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汾水之畔的梗陽城是古晉趙故地,本身沒什麽名聲,卻是個戰略要地,由此東北而向五十裏,就是太原郡的治所晉陽城了。而且,由梗陽城向東,也有可供大隊人馬行走的道路,可直通井陘,因此成為了兵家必爭之地。

    在茲縣夜戰十天之後,梗陽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城,成為了天下矚目的焦點。

    青州軍的西線軍團,原本是在邊界線上設立防線,以茲縣、鄔縣以及平陶三城互為應援,將西涼軍擋在邊境之外。

    但在茲縣夜戰中,徐庶集結了全部可戰的力量出擊,敗退到茲縣之後,馬超也是死命追擊,根本來不及將剩下的軍力分散到其他兩個城池。

    守不住鄔縣,就沒辦法防止西涼軍分兵抄襲晉陽,斷茲縣守軍的後路,甚至攻入上黨,截斷王羽的主力應援之路。所以,徐庶也隻能且戰且退,接連放棄平陶、大陵、鄔縣、中都等多座要塞,一直退出兩百多裏,才重新建立了防線。

    這條後備防線是以梗陽城和祁縣為中心,這兩座要塞互為犄角,正好擋住了西涼軍的東進、南下之路。

    如果馬超能再接再厲的攻破這條後備防線,那天下大勢基本上也就成了定局。青州先前的勢頭太強,諸侯們都知道養虎為患的道理,就算王羽放棄兗、豫二州,諸侯們也不會善罷甘休,肯定不會留下喘息之機給他。

    青州的戰線太過漫長,麵臨圍攻肯定是首尾難顧,最後即便能擋住這波猛攻,隻怕也要元氣大傷了。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座小小的梗陽城,將決定著天下大勢的走向,華夏神器的歸屬!

    對戰的雙方顯然都知道這個道理,因此也是全力以赴,在這裏進行了一場極為激烈的攻防戰,將這座默默無聞的小城,變成了聞名天下的絞肉機!

    “嘩啦!嘩啦!”

    梗陽城頭的十幾把釘拍是一等一的守城利器。每個釘拍五尺多長,兩尺多寬,重達六十多斤,上麵布滿了生鏽的鐵釘,從兩丈多高的城牆上嘩啦一聲砸下去,就是下麵碰到一頭大象,也給砸成了爛西瓜,更何況是人?

    鐵鏈彼此摩擦的刺耳聲響不絕於耳,十幾把釘拍落下,再被將士們搖起,搖起,落下,頃刻間,將靠近牆壁的西涼軍砸得人仰馬翻。

    蜂擁在低矮城牆下的叛軍抵擋不住,隻好拚命遠離城牆,擠向自己的同伴。西涼兵太多,梗陽城又太小,根本提供不了組夠的空地可擠,城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隨便丟塊磚頭,都能砸倒兩三個,何況是釘拍這種大殺器?

    眼看著落下去的釘拍在半空中一個盤旋,將底下的倒黴蛋又掃趴下七八個,然後被城牆上的青州軍搖動轆轤,“嘩啦啦”地攪起來,接著再用長矛遠遠地推離城牆,拖著鐵鏈,在半空中盤旋著砸將下去。

    “蹲身舉盾,蹲身舉盾!”指揮攻城的叛軍將領大聲命令。

    距離城牆根兒較近的士卒們蹲下身體,用盾牌遮住頭上的天空,仿佛憑空冒出了一片龜甲。落下的釘拍最初沒掃到任何目標,然後被鐵鏈帶著畫出一條漂亮的弧線,在落到最低點之前,掛到了幾麵盾牌。

    刺耳的金屬刮擦聲在西涼軍頭頂上響起,躲在盾牌下的士兵臉色蒼白,被噪音折磨得幾乎瘋掉。當刺耳的刮擦聲結束,他們知道自己依靠群體的力量幸運地躲過了一劫,抬頭身邊的同伴,卻發現這次身邊被盾牌下的袍澤的手臂軟軟地垂在體側,整個人早已經被砸昏了過去。

    “後排退後,左右兩翼分散開,不要擠得太過密集。弓箭手,封鎖頭頂城牆,防止敵軍再放釘拍!”

    西涼軍的攻堅能力差,其實也是相對的,羌胡對此一無所知,麵對堅城,隻能望而興歎,漢族的叛軍卻並非如此。指揮攻城的楊秋就非常機靈,發現了釘拍的攻擊弱點後,很快調整了調整戰術。

    楊秋的家族是西涼豪族,將門世家,底蘊非常深厚,以馬騰的傲氣,都給馬超娶了楊氏之女,楊家的地位也是可見一斑。

    站在城門附近的西涼軍兵卒如蒙大赦般從城門左右推開,以躲避釘拍的攻擊。後續的部隊潮水般湧上前,前排的數百弓箭手,一進入射程,便拉開手中長弓,對準城頭就是一輪急射!

