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設法破壞?”王羽臉上帶著玩味的笑容,一手在桌上輕輕的叩著,發出了‘篤篤’的輕響,喃喃自語:“這件事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啊。”

    “確實有點意思了。”賈詡從旁附和道:“董公仁這是身在河內,心在曹營啊,隻是不知他什麽時候和曹孟德聯係上了。單從這個角度考慮,我軍也確實不能對河內隨意采取行動,否則很容易引得大戰連場,到時就得不償失了。”

    王羽點點頭,明白賈詡的暗示。

    曆史上,袁、曹同盟在曹操奉迎天子之後,也就是改元建安開始,就已經名存實亡了,兩大諸侯間的戰事一觸即發。不過,官渡之戰是在建安五年才發生的。

    關係破裂五年後才大打出手,雙方的耐心和克製固然令人驚歎,但若說其中沒有個導火索,王羽是斷然不能相信的。

    這個導火索就是張楊和河內的歸屬。

    河內這地方很難用簡單的一兩句話評說,其西北群山連綿,山中多有盜匪,土地貧瘠,百姓生活很苦。而南部和東部緊靠黃河的地域,卻有著難得的平原,土地肥沃,灌溉便利,就算比起洛陽、魏郡這樣的富庶地方,也是絲毫都不差的。

    正是這片膏腴之地,才養出了河內眾多的世家名門。

    拋開這些經濟、民生之類的因素,河內還是聯通南北的戰略要地。

    這一世董卓是比較憋屈,不過曆史上,麵對關東群雄的圍攻時,他還是很威風的。屢戰屢勝,先後在河內擊破王匡,在滎陽擊破曹操,在梁縣打敗孫堅,都是近乎全勝的大捷。可他依然不敢在洛陽停留,隻能倉惶放了把火,就往關中跑了。

    究其原因,無非是戰略態勢太差,盡管屢戰屢勝,但被圍攻的態勢卻始終無法改變,特別是屯兵河內的袁紹、韓馥聯軍。對董卓來說,盡管雙方一直沒發生實際的衝突,但隻要袁、韓的大軍停駐在河內,他的頭上就始終懸著一把利劍!

    對有誌於天下的諸侯來說,河內就是連通河北、中原的要道,誰占據了這裏,誰就能在戰略上獲得主動。

    曆史上的官渡之戰,之所以發生在延津、白馬一帶,正是因為袁紹出兵,不僅要攻擊兗州,還要壓製河內。而這場大戰的直接導火索,同樣與河內有關。

    若非曹操暗算張楊,搶先吞並河內,袁紹未必會不顧沮授、田豐的勸阻,一意孤行,發動了那場震動天下的大戰。擁有了河內這個據點,曹操就可以隨時進窺鄴城,由不得袁紹不緊張。

    王羽知道,賈詡提醒自己的用意,便在於此。

    現在的河內的局勢很微妙,名義上張楊是老大,但實際在此摻了一腳的勢力多不勝數。

    王羽自己憑借的是兩年前在這裏的經營,在普通百姓和郡兵之中有著很廣泛的基礎,連張楊的所謂密議,也隻是隔了兩天,大致內容就出現在了王羽的案頭。

    王羽若要進兵河內,除了幾個大城之外,沿途八成是要望風披靡的。就算是那些大城重鎮,一旦王羽兵臨城下,打算給他開城門的,想必也不在少數。

    然後是曹操,董昭等名士,都是表麵為張楊效力,實際上已經暗中與曹操勾勾搭搭了。河內豪強大多數都恨王羽父子入骨,雖然其中一些影響力最大的,已經避禍去了其他地方,但他們的潛勢力卻也非同小可。

    情報顯示,包括司馬氏在內的諸多河內、潁川世家,在離開魏郡後,紛紛聚集到了曹操的大本營潁川。由此可見,就算沒有董昭幫忙,曹操在河內的潛勢力也不容忽視。

    另外,袁紹在此也有些殘存的勢力,會受到高幹、袁譚的影響。再加上於毒、眭固的黑山軍,在河內,各方勢力可謂犬牙交錯,十足一個小戰國。最有趣的是,連董卓都在河內摻了一腳,那個有名無實的冀州牧壺壽,就是董胖子伸過來的爪子。

    孔融對王羽和賈詡打的機鋒一無所知,惶恐請罪道:“融行事不密,請主公恕罪。”河內的消息,幾乎和他是前後腳到的,眼見著一件機密事要變得阻礙重重了,他豈有不緊張之理?

    “幹卿何事?”王羽一擺手,笑道:“呂溫侯雖然英雄了得,但禦下畢竟算不得周密,那魏續與嚴夫人的親戚關係拐了那麽多個彎,連文和都沒查到,走漏了消息,又豈能算在你的頭上?何況,這也未必是件壞事。”

    “不是壞事?”孔融愕然。從單方的聯係,變成了天下皆知,還有人要來搞破壞,甚至有可能多出一群競爭者,這怎麽可能不是壞事?

    “文舉,你想想,溫侯是怎麽答複你的?”

    孔融下意識答道:“說他要考慮一下,還說要問過那位小姐的意思……”說著,他忽然心中一動,抬頭看向王羽,驚疑不定問道:“您的意思是,他不是在敷衍?而是認真的?”

