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您當初邀請元化先生北上的時候,到底答應了什麽?怎地會惹來如此之大的怨氣?要不是張醫令苦勸,搞不好他真的不肯來幽州呢。”

    諸葛亮看著王羽,滿麵狐疑。

    華佗他見過,除了醫術高超之外,完全就是一派隱士風範,脾氣或許古怪些,但絕對算不上暴躁之人。王羽能延請到這位世外高人隨軍效力,本就是很讓人疑惑的一件事,現在看來,其中似乎還有其他隱情啊。

    很顯然,自家這位很擅長忽悠的主公用某個承諾引起了華佗的興致,然後卻沒有兌現,惹得後者大為不滿,差一點就要一拍兩散了。

    諸葛亮很好奇,自家主公忽悠的人不少,但基本上事後都沒什麽手尾,這一次終於是失手了嗎?

    “唉,此事一言難盡啊!”王羽被問到了傷處,不由深深的歎息了一聲。

    他籠絡人才最大的法寶,無非就是利用先知的優勢,投其所好。

    華佗是醫生,要投其所好當然要在醫學領域中想辦法,王羽雖然會的很多,但醫術方麵的知識卻近乎為零,即便因為任務需要學了些急救的手段,和中醫也是不搭邊的。好在華佗不是普通的中醫,而是華夏曆史上,罕見的以外科手術而聞名後世的醫生。

    在江淮見到華佗時,王羽展示了一下急救處理的手法,引起了華佗的興趣,然後兩人就外科醫學方麵的問題進行了深入的談論,王羽讓華佗意識到了外科醫學係統化的美好前景,這才順利邀請到了這位神醫。

    不過,深入接觸之後,華佗很快就發現,王羽壓根就是個半桶水,他所有的醫學知識都在剛見麵的時候展示完了。要不是青州的鑄造技術提升,在王羽的指導下,打造出了一些華佗很感興趣的醫療器械,華佗可能早就離開青州了。

    “張醫令得的是太平道那一脈的傳承,防治疫病很有心得,但在外傷方麵,隻能說是普通,有華神醫來坐鎮,北疆這場大戰中,將士們就多了一層可靠的保障,思及於此,本將哪還顧得個人的些許名聲?”

    漢末有建安三神醫之說,華佗在外科造詣非凡,張仲景則不用說,第一內科聖手,至於那位隱居廬山,留下杏林佳話的董平,王羽所知有限,總覺得若非身份問題,也許張角也會名列其中。

    而華佗和張角的醫術,在亂世之中意義非凡。

    防治流行病不用說,戰爭、天災往往和瘟疫都是伴隨而生的,青州這幾年一直沒有大規模的流行病爆發,不能不說是張寧和她的信眾們的功勞。

    外科醫學就更不用說了,冷兵器時代的戰爭,受傷和死亡的距離是很接近的。金屬兵器上多數帶有鐵鏽,隻要被這種兵器劃破皮肉,就算是輕傷,也很容易感染破傷風一類的急症,染上了就離死不遠了。

    曆史上周泰為保護孫權,曾身披二十餘創,重傷不起,按照書上的描述,他身體發高熱,所有醫生都束手無策,應該就是染了破傷風。等華佗一到,當場施藥,立竿見影的緩解了病情,由此可見,華佗在細菌感染方麵,也是有心得的。

    想想也不奇怪,能在兩千年前就有把握做開顱手術的人,沒有消菌的手段才真叫奇怪呢。

    王羽雖然也懂一些這方麵的知識,終歸不夠專業,延請華佗來書院任職,建立係統的學科和醫學係統才是當務之急。

    所以,王羽這番話雖然有唱高調的嫌疑,但基本上算是發自肺腑。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亮總覺得,您早就算計好了。”諸葛亮點點頭,卻沒盡信王羽所說的意思:“您知道元化先生膝下沒有弟子,處心積慮的讓張醫令和他接觸……”

    “哪能呢?孔明你想得太多了,本將又不是神仙,哪能事先料得到這種事呢?元化先生沒有弟子,本將也是張醫令拜師之後才知道的啊。”王羽大汗,身邊聰明人太多,就是這點不好,有點什麽小心機,完全瞞不過去。

    華佗沒有傳承留下,那可是後世的巨大遺憾,別說弟子,連他的醫學筆記——青囊書,都隻剩了殘頁,自己有了機會,當然要盡力彌補。

    張寧可是張角的義女,十幾歲就靠著張角的口授自學成才,在醫學方麵,算得上是天才中的戰鬥機了,再加上她的性情溫和,更有一股子悲天憫人的聖女氣質,這樣的弟子華佗要是再看不上,那他的傳承真的隻能帶進棺材了。

    這也是王羽敢於冒著和華佗一拍兩散的風險,堅持把人先忽悠到手的倚仗所在,有了這層關係,這位神醫就算是牢牢的綁在自己的戰車上了。至於態度什麽的,那都是小節,有本事的人,有幾個沒有點脾氣的?

