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一種情,叫忠心。


    吳行風注視著阿喜,心中激蕩莫名,阿喜是他培養的忠誠戰士,可以為他做任何事情,甚至為吳行風扮演任何角色。


    這世上又有幾人是忠心的,在名利地位,財富,權勢麵前,所謂的忠心不過是黑暗中的一朵玫瑰,帶著堅硬倒刺,卻又藏的極深。


    但是,吳行風從阿喜身上看到的是柔和的光芒,是忠義淳樸的信仰。


    沒有誰可以將阿喜從他身邊帶走,也沒有誰可以挑撥他與阿喜之間的主仆關係,阿喜就像是一支無畏的蠟燭,點亮了自己,照亮著吳行風眼前的這片迷茫且黝黑的未知。


    如果,這世上還有一種情可以與忠心相比,那麽這種情的代價無疑是巨大的,因為這世上根本就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哪怕吳行風心裏這麽想,阿喜也不會。


    阿喜的忠實果敢,淩厲冷靜,是所有人都望塵莫及的。


    對於阿喜來說,吳行風就是他的信仰,是她的靈魂,是她每日起來,所要牽掛的第一個人,就如同推開房門迎接陽光一樣。


    在阿喜心中,一切美好都是短暫的,唯有她的信仰才是永恆的,這種永恆的期限又是無期的,在阿喜的念相中,吳行風是神一樣的男人,是這個世界唯一令她折服,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守護的男人。


    吳行風的眼中帶著些許炙熱,這種炙熱是發自內心的,是對阿喜的信任,阿喜是他的驕傲,是吳行風不顧一切去拯救,帶著她走向玄黃宇宙的親人。


    在聽到大食者文明的締造者很可能是阿喜的時候,吳行風是震撼的,卻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身邊的任何人都有價值,有些為他鋪路,有些為了牽引,而有些隻為了留下一滴淚珠。


    吳行風伸出手來,彎腰將阿喜扶起,當著熬欞的麵把阿喜擁入懷中,緊緊的抱住,生怕一鬆手就會失去她一般。


    阿喜第一次大膽的去迎接吳行風的懷抱,用她的肩頭輕輕的貼在吳行風的胸口,滾燙的體溫頓時融化了阿喜的雙目。


    淚水無聲滴落。


    沒人知道阿喜為什麽要哭,在熬欞看來,阿喜是太激動了,但在吳行風心裏,卻另有一番滋味。


    阿喜的淚,是對吳行風的信任,也是吳行風給於擁抱的感恩。


    “你真的太令我驚喜了!”


    輕輕的推開阿喜,吳行風忍不住在阿喜的額頭輕吻了一下,這一吻直接將阿喜震蕩的三魂丟了七魄,她的信仰終於給了她反饋。


    吳行風的大手抓在阿喜的肩頭,雙目中射出的兩道精光,足以言表他是何等的欣喜。


    阿喜含淚而笑。“大人,我聽你的,如果我真的是大食者文明的締造者,我就告訴他們,大人是這個宇宙的主宰,是他們的信仰,需要用一生去追隨的人。”


    “好!”


    吳行風看向熬欞,“幾時安排阿喜恢複記憶?”


    “自然是越快越好。


    龍族文明已經開始收集數據,明日就會有結果,恢複前世記憶遠沒有想像中那麽簡單,


    記憶是無形的,


    人死之後,他們的記憶會分散在宇宙中,


    即使是恢複,也隻是零星片段,但這已經足夠了。


    有了這些零星片段,就能恢複部分神力。


    “如何才能讓大食者文明相信,阿喜就是他們文明的締造者?”吳行風問道。


    “大食者文明有一座神殿,神殿裏有一柄月光禪杖。隻有締造者才能使其發光!”熬欞迴道。


    “月光禪杖被你們龍族竊取了?”


    “已經在送來的路上,三年後抵達。”熬欞說道。


    吳行風點頭,看向阿喜。“此事關係重大,這三年你哪兒也別去,就跟熬欞在一起,以免節外生枝。”


    阿喜正色點頭。“是,大人!”


