眾僧精血,陣法一旦形成,必速戰速決,否則眾僧體內精血耗盡,危及性命,且血源供給中斷,血陣無法催動,後果不堪設想,天魔洞悉了此陣的強弱之點,便故意拖延不戰。順便尋找破綻破陣而出。


    突然,血幕大陣起了變化,原本平靜的血幕。突然血氣翻滾,如怒濤翻湧,仿佛正蘊釀著洶洶之威。


    “呔!”


    一聲大喝,如同獅子吼,聲震天地。血幕之上,金光一閃,一尊金鋼虛影,幻化而出,發出一聲怒吼。向天魔撲了下來。


    這金剛虛影,乃是眾僧精血所化。雖然隻是一道虛影,但其力量卻不容小覷。其內所含佛力,正是下方眾僧體內靈力所凝聚起來的精華。


    天魔綻開雙目,望著那血源所生的金剛虛影,知道其中的力量巨大,不亞於一個元嬰境界的修士,故而不敢大意,


    眼見那金剛虛影堪堪衝到身前,他手訣一帶,身形急折而下,如流星疾墜,落在了地麵上。


    就在她落地之時,陡然感應到了一縷魔氣,神識一掃,便發現是魔音壁,


    魔音壁在血幕大陣的威懾下,變成了一個麻將大小的晶體,像一條蟲子一樣,藏縮於地下的一塊磚縫當中,


    天魔感應到魔音壁後便心頭一喜,然後立即伸出手,對著那地縫中的魔音壁,五指張開作蛇吞狀,一招,頓時一股吸力生出,將魔音壁吸入手中,


    天魔大喜之下,展開右手,五指張開向上一托,作擎天之勢,口念咒語。


    麻將大小的魔音壁,遇風便長,瞬間便變作一麵一米長寬的晶壁,亮光閃閃,擋在了身前。


    金鋼虛影撲了個空,怒吼連連,再次撲了過來,碰地一聲,與那麵晶壁,撞了個正著。


    金光晶芒,一陣銳閃,如撞在了一麵軟牆上,金鋼虛影倒折而迴。慘吼聲中,受傷的金鋼虛影融入到上方血幕之中,血光波動了幾下,又恢複了平靜。


    反觀那麵晶壁,卻絲毫無損,如水的柔光,向四麵漾開。


    天魔冷哼一聲,手指一挑,那麵晶壁離手而起,漂浮在虛空中,變長變寬,長到兩米寬長大小方止,靜靜漂浮在空中,隨著天魔手訣的揮動,晶壁上出現了一個模樣妖豔的女子,身上纏著大紅大綠的薄紗,若隱若現,那女子的晶壁中翩翩起舞,妖媚而笑,頹靡之極!


    “天魔,交出魔音壁,老衲放你走!‘雲箋威嚴的聲音響起。


    “哼,老賊禿,現在讓我走,我偏不走!”


    魔音壁中女子的媚笑之聲,蕩人心神,動人魂魄,俱有極大的魅惑裏,比花妖所發出的不知道強了多少倍,在這媚笑聲中,下方眾僧臉上的痛苦之色又增重幾分。念佛之聲突地高漲,一時如水如潮,鋪天蓋地而來,如天生的克星般,將那媚笑聲壓了下去。


    天魔目光一凝,粉臉含煞,手訣一揮再揮,魔音壁又增長變寬兩米,像一塊巨大的畫壁,晶光波動,魔音壁上又憑空生出十名妖嬈女子,在裏麵搔首弄肢,懷抱琵琶,玉指輕彈,輕輕而歌,歌聲甜柔……


    天雲寺佛門聖地,被花妖一番褻瀆已是不堪,如今又陡然現出魔音壁,妖女齊出,,將這片佛門淨地敗壞得如花街柳巷一般肮髒。


    妖媚的歌聲,輕輕飄蕩,雖然輕柔,內中卻含著一股的陰勁,以聲傳聲,傳播開來,竟又將那念佛聲壓了下去。


    “唵!”


    “嘛!!”


    “尼!!!”


    “叭!!!!”


    “咪!!!!!”


    “吽!!!!!!”


