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化敵為友的辦法不是沒有,公孫度在遼東很霸道,卻不是目空一切的人,他知道遼東不可能跨海與王羽對抗,所以,並沒有占著營州不走的打算。

    實際上,就在孔融出使之前,營州的柳毅已經開始安排撤軍的事宜了,開春之後,海上的風向一變,他就可以啟程返航。

    不過,清醒的人,比那種莽夫要難對付得多。

    公孫度若是非要霸占營州不走,那還真就沒啥可怕的。青州這邊隻要在陸地上發動進攻,一直保持攻勢,卻不徹底攻下來,讓對方不斷增援,消耗對方的實力就可以了。

    就遼東那點家底,消耗幾千人,就已經算得上是傷筋動骨的重創了,公孫度再頑強,也堅持不了多久。

    可事情顯然沒那麽簡單,公孫度很清楚自己的優劣勢,他無意在陸上與王羽硬拚,而是若有若無的暗示王羽,他的水軍規模不錯,可以將青州北部的海疆都籠罩在兵鋒之下。

    當然,如果王羽表達出一定的誠意,威脅也可以轉化成善意,青州沒有水軍,遼東可以幫忙保護海疆,做海陸貿易,這也是個雙贏的選擇。

    而前提是,王羽交出钜子令,還有徐榮的那些弟子門人。

    不得不說,公孫度的確不是普通人。遠隔千裏之外,得到的消息都是中轉了好幾手的,但他卻敏銳的察覺到了某些事的真相,以及王羽治政青州的思路。然後,他針對性的做出了威脅。

    “怕什麽就來什麽……”王羽咂咂嘴,很是無奈,這算是好事多磨嗎?

    “單是那個令牌的話,先給他倒也無妨,有了遼東的助力,剿滅管承也會容易些。”

    賈詡一邊對王羽察言觀色,一邊分析,語氣慢悠悠的:“不過,那些墨門弟子現在都有大用,怎麽也不可能交出去?何況,被人一威脅就妥協,此風亦不可長。元皓兄以為如何?”

    老狐狸難得在首次發言的時候,就確定了基調,這也是他拿準了王羽的性子,知道王羽不會在別人的威脅麵前低頭,所以也沒必要繞來繞去,點明好處和壞處就是了。

    “嗯,正如文和所說,此風不可長,若是對方自以為拿住了我方的軟肋,難保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出要求,欲壑難填,什麽時候是個了結?”

    田豐不知道钜子令是什麽東西,但他隱約察覺到,泰山軍中有些特殊的人在。

    按照王羽的安排,一般隻有傷病的士卒才會退役,轉到政務領域,但有些身體強健,武藝高超的人也加入了退役的行列。

    解除軍職前,這些人多半都是低級軍官,不乏軍侯、軍司馬這樣的存在,可他們卻寧願從小小的亭長做起。

    對這些異常狀況感到好奇,田豐稍微調查了一下,結果發現,這些人在亭長的位置上任勞任怨,堪稱最稱職的一群人,唯一的古怪就是,他們平時也在宣傳某種思想,大致就是平等、仁愛那些理念。

    看起來和改良後的太平道有些相似,但田豐博覽古今,學識淵博,雖然隻是聽了個大概,但他輕易的分辨出了,這些理念和太平道的不同之處。

    分明就是墨家傳承麽……

    那一刻,田豐終於知道王羽說的兼容百家,不是說說而已了,而是要來真格的。

    田豐沒有阻止的意思,從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到現在,大漢朝已經曆經了多場浩劫,事實證明,獨尊儒術並非靈丹妙藥,其中弊端極多。

    當下的學者,也都在尋找新的治世之法。多數人試圖在儒家內部做改良;也有人將目光投向了曾經輝煌過的道家玄學,以及法家;王羽獨樹一幟的提出要重新兼容百家,也不能說不是個辦法。

    田豐推演不出重現百家輝煌之後的情景,不過,他不覺得這是壞事。

    和春秋戰國時期一樣,現在是亂世,各家學說理念各顯神通,誰的理念更好,定鼎中原的希望就越大,不合時宜的人隻會在這大浪淘沙的時代中被湮滅。

    所以,沒什麽可擔心的,隻要一邊努力,一邊期待就可以了。

    正因如此,他才能肯定,自家主公不會接受遼東的條件。盡管單從戰略角度上來說,和遼東的合作短期內利大於弊,暫時妥協也無可厚非。

    隻可惜,自家主公的作風更像項羽,而非高祖劉邦。隻有他威脅別人的份兒,別人想威脅他?結果怕是隻有一個。

    梟雄氣質稍遜了些,但對臣佐部將們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擔心鳥盡弓藏,兔死狗烹,最後步了淮陰侯的後塵。

    “那就打吧!”一聽要打仗,太史慈就來勁了,“東牟那邊,隻要幾百兵足以,關鍵還是水軍。某去查探過,遼東的水軍在芝罘島停泊,共有大小船隻五十餘艘……我軍可以……”

