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的話,楚子會不會怪罪你?」鄭媛皺眉,「要是楚子用此事來怪罪君父甚至你,那豈不是壞事了!」


    「我不會有事。」公子均搖搖頭,「楚子應當不會拿此事來……」


    「怎麽不會,若是有心來教訓鄭國,隨便一件事都可以。你難道忘記了楚國先君如何對待宋君的了?」鄭媛打斷他的話,柳眉倒豎。


    不是她不想離開,她來楚國也有一段日子了,要是在這裏玩幾天,那麽還算是興致勃勃,但是都住了一段時間了,原先的新鮮和興奮也漸漸散去。還別提如今郢都內現在是劍拔弩張。


    楚先君一死,他手下的那些卿大夫們就已經在摩拳擦掌。新君年少羸弱,壓不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卿大夫。


    公子燮鬥克和令尹,隻差沒捲起袖子,唿喝自己家的私兵撲上去了。都快打起來了,她恨不得多生出兩條腿來,怎麽可能會還想要繼續待下去?


    隻是她這一走,楚王會不會藉此發揮。到時候連累父親和公子均那就不好了。


    「楚子應當不會。」公子均道。


    「不會?你怎麽知道不會?」鄭媛白皙的臉上通紅,「如果沒事,那就真的沒事,一旦有事,你和君父……」


    「公子,叔姬言之有理啊。」雍疑也道,「公子也知道,當初國君和楚國先君會盟,隻是因為禦人沒有帶點火用的燧,就被楚人折辱了一番。」雍疑還記得宋君被先代楚王屈辱的事。楚人如果真的想要折辱人,隨便抓個藉口就可以。更何況還是不告而別這種失禮的事。


    「所以我要走,也難。」鄭媛急的咬住下唇,「這來的容易,想走就難。」她說著眉頭皺了皺,「說起來也奇怪,我明明也沒有怎麽走動,就算覲見楚子的時候不去,也沒有甚麽。這是怎麽就去了?」


    她說起來也很奇怪,她對外宣稱的是公孫,但是行人還是公子均。怎麽那會連自己都去了?


    「此事一時半會想要弄明白恐怕不是件容易事。」公子均搖頭。鄭媛這邊幹脆在席上直起上身,伸手把公子均的臉給按住。


    雍疑一看,立刻低頭,「公子,叔姬,臣在外頭等著。」


    這兩人膩歪起來才不管白天黑夜,雍疑早就見多了,所以要快些離開,不然很是尷尬。


    「你先到外麵,有事及時通報。」公子均頭都快被鄭媛夾住,隻能擺擺手讓他出去。男子的頭恨重要,輕易不能碰,更別說是讓婦人這麽夾著。


    雍疑一溜煙的就跑出去了。


    鄭媛見著雍疑出去了,伸手抱住他的脖子,「我走了容易,可是你要怎麽辦?還有君父那裏,我總不能拿你們來賭楚子的胸懷有多寬廣。」


    她就算再任性妄為,也不能拿他們來賭。


    「國君已經來了,不日就會抵達郢都。」公子均見鄭媛似乎有些說不通,他伸手揉了揉額頭,「你不能被國君知道。」


    鄭媛是偷偷出來的,要是被鄭伯發現,在楚國沒事,但是迴到鄭國肯定會被責罰。


    「你是想要牽連姚子嗎?」公子均問。


    「才不是!」鄭媛高聲迴道。「但是你們呢,要怎麽辦?」


    她和楚王說清楚?開玩笑,楚王那個樣子也不像是能用道理說通的。她來楚國也有一段日子了,對於楚人的性情也算是有些了解,一言不合就拔劍,別說是佩劍的貴族,就是田地裏頭的農夫,一點點小事吵得殺人全家也是有的。那會她在楚國的縣裏,已經瞧見了好幾起這樣的案件。


    她可以對中原那些謙謙君子們玩欲擒故縱的手段,而且他們也不會真的和她計較什麽。但是楚王就真的有幾分懸了。


    「我不想你有事,也不想君父有事。」鄭媛咬了咬嘴唇,「畢竟鄭國才重新投靠楚國沒有多久,楚王要是藉此立威怎麽辦?」


    「楚王不會,他此刻還在令尹和公子燮等公室卿大夫麵前還要扮無知小兒。」公子均看得出來,這個楚王可不是他自己表露出來的那般癡傻。楚王和他們這些行人說話的時候,條理清楚,而且還知道如何來找諸國之中如同牆頭草到處飄的鄭國的麻煩,要是真的癡傻,見著鄭國送上來的那麽多奇珍異寶,早就該眉開眼笑了。


    依他看,楚王不但不癡傻,相反還聰明的很。這個情況不是一個年少國君能夠直麵相抗的,一個不好,還有可能讓兩方勢力調轉頭來對付他。


    「……」鄭媛眼巴巴的盯著他,咬著下唇不說話。


    公子均看了她一眼,她目中含淚,看的公子均心中一顫,他無可奈何的嘆口氣,伸手抱住她。「不管如何,我總是要保你無事。國君那裏,不用擔心。」


    楚國自己都鬧的不可開交,那裏還有那份閑心思來管別國?


    「……」鄭媛轉過頭,抽了抽鼻子,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話。


    「你難道不信我?」公子均蹙眉。


    「……」鄭媛看著他不說話,公子均看著她這模樣,頓時一陣頭疼。鄭媛可不是什麽他說什麽就做什麽的婦人。


    她抱住他,耳朵貼在他的胸膛上。胸膛下的心跳緊促而有力,她深深吸了口氣。


    此時傳舍之中也迎來了渚宮的人,寺人落滿臉笑容,「國君有事讓那位公孫入宮,還請那位公孫快些出來。」


    寺人落這已經是第二次來了,和胥吏說這話的時候,臉上都是笑。傳舍的胥吏立刻就去找鄭媛,雍疑見著胥吏滿臉喜意,心裏苦的和吞了苦菜似得,話都說不出來。遲疑再三,在胥吏頻頻的催促下才往公子均的房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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