    天空中,如驚雷炸響,六字大明咒被雲箋喊出來,一聲緊似一聲,一聲響似一聲,從四麵八方傳來,震蕩天地,


    伴隨著這六字佛家真言,血幕上血浪翻湧,氣勢滾滾,六尊金身法相虛影,從血霧中幻化而出,怒目圓睜,法容凝煞,帶著無匹氣勢,快若閃電,衝向那魔音壁。


    天魔麵色一變,冷哼一聲,右手靈訣一變,五指收縮,魔音壁收縮變小成麻將狀。


    同時她左手五指開合,一頭寵獸從儲物戒子中飛出,瞬間變大,全身雪白,如同一隻雪豹,它背生雙翅,霍然展開,穩住軀體,咆哮一聲,張嘴將那魔音壁吞入口中。


    這是天魔不久前剛剛收服的一隻靈豹,當寵獸一直養著。


    那六尊金鋼虛影,急撲而至,見攻擊目標被一巨獸吞入口中,揮舞著金鋼之拳,砸向那靈豹。


    靈豹身軀寵大,動作卻不笨拙,四麵臨敵之下,猛地將身子一躍而起,但雖如此,還是有一記金鋼拳頭打在了屁股上,


    靈豹吃痛,身軀一震,昂首發出一聲悲鳴,手臂粗細的尾巴猛地一甩,抽在了那名金鋼虛影身上。


    那金鋼虛影發出一聲慘痛哀吼,身影散亂,變作一團金色碎片,片刻間卻又融合成一體,恢複原形,


    吃了巨大靈豹一招,這名金鋼虛影卻凜然不退,右手開合間,一柄金鋼釺應手而生。與另外五名金鋼虛影一起,向著靈豹齊齊撲去。


    靈豹怒嘯一聲,向著主人身影,巨口一張,吐出一物。晶光閃閃,卻是剛才被它吞入嘴裏的魔音壁。


    便在這時,六名金鋼虛影,皆手持金鋼杵,再度撲來,


    靈豹背上巨大羽翼完全展開,騰飛而起,以一敵眾,與六名金鋼虛影戰作一團。


    這靈豹原是一頭中品靈獸,實力不俗。


    但是,它所麵對的是血幕大陣所衍生出來的功擊之法,是萬眾佛修體內精血靈力所凝聚成的精華,


    故而。它以一敵眾,還是落了下風,六名金鋼虛影布成一陣勢。將靈豹團團圍住,群起攻之。


    靈豹連連挨打,哀鳴不已,但它領悟到了主人此刻的死戰之心,雖然落了下風,連遭重創,卻是悍然不退,越戰越勇,死死地纏住那六名金鋼虛影。


    天魔見靈豹連連挨打。身受重創,隻能勉強支撐,心頭莫名一痛,但卻沒有親自出手助戰靈豹,


    漫天血影下,隻見她麵沉如水,粉臉生煞,右手一挑,魔音壁又從手指上飄飛而起,晶光流轉。增長變寬,這一次,竟變得更大。較之於上次所變,大了十倍不止,遠遠望去,好似一塊城牆大小的晶瑩巨壁。晶光閃閃,竟然將漫天的血光給抵製了下去。


    隨著天魔手訣的揮動,巨大魔壁再現,魔壁左側,現出一大群金發碧眼。唇紅若血的香豔女子,瞧那數量。不下百人之多,在裏麵搔首弄姿,妖妖而笑,媚態萬千,魔壁右側,現出一群妖豔男子,臉上都帶著笑。


    天魔望了一眼下方坐勢如鍾八風不動的眾僧,臉上閃過一道邪異的壞笑,十指連動,兩手在身前交握,十指交叉,緊緊纏繞在一起。


    魔音壁上,左側的女子與右側的男子,齊齊而動,歡笑聲語,轟然而起,宣作一片,如狂風驟雨般,將漫天佛音,竟又壓了下去。


    天雲寺佛門淨土,何等聖潔,然後今晚卻有一群男女,在此褻瀆,真是千年未見之奇事,這是對神靈何等的褻瀆!


    下方眾僧,如果有哪個敢睜開眼睛看一眼那魔音壁,任他修為再高,心誌再堅,也定將魂飛魄散,


    此時,眾和尚都用佛力去屏蔽那不堪入耳的聲音,但體內精血懸浮在外,元陽不固,哪裏抵擋得住這極俱魅惑力的靡靡之音。


    眾僧心神飄蕩,如墜雲霧,身體如風中的竹葉不住地顫抖,麵部肌肉抽搐,痛苦之色更俱……


    “哇!”


