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莊晏是個很理智的男人,可他同時擁有著征服欲和掌控欲,一個在他眼皮子底下寧折不彎的帝王心如死水的求他,那種骨子裏麵的保護欲就會在一瞬間達到頂點。比起占據身體,明顯讓心靈臣服更會讓那個男人感到滿足。國都要喪了,還在乎什麽尊嚴身心,從前之事從他大夢初醒以後就是前塵往事,從前的他或許喜歡後悔,但是現在的他隻會往前看,既然無法彌補,那就自己開出一條生路來。任他權傾朝野,任他威風八麵,古往今來多少帝王逃不過一個情字,溫莊晏也不會例外。或許他會迴去就覺得懊惱,用理智壓製這種不正常的現象,聰明的讓自己不來見他,但是這種東西越是壓製,越是反彈的厲害。人心這種東西,他似乎無師自通,但是對於的他來說,剛剛好。一宿好眠,林曜第一次睡了一個好覺。接下來的幾天,除了食物不讓他那麽滿意,其他的一切都讓他的心情十分的舒暢。“溫大人,陛下說他想看書,”侍衛來報。溫莊晏手指微動,然而還不等他迴答,旁邊一道粗獷直白的聲音響起:“小皇帝想看什麽書?我給他弄來。”侍衛一怔,溫莊晏眸色微深的看著一臉興奮的卓蒙沒有說話。侍衛瞥了溫莊晏一眼,見他不語以為默許,張口說道:“陛下說一些話本傳記即可,宮中煩悶,權當解悶了。”“我那兒都是兵書,不過……”一聲輕咳,卓蒙噤聲,溫莊晏抬頭輕聲道:“你先退下吧。”“是,”侍衛轉身走了。溫莊晏直勾勾的盯著跪坐在那裏的卓蒙看,目光不曾調轉分毫,看的那粗獷的將軍滿身跟爬了螞蟻一樣,哪兒都想撓撓卻又不敢。卓蒙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主上,哪裏不對麽?”溫莊晏隻看著他,在他撐不住的時候輕聲說道:“我記得你曾經口口聲聲說著狗皇帝,說是做夢都想殺了他,為天下的黎民百姓報仇,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麽?”他聲音極輕,卻宛如一聲驚雷,讓卓蒙臉色羞愧了起來,可他羞愧了半晌竟說道:“主上,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天高皇帝遠的,當時村子裏麵的人是貪官殺的,小皇帝他也不知道……”“卓蒙,你是不是……”溫莊晏的話語中仿佛帶著冰渣,這種眼神來自於沙場渴血,無人敢於直視,“看上他了。”黑黝的漢子臉頰漲的有些紅,即使受了四十軍棍,那天的場景也一次又一次的出現在夢裏,再看曾經見到的那些美人,隻覺得人人長的醜陋無比,沒有一個能夠入眼的。卓蒙想要迴答,卻被溫莊晏後麵的話直接堵住了話頭:“很好,這眼光不錯,但你要記得,他是蕭國的皇帝,待我榮登九五之時,他一定會死。”那樣以一張臉就能夠惑亂的人不能留存於世,即使看上了也得死。那句話是在警告卓蒙,也是在警告他自己,一次的心軟足夠讓人提起警惕。話本遊記,民間傳說,送到林曜跟前的書都一一被篩選過,可是他卻看起來津津有味,好像真的隻是為了打發時間而已。這樣的階下囚好像從心靈上脫離了他的掌控一樣,就好像他自己有著自己的生活,不需要他的參與一樣。“陛下今日仍然在看書,”侍衛稟報,“看起來心情甚好。”他的後一句話幾乎像是蚊子哼,因為他發現每次說完小皇帝心情好的時候,麵前這位一向和煦如春風的主子心情一點兒都不好。“是麽……”溫莊晏神色淡淡的問道,“太醫那邊稟報他身體如何?”“陛下身體已然大好,”侍衛低頭道。“知道了,退下吧,”溫莊晏緩緩起身。乾元殿門外把守森嚴,溫莊晏揮手杜絕了侍衛的行禮,看著靜悄悄的室內。小皇帝一身常服身量纖長,坐在書桌後麵,手托著腮,眼睫微垂就那樣低低看著,眉眼間的認真清晰可見,偶爾看到了精彩的地方那雙眸就會微微發亮。一本普通的遊記話本能讓一個人有多開心?或許是因為身處的地方太苦,反而讓他得了這麽一絲的趣味就能夠心情愉悅。那晚如同死水一樣的眸又浮現在了眼前,那時候他不如這般衣衫整齊,漂亮的肌膚幾乎能夠占據人的整個視線,可是他抗拒掙紮,整個人就像是被觸碰到了最後的底線一樣,仿佛隻要他做下去了,這條命不要也罷。可眼前的他安靜乖順,微垂的睫毛隨著閱讀上下輕顫,他仍是漂亮的,甚至於溫莊晏在一瞬間覺得這樣的他比那一晚更漂亮。強求來的東西似乎隻能讓興致敗壞,若他能夠如同此時一樣乖順的坐在他的懷裏,像隻被馴服了的貓兒一樣任由他輕薄,一定比強迫得來的更好。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的時候,溫莊晏眸色微沉推開了殿門。一聲輕響,剛才還安靜的小皇帝突然肩膀顫抖了一下,好像下意識的驚嚇一般看向了門口,在看到來人的時候更是下意識的縮緊了手指。剛才的氛圍全然消散,那本來帶著血氣的臉頰幾乎是在一瞬間變得蒼白。“陛下似乎很怕我?”溫莊晏剛才略微好一些的心情再度沉了下去。這樣的敵對讓他充分意識到他們之間的關係,說句勢同水火不過是客氣的說法,他們之間可以說沒有絲毫的情意,一旦到了時間,或者哪一方得了機會,那便是不死不休。“朕何須怕你,”林曜說是不怕,可是那晚的待遇隨著這個人的出現湧上心頭,即使努力抑製,身體也在微微的顫抖著。他是怕的,因為眼前的人若是真的下了狠心,他無力掙紮,隻能任由其宰割。“嗬,真的?”溫莊晏伸出了手去,看著那說著不怕的小皇帝抑製不住的往後退,更是近了一步摟住了他的腰。或許有的人真的有這樣的本事,讓你隻要靠近他就想要親近個徹底,覺得這衣衫礙事的不得了。“不要……”懷中之人麵色蒼白,好似隨時都能夠暈過去。比起他麵色蒼白,溫莊晏更想看他從前那般憤怒抗拒的模樣,而不是這般的委屈求全。“在陛下的心中,臣就是這樣一個色中餓鬼不成,”溫莊晏放棄了一親芳澤的打算,輕輕的鬆開了他道,“不過是陛下體弱,總喜歡往後摔,微臣前來扶上一把罷了。”他退開後退到了林曜覺得安全的距離,不多一步,不少一步,剛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