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悟非再次在鎮內製造了幾場爆炸,並拉響了小鎮的一級警報,警察馬上進行全鎮廣播通知,讓所有人留在家中,不要出門。

    鄒一刀和白邇提著機關槍上街,胡亂掃射,這時候街上其實已經沒人了,但他們還是掃射了好幾棟房子,逼得所有人藏在家中深處,不敢出門,警察麵對他們更是無力阻止。

    沈悟非黑進了廣播係統,刻意壓低聲音,用一種怪異的語調說著:“輪迴鎮的居民們,大家好,我是一個……嗬嗬,死亡愛好者。”

    舒艾在一旁看著沈悟非的表演,有些目瞪口呆。

    沈悟非尷尬地擦了擦汗,朝她做了個“噓”的手勢,然後繼續掐著嗓子說道,“現在我和我的同伴們,要和你們玩兒個遊戲,在明天的太陽升起之前,我們看到誰,就殺掉誰,哪怕隔著窗戶看到也不行哦。”他陰笑了兩聲,“現在遊戲已經開始了。”

    關掉廣播,舒艾憋著笑拍了拍手:“你演技真不錯啊。”

    沈悟非幹笑道:“偶爾演一迴變態殺人狂還挺過癮的,這迴隻要不是想死的,應該不會離開家門了。”

    今晚他們就要驗證,是不是曬不到月光的平民,就不會變成腐屍。

    舒艾道:“這麽折騰不知道能不能起效果,不過如果到了晚上,他們還是變成了腐屍,我們也得有所準備,我想我們應該在日落之前提前到花店等著。”

    沈悟非點點頭,沉思道:“對,我預估有七成的可能,這個空間節點不會換,否則難度太高了。”

    “如果我們能找到他們,餘海作為一個預先知道很多信息的人,應該比我們更快湊齊同伴才對。”

    “他也許能比我們更早地找到空間節點的運轉規律,但別忘了他們有七個人,如果真如我們所料,他們被彼此分開了,那餘海這一晚上有得忙活。”沈悟非看了看天色,“很快太陽就要落山了,我們隻要靜靜等待結果。”

    舒艾在溝通網內提醒鄒一刀和白邇:“日落之前,我們在花店見,誰也不準遲到哦。”

    鄒一刀心事重重,敷衍地“嗯”了一聲。越是逼近日落,他越是有一種強烈的預感——他要見到餘海了,那洶湧翻滾的仇恨,已經快要衝破他的身體,撕碎他所見到的一切。

    眼看著天光漸去,周圍暗了下來,鄒一刀覺得也嚇唬夠了,順手提著機關槍,轉身往花店走去。

    在靠近花店門口的時候,他怔住了。

    一個老太太正坐在花店外的小板凳上,閑適地挑選著木桶裏的花,整條街,不,整個小鎮,怕是隻有她一個居民敢這樣肆無忌憚地出現在外麵,好像完全把他們這群“恐怖分子”的威脅放在眼裏。

    鄒一刀握緊了拳頭,走到了她背後,他認得這個老太太,幾個小時前,他還想手撕了她。

    老太太抬起頭,露出一個淡漠地笑容:“還沒迴家?”

    “你是怎麽知道的。”鄒一刀複讀機一般地重複問道。

    “知道什麽?”老太太站了起來,手裏拿著一束新鮮的百合,她身量矮小,還佝僂著身體,可能也就比鄒一刀的腰高一點,可她身上有某種東西,令人倍有壓迫感。

    “今天白天你跟我說的話。”鄒一刀咬牙道。

    老太太笑著說:“我年紀大了,說過什麽早就忘了。”

    鄒一刀深吸一口氣,微微附身,直勾勾地盯著老太太的眼睛:“你在這裏想做什麽,嗯?想激怒我?迷惑我?還是想死?”

    “走不動了,休息一會兒罷了。”

    鄒一刀把機關槍的槍口對準了她:“你也不過就是個係統任務罷了,我現在殺了你,就知道會發生什麽了。”

    “刀哥。”

    其他三人及時趕來,有些緊張地看著這一幕。雖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眼前的不過是個npc,但由於做得太逼真,讓人根本難以下手。

    沈悟非看到那老太太,瞬間明白了過來:“老人家,太陽快落山了,我們不打算迴家,我們會死嗎?”

    “會的。”

    “會怎麽死?”

    “很多種死法。”

    “那我希望死得明白一些。”沈悟非一眨不眨地盯著老太太的眼睛,“你在監控我們,對嗎?不管你是誰,你現在在通過這個人監控我們,對吧?”他的聲音激動到微微發抖,這也許是唯一一次,他能跟遊戲的管理者或製作者對話的機會,現在就是天塌下來他都不會錯過。

    老太太不說話了,她那雙本該非常渾濁的眼睛,此時卻顯得異常地明亮。

    “你是誰,你的目的是什麽?為什麽突然在這裏泄露信息?”