    太史慈先前求援,並非畏懼敵人強大,隻是麵對一方諸侯,不敢輕啟戰端。按兵不動的期間,他也沒閑著,帶著部下將兩路敵人的底細摸了個清楚,連對策都擬定出了好幾個。

    敵人有水軍,己方沒有,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偷襲。

    芝罘島是東牟西北的一個陸連島,三麵環海一徑南通,宛若一棵靈芝草,從山東半島探出,生長在碧波萬頃的大海之中。

    早在春秋戰國時期,芝罘就與碣石、句章、琅玡、會稽被稱並為五大港口,漢代起,更是成為了北方的最大口岸。當年秦始皇三次東巡,每次都要到這裏走上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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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遼東水軍的規模很不小,自然要找個合適的停靠地點,芝罘島就成了最佳的選擇。

    這個島有一麵連著陸地,離海岸也不遠,太史慈認為可以用特戰隊偷襲,讓對方來不及上船。這樣不但能擊敗敵人,還能掠奪船隻來壯大自己。

    太史慈的想法跟王羽最初的念頭相當契合,不過,想到公孫度的身份,王羽認為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沉吟道:“陽人之戰,某就是靠偷襲僥幸勝了徐將軍,而後的北海、泰山兩戰,也都是用突襲的戰術贏下的。公孫度不是蠢人,既然處心積慮的要與本侯為敵,他就不會不防著這一手。”

    “他防不勝防!”

    太史慈不肯放棄,“他再怎麽防備,也想象不出我軍的戰術有多少種變化,每種變化有多強!再說,隻有千日做賊的,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隻要他稍有疏忽,我軍就可以無聲無息的靠近,然後施以雷霆一擊!”

    接手特戰隊,得到王羽的傳授之後,在之前的剿匪行動中,更是得到了多次驗證,此刻太史慈的信心爆棚,隻覺天下事無不可為。

    王羽搖搖頭:“難說,柳毅不用做太多,他隻要多布置些崗哨,將船隻布置得分散些,就可以給我軍造成足夠大的麻煩了。若是他幹脆不在岸上過夜,我軍即便能無聲無息的靠近,也不可能盡得全功。”

    不盡全功,就是失敗,殲滅不了遼東水師的主力,就肯定會遭到對方的報複,戰事一起,勢必連綿無期,大大的違背了王羽穩固後方,休養民力的政略。

    太史慈不是一味莽撞的人,他循著王羽的思路一推演,就知道突襲的成功率到底如何了。順利的話,可以取得一定的戰果,若是稍有差池,麻煩就大了。

    “管承又如何?”暫時找不到對付遼東水軍的辦法,王羽將注意力放到了另一邊。

    “此賊是積年海匪,在東萊縱橫多年,雖然是賊,但手下的實力卻很可觀。他原本是在成山角起的家,後來青州亂勢漸起,他也是一路西進,現在的老窩在黃縣北邊的大黑山島,手下有數千嘍囉,船隻近百,不過他的船以小船居多,隻能在近海航行,走不了太遠。”

    對管承這個同鄉,太史慈了解的資料更加詳細。

    “有沒有希望收編此寇?”見王羽沉吟不語,賈詡提議道。

    “不可能。”太史慈搖頭不迭,極不看好賈詡的提議。

    “管承手下都是積年悍匪,隻會拿刀搶劫,讓他們種地或者打魚,他們肯定不幹!至於整軍收編……他們可能會接受名義上的招撫,但肯定不會上岸接受收編,就象黑山張燕那樣,就跟別提讓他們和遼東水師對抗了,那賊狡詐著呢。”

    泰山之戰後,王羽任憑悍匪逃亡,並未加以追擊,固然有夜戰的因素,同時也是因為他對這種當兵不省心,當農民又不放心的禍害沒興趣。

    太史慈知道王羽的心思,所以解釋的也很周全。

    王羽點點頭。

    曆史上的青州軍名聲很大,但實際記載的優秀戰績卻不多。曹操手下的青州軍是單獨編製的,由夏侯惇率領,沒聽說打過什麽勝仗,倒是經常搞些亂七八糟的事故出來。

    比如第一次在宛城戰敗的時候,於禁的幾百泰山兵且戰且退,還立下了營盤收攏潰軍,青州兵卻在到處搶劫。

    假設當時曹操的軍隊,都如於禁手下的泰山兵一樣,那一仗最終的勝負如何,也許很難講。所以,他對青州兵一點興趣都沒有,寧願重頭訓練自己的部隊。

    青州的情況跟曹操不同,王羽不急於擴張和對敵,厚積薄發才是王道。

    王羽問道:“黑山島遠不遠?用小船趁夜潛渡,來得及嗎?”

    “主公想先對付管承?”太史慈先是眼睛一亮,隨即又黯淡了下去:“黑山島不遠,一共也就二三十裏,肯定是來得及的,不過,沿海沒有船隻,聽到泰山的消息後,管承和柳毅聯手,將沿岸的船隻掃了個精光。眼下,就算是小船,也得現造。”

    管承的確很狡猾,趁著王羽動手之前,就把船隻搜羅一空,想將海上優勢保持到底,他確實成功了。

    賈詡、田豐雖然智謀很高,但麵對海洋這種陌生的事物,一時間也摸不到頭緒,更別提拿出行之有效的辦法了。

    眾人都將目光投注在王羽身上,盡管大夥兒都知道,自家主公也沒航海經驗,但主公一貫擅長創造奇跡,連人都在天上飛過了,小小的航海問題,應該也不是啥難事吧?

    在眾人期待的注視下,王羽沉思良久,最後一抬頭,嘴角溢出了一絲神秘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咱們就造船好了,順水推舟麽。”(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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