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夕陽西下的時候,也正是小食堂門前空氣最活躍、最熱烈的時候,我卻沒加入他們那一夥裏。而我卻在宿舍的門前放個小凳,自己獨自坐著,我住的這趟房是最邊一趟,出前門就可以眺望輪廓依稀的白洋溝,白洋溝簡直就像魔鬼一樣,它攫去我的靈魂。這個晚上我呆呆地坐在小凳上,兩眼朝著白洋溝那個方向望著,我想著白洋溝給予我的歡樂,我想著白洋溝給予我那終生難忘的幸福時刻。

    生活在戈壁灘上的人們是難以忍受那種沉悶的,令人窒息的空氣,精神上他們需要尋找一點樂趣刺激,在休班的時候,有的職工背著獵槍,在廣闊的大戈壁上不知疲倦的追捕黃羊,有的大吃特吃哈蜜瓜,有的到鄂喜和吐魯番去買葡萄幹,更多人去逛哈密城,而我除了白洋溝,哪兒我也不想去。

    一連三個休班,我都去了白洋溝,可是哪次都使我失望。我估計阿依木霞也許是搭乘汽車,也許在我休班到白洋溝去玩的時候他去了哈密。

    我見不到阿依木霞,白洋溝再美也不能引起我的興致,小溪的流水,鳥兒的喧鬧隻能引起我的心煩意亂,可我不去白洋溝又怎麽消磨時光呢?

    一天,我於白洋溝的溝邊小徑慢慢地朝南走,當我走到白洋溝南端盡頭的時候,我就發現距白洋溝大約二百米遠有一個不方不圓的大水庫,白洋溝裏的小溪流水沿坡直下,直傾深到大水庫裏。

    我知道這個大水庫是附近維族村為春天種地,夏天灌水修築的,我也知道在沒有水庫而有維族村的地方,他們利用天山溶化的雪水,通過幹渠流向田間。

    這天,我在這個大水庫裏痛痛快快洗了澡,洗累了,玩夠了,我才迴到車站去。

    明個我還去白洋溝嗎?當天色漸晚,白洋溝的輪廓一片模糊的時候,我計劃明白天休班,該怎樣打發。

    小食堂門前那兒大聲逗笑,不時朝我這兒傳來,此刻我沒有他們那樣的心境,直到天色全黑了下來,我才拿起小凳,迴到屋去。

    第二天,我還是去了,不過吃完早飯我先睡了一覺,這一覺直睡到小晌。當火辣辣的太陽透過潔靜明亮的玻璃窗照到我的臉上,強烈的光線刺激我的眼睛、腦門、臉頰以至全身都分泌出細細的汗珠,我被耀眼的光線晃醒了,起身一看手表,已經是十點多鍾了,屋裏又悶又熱,使我難奈,又沒有去處,我立即決定到白洋溝去,看不到阿依木霞到少也可以洗洗澡,涼快涼快。

    在我去白洋溝的半路上,迎麵就來了一個騎毛驢的孩子,小毛驢得噠得噠走的很快,而騎在他身上的小主人還嫌它走的太慢,不時用手裏的樹條抽打小驢的屁股,當騎到我的跟前,認出我的時候,翻身從驢背上跳了下來,啥話也沒對我說,就楞頭楞腦地遞給我一張紙條,我一瞅才認出他也是阿依木霞的弟弟,我又一瞅接過的紙條上麵寫著兩行娟秀的小字:

    小劉同誌,昨日我搭汽車從哈密迴來,今天中午我在白洋溝等你。

    阿依木霞

    我抬頭時小巴郎子騎毛驢走了,我呢,當然得去前邊的白洋溝了。

    一踏進白洋溝,我的眼睛就來迴一株一株地收索大桑樹、小溪邊,順著溝邊我一邊往南走,還一陣高一陣低吹著口哨,我打口哨的意思是給阿依木霞聽,讓她知道我來了,我的口哨沒起作用,什麽反映也沒有,我的眼睛也隻看到不知名的烏雀在林間樹枝上跳躍和上麵漂著花瓣的小溪一路向南流淌的聲音。我沒有發現阿依木霞在哪,我一直走到白洋溝的盡頭,還是沒有發現阿依木霞在哪,我想她藏在哪了,一會該從大桑樹的頂尖上或從大樹的後邊或是從哪兒突然跳到我的身後,蒙上我的眼睛,然後是一陣放逐的笑聲,像阿依木霞這樣性格的妙齡女郎,什麽惡什麽劇都能想的出來,做的出來。

    倘若我在往前走的話,又到了我頭迴發現的那個大水庫了,我斷定阿依木霞是藏在那了,一會兒就會出現在我的眼前,我想這麽大的白洋溝找她還不如坐下來等她,可是等了一會兒,又一會兒,哪有阿依木霞的影子,我忽然想起來了,字條寫的不是中午嗎,現在還不到中午嗬!與其坐在這兒等她,還不如先到水庫洗個澡呢。

