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進行得很順利,不出意外,趙叔已經去找忠爺了。一周後就是我們決一死戰的時候,也是能不能把肇興幫拿下的重要時機。裘複,機會隻有一次,你確定現在真的要和肇興開戰?”一番話說下來,全場觀眾一片震驚。“這什麽意思?裘複和柯元宇是一夥的?!”“臥槽,神轉折啊!這到底怎麽迴事啊!”觀眾們是困惑不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在他們的麵前,他們隻見到這個殘忍邪異的黑發青年低低地笑了兩聲,緩緩抬眸,目光平靜地看著眼前一臉正色的柯元宇。那張臉龐蒼白俊美,眼中沒有一絲感情,他一字一頓、帶著笑意地說道:“我要把他們,剝皮拆骨,一口血一口血的……喝了幹淨。”柯元宇聞言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卻沒有再迴答。接下來的劇情發展,讓所有觀眾是大飽眼福。酣暢淋漓的武鬥打戲,爆炸眼球的車戰群戲,好像真的有無數的火星在電影院裏飛舞,許多坐在前排的觀眾差點以為自己要被車撞到了,硬生生地體會了一把心跳加速的感覺。一切打鬥,終結在裘複用腳心踩忠爺的脖子的場景。這位曾經叱吒港城大半輩子的老人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輸在這兩個小輩的手中。他臉上全是血,眼神驚恐,狼狽不堪地問道:“裘複!我沒有招你惹你,你為什麽要和柯元宇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子聯手對付我?他砍斷了你的一隻手!你為什麽幫他!”迴答忠爺的是青年一個毫不留情的踢踹,忠爺痛苦地嗚咽了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又被這個青年踩在了臉上。“港城規矩,不沾毒,不沾人,不沾紅。忠爺,你沾了毒。”柯元宇站在裘複身後,笑著迴答。不沾毒,即不碰毒品;不沾人,即不販賣人口;不沾紅,即不和政府做對。這忠爺痛恨地罵道:“你這個外來的東西閉嘴!那是你們洪義社的規矩,不沾毒誰他媽能混下去,知道你們洪義社為什麽現在變成這副死樣子嗎,就是那老東西硬要整個港城和他守一樣的規矩,他不想賺錢,別拉上我們!”這次迴答忠爺的,是柯元宇一個冷漠的笑容和裘複慢慢抿下的唇角。在髒亂殘破的港口旁,海浪聲不斷響起,海鷗低鳴。東邊的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似乎要開始新的一天。這個冷峻陰狠的青年麵色平靜地望著被自己踩在身下的人,忽然平白無故地說了一句:“向阿華道歉。”忠爺一愣:“阿華是誰?”裘複麵不改色,語氣淡漠:“向阿華道歉。”忠爺掙紮道:“阿華是誰,我不認識,你搞錯人了,瘋狗……啊啊啊痛!!!”一腳踩下去,讓腳下的人被踩得吐了一口鮮血,忠爺痛苦得不斷扭動身體,卻聽一道低沉平靜的聲音在自己的頭頂響起:“他叫阮阿華。”蕭瑟淒涼的海風吹過港城,吹過站在港口處的每一個人。這個俊朗挺拔的少年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麻布外套,微風讓這外套被吹得獵獵起舞,發出唦唦的聲音。這聲音似乎讓裘複猛然愣住,過了片刻,他忽然笑了起來。然後一腳踩上了忠爺的胸膛,冷血至極的聲音響起:“放幹淨你的狗嘴!給老子記住了,他叫阮阿華!”話音落下,泛著寒光的匕首出現在裘複的手中。他雙目冰冷,一刀刀輕輕地劃開了忠爺的脖子,讓他感受自己正在被人殘忍殺害,感受到那慢慢流失的生命。