    “啊!”幾名正在攪動釘拍的青州輔兵被羽箭射中,慘叫著倒了下去。

    城門上空被拉起來的釘拍失去了牽引,頓時軟軟地落了下來。西涼軍士卒看到機會,用戰刀和大斧砸向了係在釘拍後的鐵鏈。幾輪猛砸後,粗大的鐵鏈經受不住這麽強的力道,“喀嚓”一聲斷裂。城下中響起一陣歡唿,立刻把攻擊目標又轉向了其他的十幾麵釘拍。

    “嗡!嗡!”城頭上的青州兵不甘示弱,也抄起弓箭,絞起強弩,與底下的西涼軍展開對射。

    繽紛的白羽漫空廢物,有人冒著生命危險搖動轆轤,升起釘拍。也有人不惜被羽箭射成刺蝟,在釘拍再度升起的瞬間,拉住染血的鐵鏈,奮力下拽。為了勝利,雙方的士卒都付出了最大代價,漸漸地,能用的釘拍越來越少了,對敵軍的威懾力量也越來越差。

    “滾木準備!”徐庶佇立城頭,冷眼觀望城下的血戰,心中古井不波,一片清冷。

    弓箭對射,是青州軍更占優勢,但架不住西涼軍人多,幾乎人人善射,前麵的弓箭手倒下,後麵的湧上來,揀起染著血的弓箭,開弓便射。潛伏後續,有如潮水一般,青州兵馬精銳程度雖更高些,卻拚不起消耗。

    “放!”徐庶揮槍擋開一支流矢,高聲喝令。

    先是弓箭手進行了一輪齊射,隨後城垛後麵的輔兵探出身體,奮力將幾十斤的滾木高高舉過頭頂,然後重重的砸了下去。

    城頭仿佛下起了一場流星雨,城下湧動著的人潮一下被從頭截斷,到處都是破碎的盾牌,和扭曲著脖頸,脊梁軟軟的,四肢變成奇怪形狀的屍體。

    趁著弓箭手拚消耗贏得的空隙發動的一波猛攻,勢頭頓時就被打下去了。

    “弓箭手反擊,弓箭手反擊!其他人舉盾,舉盾!”楊秋喊得聲嘶力竭。他太了解這一戰的重要性了,攻破梗陽城,拿下徐庶,富饒的河北就向西涼人張開了大門。誰能攻下梗陽,就是首功,將來拿下一州之地又有何難?

    在他的催促下,更多的弓箭手湧上前來,邊跑便將羽箭射上城頭。小小的梗陽城上插滿了白羽,仿佛多了一層羽毛。

    羽箭在半空中唿嘯,滾木砸在盾牌上的聲音響若驚雷。

    “崩!崩!崩!”更可怕的聲音在城頭響起,仿佛一道道雷霆霹靂!隨著聲音響起,一道道寒光自城頭飛下,勢不可擋的撞入人潮之中,拉出一道道血色的軌跡,仿佛翻湧的浪花。

    “床弩!青州的床弩!”恐懼,難以抑製的擴散開來。比起從天而降的釘拍和滾木,漫天飛舞的白羽,近丈長的短矛,以奔雷般的速度從城頭落下,給人帶來的恐懼感是絕對的!

    早在茲縣之戰前,西涼軍就在這件利器之下吃足了苦頭。

    在戰敗後,徐庶是以保存軍力為優先考慮,丟棄了很多不方便攜帶的輜重,其中就包括床弩。當然,在被遺棄之前,那些床弩都是被破壞了的,西涼軍沒辦法拿過來用,但很多西涼將領都以為青州軍的床弩都損失殆盡,已經拿不出足夠的重武器了呢。

    青州雖富,卻要同時供應四個戰場,而且並州周邊地勢險要,運輸艱難,補充肯定沒有那麽快。誰想到徐庶還藏了一手,在這場攻防戰進行到關鍵時刻的時候亮了出來。

    以床弩的犀利,在密集的攻城人潮之中造成的殺傷是很恐怖的,但更恐怖的卻是對士氣的打擊。西涼軍雖然悍勇,但在這種有些超乎想象的兵器麵前,多少還是有些腿軟。

    何況床弩的這輪齊射,剛好是西涼軍苦戰大半天,經曆了慘重的傷亡,鼓起最後的氣勢,試圖創造一定戰果的時候。床弩的迎頭痛擊,一下就把他們的士氣給打沒了。

    弩矢迅雷般的威勢猶在眼前,身邊到處都有哀嚎慘叫聲,前方的屍體堆積如山,整條護城河都變成了黏稠的血河,身臨此境,誰能不心驚?

    任由楊秋如何催促,西涼軍的士兵都不肯再向前,即便被督戰隊拿著刀子逼上去,走不幾步,也會快速迴縮,氣得楊秋火冒三丈,卻也無計可施。

    這種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將領身先士卒,但楊秋哪有那個膽子?別說城內有徐庶、管亥這樣的高手,就算沒有,那床弩可不是擺設!楊秋毫不懷疑隻要自己敢踏入城牆三百步之內,揚旗領戰,城頭的幾十具床弩就會衝著自己來一輪攢射!

    “撤吧……”楊秋抬頭看了看血色長天,低聲命令。反正天色已經晚了,猛攻了一整天,誰還能挑自己毛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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