    王羽很自得。

    “那可不好說,先前東線之危還隻是猜測,現在烏丸大兵入境的消息已經得到了證實,可主公您還是一點都不著慌,把軍中斥候都派去了西關,顯然是要以解居庸之危為優先考慮……亮覺得,您這樣做,肯定是有什麽計劃,而且是在子義將軍出兵前,就策劃好的。”

    因華佗而生的感慨隻是附帶,現在的話題這才是諸葛亮真正想說的。

    青州軍三路進兵的計劃本來沒什麽問題。

    中路的軍力看似最少,但實際上,風火騎兵單獨作戰時都相對有欠缺,聯合作戰的時候威力才是最恐怖的。中路的六千多騎兵,戰力一點都不比兩萬步兵差,單說攻擊力,隻會更強而非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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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的危機主要還是因為對公孫瓚的策應,趙雲出塞的本意是去截斷劉虞的後路,結果由於公孫瓚進兵太早,反而成了脫離戰線的孤軍。而本應全力扼守東線的泰山軍為了彌補中路的的破綻,疑兵西進,致使東路的防禦力量不足。

    疾風騎兵成了孤軍倒不用太擔心,趙雲指揮輕騎的本領還是很強的,鮮卑人或許能憑借兵力優勢打敗他,但絕對不可能設下埋伏什麽的包圍他。連沮授當初都沒做到的事,鮮卑胡虜又豈能如願?

    將軍府對趙雲的關注,主要還是在他的動向,以及在沒得到充分情報的情況下,能否和主力達成配合。而東路,帶給幕僚們的,就隻有心驚肉跳的感覺了。

    閻柔的號召力和手腕都比齊周強出不至一籌,在烏丸人之外,他自己就拉起了一支由七千騎兵和上萬步兵組成的隊伍,與蹋頓合兵一處之後,軍力已經超過了四萬。

    挾打敗田楷的威勢,聯軍一路耀武揚武,招降納叛之下,軍力也是急速擴充。雖然也受到了巨馬水之戰的影響,但勢頭卻也隻是稍稍減緩,薊縣收到情報時,聯軍的兵力已經達到了五萬,閻柔的前鋒更是馬不停蹄的攻入了漁陽境內,進抵鮑丘水一線。

    如今遼西的河流大多都已封凍,鮑丘水完全形不成障礙,如果閻柔願意,他可以在三天內趕到漂渝津。而漂渝津就算將建築大隊都拉上陣,也隻有萬把人,泉州、雍奴雖然還有援兵,但相對於五萬賊軍而言,卻也隻能說是杯水車薪。

    更讓人擔心的是太史慈這個主將,帶著船隊出海後,他很快就與閻柔的先鋒部隊遭遇。兩軍沒有開戰,因為距離太遠,一個在船上,一個在岸上,中間隔著數裏之遙的冰層,除了當斥候,似乎也幹不了別的。

    從交通方式上麵,太史慈更占優勢,坐船比用兩隻腳趕路舒服得多,算是以逸待勞了,進而催生出夜襲等戰法也不奇怪。

    但問題是,冰層對雙方來說,都是難以逾越的障礙。

    別看冰層凍的挺厚實,但久在遼東的人都知道,冰層的具體情況,是最難預測的,特別是海冰,不經過一定的勘探就貿然闖上去,保不準會發生什麽呢。

    冰層斷裂,人掉進冰窟窿裏是常有現象;還有可能走著走著,冰層就突然漂移開了,看似整體的冰層,其實是由很多個部分單獨形成的,聚聚散散,根本無從預測。

    於是,遭遇後同向而行的兩支部隊一直相安無事。

    閻柔知道打不到太史慈,但他也不擔心;太史慈雖然更具主動權,卻是無從下手。

    別說兩軍一直在行進之中,他根本沒機會,也沒條件勘探冰層,探明登陸路徑。就算兩軍相持不動,他這邊一勘探冰層,目的就暴露了,失去了出其不意的奇襲優勢,五百人怎麽可能奈何得了七千騎兵?更不用提閻柔身後那軍力超過四萬的主力部隊了。

    諸葛亮很擔心,一直這麽下去,太史慈會不會按捺不住,強行發動奇襲。

    如果真是那樣,就算太史慈運氣好,平安通過了冰層,風險也是相當巨大的。閻柔的先頭部隊可是純騎兵,為的就是保持機動力,避免和青州主力部隊正麵交鋒。

    即便太史慈突襲得手,但他隻要沒能擊潰閻柔軍,遠離船隊的陸戰隊,就要在平坦地勢上承受優勢騎兵的圍攻了,兇險,不言而喻!

    這樣的情勢下,再看到王羽氣定神閑的模樣,他怎能不懷疑,王羽是不是又神機妙算了一次,早早就製訂了什麽計謀呢?

    “所以說啊,孔明,你想得太多了,反而百密一疏。”

    王羽抬手拍拍諸葛亮肩膀,嗬嗬笑道:“錦囊妙計肯定是沒有的,不過你多少有些小覷子義了,他可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再說了,你可不要忘了,他當年逃難去遼東,在那裏生活了好多年呢,你覺得他出發前會不知道河水結冰這種常識麽?”

    “那……”

    王羽悠然說道:“總之,他沒求援,就代表他有把握,咱們要做的就是相信他,利用他爭取到的時機和機會,把伯珪兄先救出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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