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義居然也會求援?”秦風瞪大了眼睛。就連剛剛王羽親口對他說,來年要提兵北上,去和公孫瓚並肩作戰時,他都沒這麽驚訝。

    自家主公沒看錯人,冠軍侯是個重情重義的好漢,性情中的豪爽,更是不比幽燕男兒稍遜,在青州無戰事的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也沒什麽可奇怪的。

    倒是太史慈求援這事兒,著實令人吃驚。

    盡管相處的時間並不太長,但秦風對太史慈已經非常非常了解了,那個喜歡單騎踏陣,戰必突前的太史子義,豈是個會主動求援,邀請友軍來分戰功的人?青州境內還有這麽強大的勢力,強大到讓太史慈求援的程度?

    秦風的注意力迅速轉移開來,目光死死的釘在王羽臉上,希望從對方的神情變化中窺得一絲端詳。無關軍情,純粹是因為好奇。

    “君侯,莫非事情很棘手?”看到王羽的神情,秦風心中愈發驚異,先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史慈求援,然後所向披靡的冠軍侯居然也皺起了眉頭。

    秦風清楚的記得,當初麵對徐榮這個令群雄退避的恐怖對手時,君侯都沒皺過眉頭,很快就做出了決斷,可現在,他的神情居然這般凝重!

    這小小的東萊,到底藏了什麽妖怪?

    “的確有些麻煩……”王羽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求援信。

    最初的驚異已經過去了,他知道為什麽連太史慈都要求援,他遇到的對手比較特殊,是以管承為首的海賊,再加上一路諸侯!

    選定青州作為根據地的時候,王羽就有建立海軍,或者說海上運輸隊的打算了。

    海路比陸路便捷得多,運輸量也大,這一點尤其體現在與幽州的往來上。

    幽州與青州之間,隔著渤海和樂陵兩國,這兩國相對偏遠,袁紹的控製力不強,但畢竟是在冀州轄下,袁紹想發兵攻來,也是很容易的。

    因此,這條運輸線不但耗時耗力,而且風險也大,走海路就輕鬆多了。

    船隊從東萊起航,可以橫穿渤海灣,取直線到達公孫瓚的轄地右北平。渤海是華夏近海中,最平靜的一片海,相對於風高浪急的東海、南海,渤海就像是個小池塘一般。

    據王羽所知,這個時代對航海應該不是很重視,隻要他搶到這個先手,想成為海上的霸主應該不難。誰想這一次他的先知又落了空。

    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東萊這種地方有海賊並不奇怪,漢朝在航海上沒有什麽特別的成就,但也沒有禁海令一類的東西。

    王羽記得前世的三國時代,孫吳勢力還曾到過琉球,以至於更遠的呂宋,不過那是在南方。江南水鄉的航運本來就很發達,延伸到航海領域,有些特別的成就也沒什麽可稀奇的。

    在北方突然出現一個很重視航海的諸侯就很奇怪了,尤其對方還來自那麽一個地方。

    遼東?

    在王羽的印象裏,中原王朝從來就沒重視過那裏,一貫是把那裏當做蠻荒之地遺棄著的,以至於這裏養出了諸多惡寇,如隋唐時代的高句麗,宋代的女真,明代的滿洲韃子等等。

    但是,按照太史慈來信中的說法:遼東太守公孫度占領了東萊的東牟、牟平等諸多縣城,將整個東萊南部都囊括其中,並設立了一個營州刺史職位,這就有些超出王羽的想象了,也難怪太史慈會求援。

    單是管承的數千海賊,構不成太大威脅,頂多花點時間就是了,但再加上公孫度,就很麻煩了。

    盡管王羽對這個時代的遼東了解甚少,但有些基本的常識是不會變的,公孫度是一方諸侯,獨立性比中原的諸侯還強,更重要的是,他擁有一支成熟的海軍!

    對方跨海而來,兵力應該不會太多,以目前青州軍的實力,收複失地應該不難。但戰事一起,想收尾就難了。

    萬一公孫度也是個不認輸的,正麵打不贏,就采取反複騷擾的方式,那麽,青州全境都會麵臨威脅。原本的天塹變成了前線,王羽的精兵簡政、休養民力的計劃就會徹底破產。

    如果公孫度再和管承那些海賊勾結起來,問題的棘手程度更是會成倍增長,想一勞永逸的解決問題,隻能設法建設一支強有力的海軍出來。

    然而,在所有兵種當中,海軍的消耗是最大的,無論時間還是精力。

    目前,青州的資源有限,想建海軍就隻能削減其他部隊的開支,建立起來的海軍,對於攻略中原又沒什麽幫助,實是得不償失。

    況且海軍的建設周期太長了,在海軍成型之前,要如何處理與遼東的關係?放任對方占據自家的地盤?還是先打了再說?