    我剛走幾步,驀地瞥見在那廣闊的水麵上,好象有一個球,在水波上浮動。

    我距離這個目標大約有三百多米,當我往前去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我發現好象有人在那兒洗澡,我又往前走了一截,不錯,果然有人在那兒洗澡,往前我又走了五、六十米的時候,我看清了是個女的,因為我不僅僅看見一個腦袋露出水麵,還看清了飄浮在水麵上的一片黑糊糊的長發。往前又走不遠,從露出水麵的臉兒我才徹底的看清了,在水裏洗澡的正是阿依木霞。

    我沒喊,我不想驚擾她,而是悄悄地退迴到她的側麵,躲進水庫邊上的樹林子裏,我被在水庫旁邊的小道上走,怕她發現,而是在樹林子裏像賊一樣,深一腳,淺一腳繞到距離阿依木霞最近的地方。

    她沒發現我,根本不可能發現我,我躲藏在一棵大柳樹後麵,偷偷地瞅著她……

    阿依木霞仰浮在水麵上,她那嫩綠色的遊泳背心和褲衩在透明的水中一顯,就像剛剛露出水麵的荷花,微微蕩漾的水波托著她,輕輕地搖晃著她,她在水裏那樣運用自如的擺動著手臂,手和腿的動作又是那樣的協調,後來她把雙臂交叉在胸口,凝望著深遂而蔚藍的天空,她不時不拉著腦袋,把湧到嘴邊的水花一口一口地噴開去,一會兒她又交換另一種遊泳姿勢,兩隻胳膊輪換著向頭頂的上方拍打,兩條腿隨之擺動,她的姿勢那樣優美,看她那樣兒,一點都不覺得費力,輕鬆得很。我想起外國的一張名畫,一位王子在湖邊遇到七個仙女洗澡,王子觀看多時,他靈機一動,偷偷地搶走一件仙女的衣裳,後來那六個仙女隻好拋棄了丟了衣服的那個仙女,剩下這個沒有衣服穿的仙女在王子誠懇的乞求下,也隻好作了他的妃子,我想到這,靈機一動,我何不用王子這一著,看她能把我怎樣,我用眼睛四下搜尋……啊!我差點叫出聲來,阿依木霞的衣裳,一件用白紗綢做的連衣裙和一用白紗布做的滾著蘭邊的短褲掛在離她不遠的一棵小樹杈上,也說不上哪來的那大的膽兒,也許大腦一時膨漲,幹了一件至今還使自己懊悔的蠢事……

    我偷偷地竄到那棵小樹跟前,伸手一操,拿到衣服又幾步跑迴我原先藏身的那棵大樹後麵……

    或許阿依木霞想起跟我的約會,或許是遊泳有些疲倦,就看她轉身向那棵小樹遊去。

    上岸,阿依木霞走到小樹跟前,發現她的衣服不見了,怒駭地朝四下瞅瞅,沒有發現什麽,她急地喊了一聲:“哎!你快出來,我知道是你。”

    從她的聲兒,聽出她真的生氣了,她中否真的猜到是我。還是咋唬,瞬間,我判斷她肯定能猜到是我,因為在這個時候她約了我。我拿著衣服從大樹後邊走到她的跟前,想給她說:“我……我向你賠禮,道歉,我不該……”

    “你壞,你真壞。”她嬌嗔地怒視著我。

    “你太美了。”我尷尬地一笑,“從心裏想欣賞你體型的美。”“好,你好好欣賞欣賞。”她兩步跨到我的眼前,揚起臉兒,一雙亮閃閃地的眼睛直視著我,那張白嫩、俊美的臉,那散到肋前的頭發,幾乎要觸到我的臉上,那猶如一層低薄的遊泳背心裏邊的高聳乳峰,就在我的眼睛下邊顫動,那姑娘所持有的香氣,直刺激我的鼻孔。

    我怯懦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別往後退呀!你不是想看嗎?就看個夠嗎。”她真假讓我難分地又一步跨到我的跟前。

    我心慌意亂,隻好認罪服輸,“我錯了,你原諒我這一次。”

    我看出她真的動氣了,“我以為你還挺文明呢,誰知你們男人都這樣輕賤。”

    “你……你就饒了我這……這一次吧”我可憐巴巴哀求地說,嘴都有些不聽使喚啦。

    聽我這麽說,她嬌嗔地一笑:“好,就饒你這一次。不過我可看準了,你可是一肚子壞水。”

    我的自尊心受到極大的刺激,我被她說的麵紅而赤,她看出我拘泥不安很不好意思的情緒,為解脫這種困境,她瞅我嫣然一笑,問道:“你會遊泳嗎?”