    “差不多吧。”王羽微微頷首,笑道:“呂溫侯這個人,我與他打過幾次交道,說話做事還是很講究的,他說要考慮,就是真的要考慮,說要問那位小姐的意思,那就一定是要問的。那位小姐既然有發言權,其實事情是有些不大妙的……”

    孔融疑惑問道:“主公的意思是……”

    “唉。”王羽歎了口氣,神情頗為尷尬,攤攤手道:“文和具體打聽過了,聽說那位小姐,對我的印象很差,如果是溫侯做主,一言而定倒是好辦,可若是要問這位小姐的意思,說不定,事情會變得很棘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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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融出使,注意力對放在呂布,和並州的一眾武將身上了,對求親的主角並沒有多加關注,此時一聽,也是驚愕不已,轉向賈詡問道:“文和兄,這卻是何故?”

    “誰知道呢?”賈詡很無奈的攤攤手。

    “俗話說:女兒心,海底針,何況還是這種年紀的小女孩子?別說是素未謀麵的呂家小姐了,就算是我那天天照麵的侄女,我也搞不清楚她整天都在想些什麽。主公與呂布的瓜葛不是一般的多,除非那位小姐親口說出,否則誰知道主公到底在哪裏惡了她?”

    “……”孔融看看王羽,又看看賈詡,十分無語,完全搞不懂,一件很正經的軍國大事,怎麽突然就和一個年方十四的小女孩扯一起了?可認真想想,他發現,這個坎還真就很難繞過去。

    他苦笑著看向王羽:“所以您才說,消息泄露出去是好事?”

    “大概吧。”王羽不置可否的點點頭。

    “據我所知,這種年紀,又是在那種環境下長大的女孩,性情可能會有些怪異。若是溫侯答應得痛快,一切順利,什麽波折都沒有,她八成是不依的,要搞些花樣出來,把事情攪黃。以溫侯對其的溺愛,再加上侯成那幫人的推波助瀾,說不定這事還真就黃了。不過……”

    他話鋒一轉,笑道:“若是搗亂的人太多,特別是搗亂者采取了那種最實際有效的辦法,那事情就會變得很有趣了。經過一堆亂七八糟的事之後,她很可能會從厭惡轉為好奇,反而就弄拙成巧了。”

    “……”孔融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王羽這麽說,到底有什麽理論依據,看向賈詡時,後者也是聳聳肩,報以一個愛莫能助,自己也糊塗著呢的眼神。

    轉念想想,想到王羽的風流之名,和對後宅的奇異管理方式,孔融很快釋然。非常人總是要做非常之事的,主公神通廣大,說不定果然在禦女方麵有些特殊的心得本領吧?

    他哪裏又知道,王羽說的這些,完全是參考後世那些肥皂劇來的。在很大一部分劇情當中,男女主角會在少年時代就相識,一開始總是互相看不對眼,等到那些亂七八糟的配角出現,搞出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之後,兩人就從冤家變成愛人了。

    而且,盡管小說裏沒有詳細描寫,但王羽對呂布的女兒卻也有著一些很有趣的推測。

    曆史上呂布在形勢危急之際,曾試圖與袁術聯盟,第一次被陳登父子給攪黃了,第二次他背著女兒突圍,結果沒衝出去。

    王羽覺得後麵這個細節很有意思,耐人尋味。

    曆史上到底如何,他無從深究,但以他目前所知、所見,那位呂小姐可是自幼習武的。而呂布突圍的時候,卻是將女兒綁在身後。

    按理說,呂小姐既然有武藝在身,就算不太高明,但也不至於非得讓老爹背在背上,致使呂布發揮不出全部實力來,突圍失敗。她自己穿上甲,坐在呂布身後不就得了?

    王羽認為,呂布將女兒綁在身後,說不定不僅僅是出於安全考慮,而是迫不得已。若不這樣,他就沒法保證女兒不會半路跳下馬逃走什麽的。

    因此,這次聯姻成功與否,關鍵很可能不在呂布身上,而是另有其人。

    與其好言相勸,說服什麽的,還不如拉些龍套過來,搞出點亂七八糟的事來。

    “其實,消息走露的主要好處,還是迫使呂布提前做出選擇,加速合並的進程。當然,也有他選擇其他勢力,背離我方的危險,但若論及事先準備工作和從前的交往,我方占據絕對上風。”

    見孔融發懵,賈詡索性詳細解釋了一下。畢竟孔融是使臣,接下來一段時間,要與呂布頻繁接觸,心裏沒點底細可不行。他當然不知道王羽轉的到底是什麽念頭,他認可王羽的觀點,是從另外的角度考慮的。

    “文和言之有理。”盡管孔融在戰略方麵並不擅長,可賈詡的解釋,比王羽那套理論還是容易理解得多,他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就算事有不諧,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洛陽這麽要害的位置,我軍遲早要動兵攻取,與其懷著一線希望和對方周旋不休,導致戰略上束手束腳,還不如一次搞清楚是敵是友。是敵便戰,是友則為助力。”

    呂布的情況終究和公孫瓚不同。

    以懷柔政策對付公孫瓚,就算平定了河北,也不比非得兼並公孫軍。反正北方草原上的威脅還很多,讓公孫瓚操持老本行,擋住北方的威脅,就是個很不錯的選擇。等到王羽平定了中原,公孫瓚也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所以,對公孫瓚,王羽一點都不著急,打的就是潛移默化的主意。

    呂布問題就沒那麽多餘裕了。河內、洛陽在戰略層麵上的作用實在太大,雖然這一兩年不會動手,但隻要青州軍完成了休整,第一個目標就是這裏。

    哪有時間一直和呂布曖昧不清?

    “臣明白了。”孔融肅然應命,他知道,原本帶著一絲桃色的求親使命,到現在,已經籠罩上了濃濃的金戈鐵馬之氣。

    亂世之中,原本就容不下脈脈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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