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困的話,晚上就睡的早一些,晨間自然就能醒來了,”溫莊晏淡淡笑道,可是林曜隻想用粥潑他一臉。站著說話不腰疼!晨間用過早膳,迴籠覺是沒得睡了,連所有的空間都被溫莊晏這個人給充斥了,他先是占了他的桌子批閱奏折,然後換上輕便的衣服晨練,一手劍法舞的林曜看的眼花繚亂,可那長劍配上那修長高大的身軀,著實的賞心悅目。練一個時辰他又繼續批閱奏折,然後就是午膳,午膳之後無奏折可批,他就召集大臣議事,他們在偏殿議事,林曜午睡倒也不打擾,可他都睡醒了,他們還在議事。等到晚膳時分大臣走光了,用過膳他又坐在桌前翻閱著書卷,倒跟個寒窗苦讀的學子一般,自有一副文人的清雅模樣。等到快要睡覺的時候,便對著因為早起這會兒已經困的撐不住的林曜輕薄一番,揉捏他的渾身發軟,欺負的整個人亂七八糟困意全無的時候,自己心滿意足的入睡了。林曜卻氣的想打他,可踢他一腳這人也死性不改,還將他的腳夾在了他的雙腿中央。然後又是第二日的早起。第三天的循環往複,林曜吃著進貢上來的小食,趴在軟塌上看著話本,再看溫莊晏忙忙碌碌的模樣,油然而生一種做好一個皇帝真的好累的心態。這麽操勞下去,真的不怕過勞而死麽?林曜打了一個哈欠,頗有春困夏乏秋打盹的架勢,要是加上冬眠就齊活了。“陛下,”溫莊晏雖然在忙碌著,可是時不時卻會關懷一下小皇帝的情況。從前隻聽奴才匯報,知道他每天做了什麽,每天心情如何,那些雖然也詳盡,卻不如現在這般直觀。小皇帝不笨,反而聰明的很,隻是總是懶洋洋的又無人引導,你不管他,他就放任自流,完全跟個孩子一樣,你若管著他,他時不時還要鬧點兒小脾氣。可你若是不惹他,他也沒有那種動輒要殺個人玩的習慣,隻是喜歡各種各樣的美食,好嚐那些個美酒,困乏的時候越發像隻貓兒,整天不管他就沒多少清醒的時候。可太醫院整個看過,沒病沒災,純屬一把懶骨頭。溫莊晏還琢磨了一下他的心理,從前小皇帝還需要擔憂自己的性命會不會隨時沒了,現在這個擔憂都沒了,皇位反正一定會丟,還不如讓自己清閑點兒。溫莊晏見他不答,放下了奏折走了過來,旁邊的小食還放著,話本也攤開一半,人就這麽睡著了。外麵的陽光有幾分透進來,映在那長而卷翹的睫毛上,在肌膚之上落下陰影,唿吸又軟又淺,著實是個得藏起來不能讓人見的寶貝。溫莊晏的手從他的腋下穿過,另外一隻手穿過了腿彎,輕輕將人抱了起來,頭顱微靠在他的肩頭,唿吸淺淺,讓他將人放在床上的時候竟有幾分的不舍。越是相處,似乎就越是入心,越是入心,從前覺得的昏聵無能便都不能算作他的過錯,溫莊晏一邊感受著人本身的雙標,一邊恨不得將人捧在手心之內疼愛。而小皇帝對他越是放心,他就對於那唾手可得的帝位越是難以抉擇。若是奪了那帝位,小皇帝必定傷心,可他不奪,攝政王永遠是攝政王,人心久了,很多的事情就會是兩說之事。“主上,龍袍已經趕製好了,這何時廢掉皇帝登基啊?”李鬆看著托盤之中的龍袍麵露恭敬,“兄弟們都期盼著主上登位呢。”溫莊晏不動聲色,旁邊的卓蒙卻心裏不是滋味,他日日前去乾元殿,自然知道主上跟小皇帝同寢同食,怕不是早就親近了個徹底。朝野內外沸沸揚揚,說主上要將小皇帝作為孌.童寵幸,而小皇帝的確長的漂亮,雖是沒在明麵上說,可是就是那麽個意思。若是主上登基,那小皇帝應該何去何從。“你別在這裏亂問,主上有主上的計劃,能隨便告訴你麽,”卓蒙過去摟住了李鬆的脖子把他往外拉,雖然心裏酸的很,可小皇帝坐在主上懷裏兩人也登對的很,斷然看不上他這個大老粗。“我就隨便問問,這都拖了這麽久了,著急呀,”李鬆也一身的虎氣,他為右將軍,橫向身量卻比卓蒙少了三分之一,經常將自己和卓蒙比做秦將軍和某程將軍。卓蒙也經常嘲笑他:最多也就是個尉遲將軍和程將軍。“有句話叫做皇上不急太監急知道吧,”卓蒙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催有什麽用啊,你不是還說過小皇帝沒跑你把腦袋砍下來給人家當球踢麽,主上不也沒催你。”“這能一樣麽?”李鬆摸著自己脖子,嘖了一聲,“我怎麽感覺你最近老維護著那小皇帝啊?”“我維護他,笑話?”卓蒙笑的臉部僵硬,“就是主上覺得他也沒做錯啥而已。”“你糊塗啊,主上要登基,他本身存在就是錯的,你怎麽腦子一根筋呢?”李鬆揮了揮手道,“跟你說你個大老粗也不明白。”“我怎麽不明白,”卓蒙沒好氣道,“錯什麽錯,那是那些貪官汙吏的錯,主上把小皇帝當媳婦兒疼呢,就你嘴會嘚啵嘚啵。”李鬆眉心一皺:“你說啥?外麵那些傳言是真的?”“我說你別多管閑事就行,”卓蒙往裏揚了一下下巴道,“主上的脾氣你也知道,主上能沒你聰明?走吧走吧。”“行吧,”李鬆跟上了。“主上,大典的流程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主上,大臣們無人反對。”“主上……”“知道了,下去吧,”溫莊晏撐住頭有些頭疼,這些都是他曾經下達過的命令,可是當事到臨頭的時候他竟然在猶豫了。“主上,事情已經準備妥當了,”一襲黑衣的人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好像一隻飄忽的幽靈一樣悄無聲息。“按照原計劃去辦,”溫莊晏對於這件事更為慎重。那黑衣人得到吩咐轉身又退了下去,溫莊晏起身,閉了閉眼,剛才的遲疑已經盡數消散。箭已在弦上不得不發,也沒有迴頭的路,不管是為了野心也好,屬下也好,還是名正言順的占據那個人也好,那一步都要邁出去。“攝政王要登基,陛下不能活著,”一位略帶著蒼老的聲音道,“要不然你覺得他算是太上皇還是什麽?這是最後一個阻礙,必須得鏟除。”“可主上自己心裏明白,臣屬若是越庖代俎,隻怕落不得好下場,”李鬆的聲音在蒼老者對麵響起,也是麵帶猶豫。“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老者嗬嗬笑道,“老夫一大把年紀了,就是想完成扶持新帝這一件事情,死就死吧,當今陛下是最後一道阻礙,必須除去,帝王可以有情,但絕對不能是對一個敵人有情,傳聞小皇帝的母妃美色傾城,我雖未見過他,也見過卓蒙的樣子,一個男子妖孽禍水,隻能殺,不能留。”“我明白,”李鬆道,“但馮先生這話可以告訴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