    午時。


    吳行風迴到六道門,正好趕上飯點。


    他現在的這具身體,不吃飯也餓不死,但是入鄉隨俗總是要有的,吃與不吃全在一念之間。


    “師父,我聽說有熊太子是大師兄,是不是真的?”吃完飯,炫音帶著靈童圍坐在吳行風身旁,輕聲問道。


    “那是以前的事了,以後不許再提。”吳行風麵對著兩個可愛女徒弟,說話時也嚴肅不起來。


    “師父,為什麽不許再提?”通過這些年的相處,炫音已經摸透了吳行風的脾氣,平時對門下眾人雖然嚴格,卻有一顆慈悲心,尤其是對漂亮的女弟子,從來都舍不得罵一下。


    見炫音嬉笑頑皮,吳行風拍了拍腦門,故作嚴肅的說道:“自然是為了六道門好。”


    如此一說,炫音更是不鬆手,就連靈童也鬼精鬼精的張開小手要抱抱。


    吳行風彎腰抱起靈童,在她小臉上揪了一下。“飯菜可合你胃口?”


    “不好吃,天天吃飯,我都吃膩了。”靈童搖晃著腦袋,一臉的委屈。


    炫音抓著吳行風的胳膊,趁機開口。“師父,你就告訴我嘛,人家都好久沒見到大師兄了!”


    “為師也是沒有辦法,這如今天下局勢,已經不受我管控,我也懶得管!”吳行風話中有話,他不想說,一開口就想起黃起兒。


    “是不是跟女帝有關?”炫音掰開吳行風的胳膊,既然也要學靈童坐他師父腿上。


    靈童是孩子,坐著自然沒問題,但炫音是個大姑娘,怎也如此胡鬧,正要開口罵她,卻聽到屋外傳來白氿真的聲音。


    “男女授受不親,即使是師徒也不能。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炫音嚇了一跳,趕緊起來,諾諾站至一旁,靈童也要掙紮著從吳行風腿上起來,在她看來,她也是女子。


    吳行風沒鬆手,抱著靈童走到屋外。


    “小孩鬧著玩呢,又生什麽氣。”


    吳行風雖然在笑,可聽在白氿真耳朵裏,卻是另一番滋味。


    “夫君,你整天這麽遊蕩,可有想過我的感受。”說著既然抹淚,抽搐起來。


    “好了,今晚我不走便是。”吳行風也是無奈,他在為二年後的事情做準備。前後跑了不下十處地界,四方正神所守護的維點,他也去了。


    “鼎爐你當真不要了?”白氿真一聽吳行風不走,臉色當即緩和。


    “本想連同六道門一道升天,但如今看來,時機未到。”吳行風答非所問,見白氿真皺眉,又補充道:“鼎爐不是不要,天機不可泄露,你就別問了。”


    “到了天界可不是去享福的,那裏比世間更加複雜,朝不保夕的日子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你讓就他們安享晚年,平平淡淡的過一生算了!”


    “師父,不管有多麽危險,你都要帶上我。”吳行風剛要說話,炫音從屋裏衝出來,語氣堅定。


    “還有我。”靈童也捏緊小拳頭,在吳行風臉上啪啪打了兩拳。


    “剛才你們沒聽到我說的話?”白氿真自演壞人,語氣不善。


    “師娘,我們是師父的徒弟,師父到哪,我們自然是跟到哪!”炫音微笑道。


    這句師娘很是受用,白氿真臉色也好看多了。“那就要看你師父願不願意了!”


    吳行風沉思片刻,他如今就剩下炫音與靈童兩個徒弟,天界的魔元可不是他徒弟,要是讓他舍下炫音二人,他這心裏還真有些不舍。


    “師父會帶上你們的!不過,你要是真想跟隨師父去天界,必須將周天搬運功法修煉到第三重,不然師父不敢帶你去,如果帶你去,就是害你。”吳行風拍拍炫音的肩膀,由衷的說道。


    “徒兒一定盡力!”


    炫音是個急性子,說完就跑去修煉了。


    “師父,你會保護我嗎?”靈童眨巴著長長的眼睫毛,可愛的一塌糊塗。


    “師父就算把他們全丟下,也會保護你的。”吳行風在靈童小臉上親了一下,一旁的白氿真卻是瞪著大眼,一臉的醋意。


    “靈兒,跟師娘去蘇姐姐那玩,你師父還有事做。”白氿真上前去抱。


    “不要,我要跟師父在一起,師父說要保護我的。”靈童雖然長的可愛,可脾氣一點也不好。


    吳行風三十多歲,曾幾何時,他也想有個一兒半女,奈何不論是神女還是玄女,亦或是白氿真,她們都沒能給吳行風添上一個。


    一時間,父愛泛濫,眼中既然有些濕潤。


    “師娘,師父怎麽哭了!”靈童伸出小手,去抺吳行風眼角淚水。


    白氿真也感到奇怪,吳行風這樣的男人,既然也會流淚,可她片刻就明白了,吳行風分明是想有個自己的孩子,但是她卻生不出來。


    “夫君......”