    一係列的問題湧現出來,王羽隻覺一個頭有兩個大。

    “秦校尉,你對遼東可有了解?”將事情簡要說了一遍,王羽想先收集點情報再說。

    理論上來說,遼東指的是幽州轄下的遼東四郡,其中包括玄菟、遼東、樂浪和帶方。其中的樂浪和帶方兩郡,轄地其實是在後世的朝鮮境內,後世的平壤,正是樂浪郡的治所。

    “沒有。”

    秦風晃了晃腦袋,“除非追殺烏丸的雜碎,否則誰去那荒僻地方啊?那邊地方倒是很大,就是沒人,在野外走幾十裏都見不到多少人煙,也就是襄平和玄菟左近才有些人。不過,聽說去年剛上任的公孫度有些手腕,一上任就滅了百多家當地豪門,收攏了不少流民。”

    想了想,他拍拍腦袋,又補充道:“還不止這樣,他去年還跟高句麗打了幾仗,趁著烏丸人西侵,掏了丘力居的老巢,把老貨給氣的一病不起,眼看著就要嗚唿哀哉了。這公孫度為人倒是不錯,是個狠角色,咦,君侯,你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是個狠角色為人就不錯?幽州人的邏輯讓王羽覺得好笑,從秦風話裏了解到的訊息卻讓他更犯愁了。公孫度這個小說裏的龍套,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有大誌的。

    軍事上,他西擊烏丸,東侵高句麗,建水軍,南下山東半島;政治經濟上,他誅豪強豎立權威,趁勢聚攏財富,安頓流民,招納人口。也就是遼東太偏遠,沒人注意到他,否則此人早就名揚天下了。

    有大誌的人,一般心性都很堅韌,想憑借名聲嚇倒對方是不太可能了。正如秦風說的那樣,遼東什麽都缺,尤其缺人,他來山東想必也有趁亂掠奪人口的意思。

    “難怪……”王羽心中突然一動,突然想到,太史慈自述經曆的時候,也說過,當年他避禍去了遼東。

    當時王羽還納悶,天下這麽大,太史慈放著徐州、兗州這些地方不去,幹嘛非要大老遠的跑去遼東,現在他終於明白了,太史慈並不是舍近求遠,他去遼東是坐船去的!

    難怪發現公孫度占了地盤後,太史慈要向自己請示了,他去過遼東,應該知道公孫度水軍的實力。

    除了太史慈,東萊郡守已經棄官跑了,現在也隻能找孔融等當地人問問詳情了。

    “秦校尉,你先去休息吧,訓練新兵的事就拜托你了。”

    “君侯客氣了,末將自當效力。”東萊的事涉及太多,秦風知道自己幫不上忙,應諾一聲,轉身離去。

    王羽也不耽擱,隨即命人去請孔融。

    無論什麽時代,上層社會的夜生活都是很豐富的,所以,王羽的邀請雖然有點晚,但孔融來的很快,他和他那些幕賓本來就是夜貓子。

    賈詡來的比較晚,他一向崇尚養尊處優的生活方式,在洛陽時,戎馬倥傯還覺如何,到了泰山幾個月將養下來,老狐狸又胖了一圈,多走幾步路都要喘大氣。

    王羽猜想,老狐狸這是故意做給自己看呢,因為他不想跟自己去冀州。不過也沒啥,自己本來就要留人看家,田豐為人有些反正,隻留他一個人,自己可不放心,諸侯們的陰謀實在防不勝防,沒老狐狸坐鎮怎麽行?

    寒暄見禮,賓主落座,王羽直入正題。

    “早在幾年前,遼東就有船隻和東萊往來的,開始隻是采買糧食,後來有人在中原惹了麻煩,或者為了躲避黃巾,就隨船去了遼東,後來往來船隊的規模就越來越大,往來的人也日漸增多。”

    迴答王羽問題的是名士管寧:“說來慚愧,老夫當日也打過這個主意,要不是當日君侯及時排出了援兵,老夫可能已經在東萊等著出海了。邴根矩去年曾捎信迴來,邀老夫往遼東一行,說當地雖然氣候寒冷,土地貧瘠,但卻政通人和,大有世外桃源之象。”

    孔融也笑道:“所謂營州,是公孫度去年冬天設下的,刺史是他的心腹柳毅。當時境內黃巾鬧得正兇,牟平等地都被海賊管承騷擾,刺史府一時無暇顧及,念在同為大漢臣子的麵上也就隨他去了。本以為君侯旌旗一到,那柳毅就該明白進退之道,現在他竟要螂臂擋車嗎?這真是太不自量了。”

    聽他這麽一笑,眾名士也是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禰衡更是當場請命,要出使營州,以三寸不爛之舌,喝退柳毅。

    王羽哪裏肯答應,隻有一種情況需要禰衡當使者,那就是開戰或者挑釁,他這張臭嘴,也就適合幹這種活兒了。

    隨著對遼東的了解越來越多,王羽哪有心思開戰挑釁?

    再說,跟遼東開戰,一點好處都沒有。人家有成規模的海軍,自己連塊舢板都沒有;就算有也沒用,難不成打一場渡海登陸戰嗎?公孫度能左右開弓,打得高句麗和烏丸叫苦連天,再弱也有限,想在短時間內,打得對方服軟,怕不是一般的難。

    如果光是防禦……

    王羽暗歎一聲,這時代,沒人比他更了解防禦海岸線的難度了,那真是處處防守,處處都是漏洞。

    王羽一直不表態,名士中那些反應快的,立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他們很驚訝,原以為東萊的變故隻是芥癬小患而已,泰山軍連百萬黃巾都給收拾了,直接碾壓過去不就結了?可現在看來,王君侯似乎有些為難?

    孔融長身而起,笑道:“不如這樣,由融走上一趟,探探那柳毅的口風,謀得一個妥善的解決之法如何?”

    “那就有勞文舉公了。”孔融名聲既大,性情也寬和,他請命出使,正合王羽的心意。(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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