    終於,一名中年僧人,最先忍受不住,如金紙一般的臉色突然扭曲,俯首噴出一口鮮血,眉心血流在顫抖了兩下後中斷。


    接著,這名中年僧人身旁左右二人,嘴角也都溢出血跡,眉心血柱陡地一顫,漸漸變細,最終還是斷了。


    再接著,又有數十個僧人堅持不住,退下陣來。


    終於,那圍坐成圈的天雲寺僧人,如斷了線的珠子般,齊齊崩潰。


    漫天血光,一陣紊亂,血幕漸漸薄弱下來,漏洞百出,血幕大陣威力大減,無以為繼。


    見此情形,天魔得意一笑,手訣一合,魔音壁光芒一暗,陡地縮成股子大小,


    天魔伸手一把抓在手中,然後向著靈豹伸手一招,與虛影金鋼戰成一團的靈豹,突然間發出一聲驚天咆哮,卻並沒有功向金鋼虛影,而是展翅飛迴到天魔腳下,


    天魔飄身掠上紋獸,手向著西天最薄弱的血幕一指,靈豹騰身而起,疾飛而出,向著天魔所指方向衝去。


    ‘孽障,哪裏走!‘


    一聲怒喝,一道白色身影,不知從何處閃出,陡然間出現在天魔西天血幕之前,擋住了天魔去路,


    正是天雲寺主持雲箋,他一身月白袈裟飄飄,手執翡翠念珠,儀容不凡.身姿卓然。


    作為天雲寺一寺之主,雲箋今晚的責任極為重大,首先不能讓這個禍害人間的花妖和天魔逃走,再者就是那魔音壁更不能落在天魔的手中,否則他將成為天雲寺千古罪人。


    雲箋淩空虛立,麵容堅定之極,今晚,就是拚了老命,也不能讓這天魔逃了去。


    眼見天魔駕著靈豹衝到了麵前一丈遠的地方,雲箋臉色莊嚴,神情肅穆,手撚念珠,低頭吟咒。


    奇異的咒語,初時極其微弱,漸漸拔高,震蕩天地,雲箋身子背後,一道金光,衝天而起,撕裂了夜空,震蕩著空氣。


    天魔盯著雲箋背後的那道金光,目光一凝,仿佛預料到了某種可怕的事情,將右手伸出,手裏現出一個金光閃閃的法器。


    “普渡金缽!”


    雲箋望著出現在天魔手中的自家法寶,目光一凝,手中念珠撚之更急,口中佛音念之愈切:“金鋼神佛,降妖伏魔!”


    雲箋背後,金光萬道,將雲箋的整個身子都籠罩其中。


    淋浴在金色的光輝裏,雲箋瘦小的身影,陡然顯得無比高大,就好像神佛臨世。


    就在天魔堪堪衝到身前時,雲箋的身體,陡地消失,在他身後,強烈的金光深處,一尊金鋼大佛,閃現出來,巨大的佛身,如同山嶽一般,發出如芒金光,擋在了身前!”


    “金鋼神佛!”天魔臉色大變,將身子伏在了靈豹身上,靈豹快如閃電一般地後退閃避。


    靈豹最擅長的就是速度。


    極速的奔逃中,一人一獸化作了一道白光,疾如流星。


    金鋼神佛突然綻開了巨大雙目,兩束如火的金光,射了下來,掃向天靈豹。


    靈豹急向後退,堪堪躲過這兩道熾烈灼人的金光,然後掉頭折向東方。


    東方天際,血幕大陣也是薄弱之極,此刻,它護著主人天魔疾飛,快若閃電,隻兩息之間,便衝到了東方血幕大陣前,便在這時,金光一閃,金鋼神佛陡地現身在眼前,怒目之中,快疾無匹地射出兩束金光,一道射向靈豹,另一道射向天魔。


    “金鋼神佛”乃是天雲寺奇術之一,是屬於召喚術的一種,召喚出來的金鋼神佛,一副可大可小的金鋼之軀,兩隻可察百裏的神識之眼,身上術法萬千,皆威力無窮,比召喚者本身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天魔將普渡金缽擎到了頭頂,想借此抵擋那束金光。


    其中一束金光,射在了靈豹寵大的軀體上,靈豹發出一聲慘鳴,那塊被金光射中的獸身上,如厚甲一般的獸皮,如被火烤,嗞嗞響了兩聲,皮開肉綻,血液奔湧。


    幾乎與此同時,另一束射向天魔的金光,打在普渡金缽之上。


    沒有想像中的巨響,沒想像中的光芒,那束金光,竟悄無聲息地,融入到了普渡金缽上。


    佛門法器,分為兩種,一種偏重於主宰生殺的罰道;一種偏重於普渡萬物的恕道。


    罰道法器,主攻,降妖伏魔,生殺予奪,剛猛戾氣,殺氣騰騰。


    恕道法器,主守,防身護主,普渡眾生,陰柔平和,祥和瑞氣。


    這普渡金缽,是天雲寺恕道法器中的至尊王者,被稱為恕道第一法器,它不但可以抵抗界法力的侵襲,還能將攻擊它的法力消卸容納,歸於本體。


    普渡金缽吸收了金鋼神佛所發出的那束金光,變得通體透亮,金光燦燦,仿若新生。


    天魔盯著異變的普渡金缽,得意一笑。手腕一翻,金缽口對準了金鋼神佛的麵部。


    一道粗大的金光,無形卻似有質,帶著無匹氣勢,衝向金鋼神佛。


    金鋼神佛雙目被這強烈的金光照得睜不開來,下意識地伸手擋在麵前,再放開手時。眼前的一人一獸已然消失。


    雲箋隱在不知名處,見天魔以普渡金缽破了他的金剛神佛,知道再沒有什麽辦法可以阻擋這魔頭,悲歎一聲,眼睜睜看著天魔駕馭著靈豹,衝破血幕,逃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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