    “我沒事,這都是命,混元道祖怎麽可能有後,要是真的有後,他就不是混元道祖了!”吳行風自我安慰道。


    “夫君,你不怨我?”


    吳行風擺擺手,“我怎會怨你,不論是玄黃之列,還是時空之外,誰都逃脫不了氣數。”


    白氿真走上前來,柔聲寬慰。“陪我去東海走一走,我想迴家看看,以後恐怖沒有機會了!”


    吳行風點頭,催出神力,裹挾著靈童一道,瞬移至東海。


    他們像極了一家人。


    到了竹島,本以為竹屋會倒塌,地上滿是灰塵,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院子裏打掃。


    “龜丞相?”


    “微臣拜見龍王,見過王後娘娘。”


    “熬広說你失蹤了,原來你躲在這裏!”吳行風心情大好,見到龜丞相讓他想到當年東海水族來此參拜,迎他入駐龍宮一事。


    “老臣一直在等龍王,知道龍王一定會迴來。”龜丞相也是激動非常。


    白氿真牽過靈童的小手,朝龜丞相微微點頭,去海邊玩耍去了。


    龜丞相望著靈童,甚是驚訝。


    “那是我徒弟。”吳行風未等龜丞相開口詢問,便如實說道。


    “老臣以為是龍王的子嗣!”龜丞相難得露出笑臉。


    “你可是準備好了?”吳行風收迴視線,望著龜丞相,臉色微變。


    “老臣早已準備妥當。”龜丞相說話之時,手指後山。“它們都在那裏。”


    吳行風麵有期待,龜丞相口中的它們,自然是九個龍子。


    “走吧,一道去看看。”


    到了後山,吳行風眼前一亮,傳說中的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果然沒一個是正常的。


    見有陌生人前來,九個龍子各施其能,都在第一時間趕到了吳行風跟前,圍著吳行風仰頭觀望。


    “他們可有名字?”吳行風指著九隻四不象問道。


    “老臣私做主張為他們各取了名號。”


    龜丞相指著九個龍子,依次說道:“囚牛、睚眥、嘲風、蒲牢、狻猊、贔屭、狴犴、負屭、螭吻。”


    吳行風點了點頭,與後世的說法一樣,原來龍子的名字是龜丞相起的。


    九個家夥呆頭呆腦,顯然還未長開,屬於幼兒期。


    “將它們留在世間吧,算是為世人留點東西。”


    “龍王不打算帶它們去天界?”龜丞相以為自己聽錯了,驚詫疑惑。


    “天命不可違。”


    “既然如此,老臣也隻好留下,隱姓埋名將它們帶大。”龜丞相老淚眾橫,龍子可是龍神的親骨肉啊,可龍神既然要拋下它們。


    吳行風望著龜丞相,久久不語,他其實是矛盾的,但龍子不屬於天界,不能帶他們走,四海需要它們守護。


    “有勞龜丞相!我們還會相見的!”


    “老臣雖然不知龍王為何不認它們,但老臣知道,龍王一定有原因!請龍王放心,老臣定會將龍子撫養成人,造福四域。”


    吳行風點頭,沒有再說話,使出身法,帶著白氿真前往龜島。


    龜島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轉折點之一,一念千裏就是在這裏得到的傳承,也是在這裏與東海水族第一次有了瓜葛。


    白氿真與吳行風一樣,麵對熟悉的環境,心中多有感觸,仿佛老烏龜依然趴在海灘上曬著太陽。


    暖風吹襲,浪滔拍打。


    “夫君,我們在此住一宿吧!”白氿真說道。


    “人世間的美好,在慢慢離我而去,我真怕有一天,自己會是一個人,而你們明明就在眼前,我去不能擁抱。”


    望著海麵上即將沉去的晚霞,吳行風感受到了混元道祖內心的一絲落寞與萬古寂滅的空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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