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春意府上,第十三房嬌妾紅霞倚在他赤。裸的胸膛上,一手慢悠悠撫著達春意的肚腩,眼神勾魂攝魄,聲音甜膩嬌嗲:“大人~早間我去給夫人請安,她又發作我,說我娘家弟弟不爭氣,給您添麻煩了哩~”達春意梅開二度,酣暢的毛孔都在舒展,怎麽看紅霞都美妙順眼。他狠狠親了口年紀比他兒子尚小的妾室,惡聲罵道:“那個死婆娘,你管她作甚!你弟雖紈絝了點,但可是我達府的舅爺,在賦春,我還有什麽事扛不下?”紅霞窩在他懷中撒了片刻嬌:“那侯府的工程,大人怎麽就交給夫人的娘家去辦了?我聽聞,夫人她二兄前幾日在賭坊裏作樂,一出手就是五百兩銀子,一個晚上,少說輸出去三四千兩呢!”達春意皺了下眉:“你管他呢,這錢也不是單說給他的。”紅霞嘟著嘴,轉過身去不說話,嫩生生的腳丫子卻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撩撥他的腿毛。達春意被逗出興致來了,一把抱住紅霞的柳腰,低聲哄:“這次算了,下一迴,下一迴我想著你成不成?”“哪兒還有下一迴!”“怎麽沒有?”達春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冷哼一聲,表情似笑非笑,“等到這位來的不是時候的爵爺……安分了,莫說一個小工程,就是整個侯府,我送給你都不打緊。日後你就讓你娘親父兄搬去住,誰敢說話我兜著。”這位莫名其妙的爵爺實在是太不識相了些,他本來不想那麽快出手的,但那小王八蛋,竟敢當著那麽多人叫他顏麵掃地。讓他死得全屍,已然算是自己寬厚了。第18章達春意的反擊實際比溫樂想象的要慢一些,耐心也沒有溫樂想象的那麽好。地方郡守的俸祿由地方上繳大都的賦稅中抽調,其實大厲本沒有這樣的規矩,但如同賦春這樣的偏遠郡城,每年若由俸車拉俸祿發放,那會是一大額外開支。在這樣的情況下,從地方郡縣本該繳納的稅銀中抽調一定數額計入賬冊,再在一定的時間一並交迴大都,不失為一個好選擇。這日清晨,溫樂打了一套五禽戲正渾身大汗淋漓,他想去衝一把澡,遠遠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被他臨時提拔為侯府管家的忍冬抱著一卷賬冊匆匆而來,見到他時,腳步一頓,迅速上前低聲道:“大人,春季的祿米送來了。”“哦?”這是溫樂自封爵來頭一迴領俸,他難免有些新鮮,“有多少?”忍冬抿了抿嘴:“大人一年的祿米三百斛,一季便是七十五斛,斤兩倒是不缺。但……”他說到此抬眼偷偷瞧一下溫樂,又迅速低頭,“大人可要親自去看看?”溫樂笑容逐漸高深起來,哎呀,這個反應……有商城在,溫樂倒是不缺那麽點米,但畢竟是達春意那夥人的“心意”嘛,不親眼去瞧瞧,怎麽對得起他們的良苦用心呢?四輛馬車整齊的停在侯府外,趕馬的車夫穿著一身破爛的麻衣,神色惶惶的跪在地上。若不是沒了選擇,誰也不會願意被挑出來和這位新貴對著來。為了能讓家人在今夏每日能吃飽兩頓,他今日是抱了被鞭撻的準備來的。馬車上的袋子倒是鼓鼓囊囊,其中一輛車上已被卸下貨物,溫樂被忍冬帶到一袋被拆開口的麻袋處垂眼一瞧,眉頭立即挑高。一袋子的粟米細細密密堆放在那,色澤金黃模樣喜人,若不是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溫樂輕柔的伸進一隻手去,捧起一掌心的米粒細細的瞧著,從指縫漏出的淺褐色的沙礫細膩輕柔,比起耀眼的粟米,確實顯得低調了些。