    我點點頭。

    “那好,”她說:“咱們倆下去,再遊一會兒。”

    我搖搖頭說:“我對遊泳不感到興趣。”我這麽說,根本不是發自內心,而是出於彌補剛才已經受到破壞了的自尊。

    她兩眼閃著微笑地問:“你生氣了。”

    我兩眼望著水庫迴答:“我沒有理由生氣。”

    她說:“那好,你背過臉去,朝前走上一百步,我說好了,你再迴過身來。”

    我明白她想幹什麽,按照她的吩咐,往前走有一百多步,呆呆地站那,就跟小時念書時,老師對犯錯誤的學生罰站一樣,等待她的命令。

    隻隔一會,我就聽她招唿一聲好啦,我這才迴過身來,又走到她的身旁。

    阿依木霞早已把白紗綢的連衣裙穿好,滾圓的肩膀和乳峰的三分之一部份都裸露在外麵,她那白嫩的皮膚使每一個看見她的男人都會產生一種強烈的欲望,她胸前戴著一副白項鏈,一副維爾族姑娘打扮,她一邊梳攏蓬鬆的頭發,一邊跟我說:“我找你來是問你一個事情,這個事還得請你幫忙。

    我迷惘了,一副不解其意的眼光望著她,“你有什麽事讓我幫忙?”

    “當然有了。”她說:“這次到我姐家去,聽我姐夫說你畢業那個哈密鐵路訓練班,招取新學員,維漢兩族都要,條件是必須是初中畢業,維族必須會說漢語,我這兩個條件都具備,但我擔心報名的太多,取不上,你能幫忙嗎?”聽她說完,我心裏就有了底了,但我懷疑她這個消息的準確性,據我所知,這次哈密辦事處是工務段招收,男女不限,男,十八——四十周歲,女,十八——三十周歲,一般來說全班其它鐵路局工務裏不招收女職工,因工務部門的勞動強度很大,流動性作業時候很多,因西北鐵路幹線缺乏人員,所以這次也招收了一部份女職工,但比例不大。

    我站那思忖一會兒,阿依木霞又焦急地催問:“你肯不肯幫忙啊?”我想好了,迴答她說:“你說的消息不太可靠,如果是真的,我一定幫忙,訓練班我有一個教師,我們是家鄉,我們倆相處的很好,我要托他,我想他會幫忙的。”隨後我又把我掌握的信息對她說了,末了我說了一句,工務段恐怕不行,它的任務是往前鋪軌,勞動強度很大。

    她聽我說完立即表態:“不管幹啥,我就願意當一名鐵路工人,我就羨慕鐵路職工,工務我怎麽幹不了?不就是鋪鐵道嗎,你說我力氣不行啊?”說著她伸出右手,一下子攥住了我的右手,我楞住了,不知她想幹什麽?她緊緊地攥住我說:“咱倆掰一腕,看我有沒有力氣。”

    我心裏一動:“好,掰就掰。”我早就想握握這隻白嫩的小手呢。

    她清脆地喊一聲:“一,二,開始。”

    當我瞅見這隻手,它給我印象是軟、嫩、細、白、經不起一握,可當我握住她時,確感到小瞧這隻小手了,她分外結實有力,但我自知我是男子漢,要敗在一個姑娘手裏,那豈不是讓她笑掉大牙,我使出生平之力,想把她扳倒,事實不如人願,我一咬牙,悄悄把她扳的偏過一點,她又一使勁兒,又是她保持當初掰時那個樣子,這樣疆持二、三分鍾,誰也沒把誰板倒,我連說:“行了,行了,我不掰了。”

    我首先罷陣,她鬆開了手,隨口 風趣地開了一句玩笑,其實也是事實:“你真有點勁,你把我掰的心咚咚直跳。”我剛說完,她又攥住我的左手,我連說:“我服了,我服了。”

    她沒說話,把我的手直捺在她那坦露在外邊三分之一部分的兩乳之間,問我:“你摸摸我的心,跳的厲害嗎?”

    當我觸到那雪一樣的、肥肥的、厚厚的兩乳,幾乎不能自持,我倆眼對著眼,相互對視一、二分鍾,隻聽她問:“我跳的厲害不厲害呀?”

    我這才把手放下,從麻目中蘇醒過來連說:“沒跳,沒跳。”她嗄嗄地放聲大笑起來,一邊笑一邊重複我說的話:“沒跳,沒跳,沒跳我不死了。”

    我簡直暈了,竟說出這樣令人啼笑皆非的話。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在戈壁灘的小火車站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聞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聞芒並收藏在戈壁灘的小火車站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