影院裏,是一片寂靜,有的人看著那瀕死的忠爺,對可怕的瘋狗心生膽顫;有的人則忍不住地凝視著那個邪俊美麗的青年,望著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心中微微顫抖,總感覺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到底有什麽不對呢?忠爺死後,洪義社吞並了肇興幫。柯元宇仍舊是大當家,裘複卻沒有留下。他走的時候仍舊穿著那件破舊普通的麻布外套,米黃的顏色在時間的磨合下泛了點灰。柯元宇的目標是讓黑幫洗白,真正地跨入普通人的世界。他五年來從未改變過的真情打動黎然,兩人最終走到了一起,站在港口邊,目送裘複乘著一艘破舊的小船離去。黎然靠在柯元宇的懷中,忍不住地問道:“裘複變化真大,我不敢相信,那個曾經說過‘我裘複就是港城的天’的人,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柯元宇低笑道:“這樣不好嗎?”黎然搖頭:“好,不過總覺得挺難過的,裘複能變成這樣?他到底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對了,阿宇,昨天我看裘複那件衣服有點髒了想幫他洗洗,但他居然差點把我踹出門去,那件衣服是什麽東西,這麽重要?”聞言,柯元宇微微眯了眸子,半晌後,他輕笑一聲:“每個人都有自己最重要的寶貝,大概對於裘複來說,那件衣服對他的重要性,完全不亞於你對我的重要性。他很看重它,很珍惜。”歸來的時候有多麽驚天動地,離去的時候就有多麽平淡蕭瑟。一艘殘破不堪的小漁船,一個孤獨冷寂的年輕人,穿著那一件再平凡不過的外套,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船頭,看著那緩緩下落的夕陽。溫暖的陽光和昏黃的顏色,這一幕溫馨溫柔,讓人忍不住陶醉。就連那個冷血冷心的瘋狗似乎也沉浸在其中,他慢慢拉緊了衣服,一隻假手非常簡陋,明顯不是什麽高昂的假肢,可是他至始至終卻一直戴著,沒有退去。五年前,一個普通平凡的漁夫救上了一個瀕死的人,在茫茫大海中,他帶著這個人坐上了自己的小漁船,為他包紮傷口,給他耐心地擦拭身體,從死神手中搶過了這個生命。那這個人醒來後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麽呢?——忽然伸手,雙指勾起,直接剜目!漁夫驚恐地往後倒退一步。他不可能躲過這個人的招式,所幸此時對方正處於虛弱的狀態,剜目的動作都慢了幾分,於是漁夫的臉頰上被勾出了兩道長長的血印,躲過一劫。嚇了許久後,這漁夫一連幾天都不敢靠近黑發年輕人的身,等看到對方實在需要換藥,也餓得快要昏迷時,這個老實人才下定決心,再次走了過去。“我叫阮阿華,我對你沒有惡意,我不會害你,你讓我給你換個藥,好不好?”迴答他的是年輕人一個狠厲的蹬腳,直直地踹在漁夫的肚子上,讓他疼了一天。農夫與蛇的故事,阮阿華沒文化,沒聽說過。可是他卻也沒想到,自己救迴來的這個人,居然會這麽沒良心。這個人傷得太重,昏迷了半個多月,阮阿華就在旁邊守了半個月,可是對方一醒來,居然想要了他的眼睛!之後的一周,阮阿華都沒能近得了這個人的身。直到對方真的餓死過去後,阮阿華才趕緊地跑上前去,又是喂米粥,又是趕緊包紮傷口,等這個人醒來後,再次地是拳打腳踢,決不讓阮阿華近身。“我說你這個人哩,我又不害你。”“你就不能講道理嗎,都說你們城裏人讀過書,有知識,你怎麽這樣呢?”“你叫什麽,你要我幫你找家人嗎,你怎麽會弄成這樣的?”一連三個月,重複著這樣“一方不讓近身,另一方等對方餓暈了再去行動”的事情。等到黑頭發的年輕人再次醒過來時,他發現那個平凡的漁夫正在給自己修剪指甲。一見到對方醒來,阮阿華立即後退三步,結巴著說道:“我……我是看你指甲長了,幫你剪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