但一袋粟米中攙了至少半袋子沙……溫樂這一刻竟然有些想笑,他當真是沒有生氣的感覺,隻是這種手段使得活像是小孩子過家家……這比他之前想的一波波來暗殺的殺手要……那啥多了。不過想想也是,這地方也沒有一飛三丈高的殺手集團軍,殺手這職業也不是胡亂咧咧的。這點小手段溫樂瞧著跟撒嬌似的,他越發可樂,逗那車夫:“誰吩咐你來的呀?”那車夫明顯的知內情,跪在地上牙根兒都在打顫:“大……大人……祿米這塊,慣來是……郡貿尹麥大人負責的……”“麥靈通啊~”溫樂拉長了聲音,點頭道,“麥靈通盯著你裝車的麽?”車夫膽子小,這句話一問立刻垂著腦袋不敢說話,片刻後,帶著哭腔求饒:“大人息怒……”窮苦百姓,隻怕被拿住了把柄才會來做這要命的勾當,溫樂瞧出了大概,也不難為他,揮揮手道:“你走吧,這米我吃不了那麽多,晚些你拉兩袋迴去。”車夫聞言一愣,等到迴過神來的時候,溫樂已經進了侯府。他怔怔的想,與這位相比,達春意果真是這世上最卑劣的人。若自己有朝一日能活出人樣來,今次的虧欠,他必然要補上。溫潤得知了此事,同樣樂不可支:“這事隻怕並非達春意親筆,大約是他手下人既想溜須拍馬又不敢做得太過搞出的笑話,叫你不痛快呐。”溫樂笑:“我有什麽不痛快的,吃慣了稻米,粟米這玩意兒他縱然送來上好的,隻怕也隻能存在倉庫裏堆灰。”“是啊,你這樣一說,”溫潤也苦了臉,“咱們日後吃什麽呢?”“我叫達臘種試驗田去了,大哥,今日這人做的這下作勾當還想栽贓在麥靈通身上,你說咱們怎麽整治他們呢?”溫潤瞧他眯著眼賤兮兮壞笑的表情,有些無奈的扯了把他的大臉肉:“唯恐天下不亂。”“你快幫我去查,我可不能真去問麥靈通,不訓他就不錯了,若真讓他去替咱們周旋這事兒,麥靈通恐怕會有怨懟。”晚間麥靈通送來一百零二兩的奉銀,上門不多久,聽聞就被一等爵爺劈頭臭罵了頓,茶也沒給喝一盅便被轟了出來。達春意聞訊冷笑:“朝秦暮楚的東西,也該叫他明白一下新主不是那麽好侍奉的。”紅霞的親弟,他的小舅紅達山接嘴奉承道:“那鱉蟲竟敢妄想與姐夫登並,簡直天大的笑話!”達春意臉色一冷:“你可別告訴我這事兒是你親手辦的。”紅達山一愣,有些呐呐:“這……這有何不妥?”“蠢貨!”達春意非但吝嗇誇獎,反倒還痛斥一句,“和你說了多少次,這種得罪人的勾當,隻能旁敲側擊的暗示他人替代你受過!你倒好,沒頭沒腦的去做了這個出頭鳥,你當那個姓溫的這麽好打發!?”紅達山委屈至極,也有些不服氣。他分明是為達春意分憂的,哪知籌謀倒頭,卻換來一場臭罵。“你是我達春意的小舅,這賦春偌大的地界兒,沒人敢不賣你臉麵。但你要記著,但凡來了不知底細的人,你絕不能失去警惕,貿然得罪對方。做人留一線,到底日後好相見。”紅達山道:“我瞧姐夫您和那新爵爺都撕破臉了,他還在大庭廣眾之下給您不痛快。我……”他握緊拳頭,也不再做多餘解釋,大歎了口氣。達春意亦是無奈。他房中包括正妻在內十八房夫人,唯獨紅霞家這個親眷最為機靈能幹。不過說到底,不過矮子裏頭拔來的高個兒,他從小到大局限在賦春這塊狹窄的地方,眼界又能寬到哪兒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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