    老太太依舊不說話,隻是看著沈悟非。

    “你是不想說還是不能說?”沈悟非不依不饒地問,“你是故意泄露信息的吧,這件事無論怎麽看,都跟這個副本任務沒有關係,所以你這麽做

    有兩個可能,第一,你在做實驗,看看透露出玩家記憶,玩家會有什麽反應,但這個實驗,你可以隨時隨地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做,為什麽選這裏,為什麽選鄒一刀?第二,你在通過這種方式向我們傳達信息,但你究竟想傳達什麽?你是想幫助我們,還是想我們……幫助你?”

    老太太的眼睛輕輕眨了一下,幽幽說道:“你想幫我嗎?”

    “我可以……隻要我可以,你想讓我幫你什麽?”沈悟非激動到心髒都在狂跳。

    “找迴自己。”老太太的眼睛透出令人心慌的光芒,“不要再依靠他們,找迴自己。”

    沈悟非愣道:“什麽意思?”

    “你很聰明,我希望你是‘那個人’。人類一定要找迴自己。”

    沈悟非聽得一頭霧水。

    老太太眼中的精光消散了,又變迴了那雙渾濁的瞳眸,她低下了頭去,攥著手裏的花,慢騰騰地錯過身,往遠處走去。

    “喂,到底什麽意思?”鄒一刀煩躁地說,“這老太太神神道道的,想表達什麽?”

    沈悟非深深蹙起眉:“我比你更想知道一萬倍。”他思索道,“找迴自己?人類要找迴自己?不要再依靠他們?這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我覺得,她的語氣很奇怪。”舒艾道,“有些著急、有些懇切。”

    “對,就好像是抓緊了時間跟我說這幾句話一樣。”沈悟非搖搖頭,“所以我才問他,究竟是她想幫我們,還是想我們幫她,這段信息、和傳遞這段信息背後說明的一些東西,太重要了,我要好好想想。”

    “迴去再好好想吧。”白邇看了看天色,“馬上就要日落了。”

    四人走到了花店門口,在這裏,既能看到有沒有腐屍從民宅裏出來,也能馬上進入花店查看時間節點。

    他們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情,瞪著太陽等日落。

    夕陽漸漸隱入地平線,黑暗重新迴歸大地,隨著夜幕的降臨,小鎮又開始了從生機向死寂的改變,轉瞬間,就變成了一座枯萎的死城。

    四人屏住唿吸,眼睛忙碌地在花店內外逡巡,既在等同伴,也在等他們的實驗結果。

    嘎吱一聲響,他們對麵的房子的房門,被粗暴地推開,整扇門鬆垮垮地連著門柱,怕是隨時要掉下來,而開啟的門扉裏,搖搖晃晃地走出一個人影。

    結果一扇又一扇地門打開了,一個又一個地腐屍出現了。

    鄒一刀咒罵一聲:“沒有用。”

    沈悟非也失望地歎了一口氣,一下午白忙活了,這些腐屍並不受月光的影響。

    花店內傳來一陣響動,四人猛地迴頭。

    喬驚霆和喬瑞都一人手裏拎著一個人,怔怔地站在花架前麵,看著窗外的四個同伴,似乎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靠!”鄒一刀喜笑顏開,“你們他媽的可算迴來了!”他邁進花店,然後又頓住了腳步,指著喬驚霆道,“來,對暗號。”

    喬驚霆也笑了:“什麽暗號?”

    “你的胸圍。”

    “去你大爺的。”

    倆人相視而笑。

    幾人紛紛鬆了口氣,盡管他們隻分開了不到兩天,這段時間卻漫長地好像過了一年。

    舒艾跑進花店,看到喬驚霆完好無損,終於放下心來,喬驚霆朝她眨了眨眼睛,安撫道:“我沒事兒。”

    白邇也跨進花店,直勾勾地盯著喬驚霆,眼神平靜,嘴唇卻輕抿著。

    喬驚霆走過來,摸了摸白邇的頭:“哥迴來了。”

    “嗯。”白邇點點頭。

    喬瑞都眯起眼睛,冷漠地別過了臉。

    舒艾歎了口氣:“我們總算聚齊了,你們手裏是?”

    “當然是餘海的手下。”喬驚霆得意地說,“這個,可是餘海的國仕,我們把他們的國仕俘虜了,哈哈哈哈。”

    喬瑞都冷冷說道:“得意什麽,沒有我,你還不知道在哪兒閑晃。”

    喬驚霆輕哼一聲,懶得理他。

    沈悟非喜道:“你們居然俘虜了餘海的國仕,太棒了,我們一下子就占據主動了。”

    “可惜被那個蠱師跑了。”

    “你們見到餘海了?”鄒一刀的音量猛地拔高了。

    “沒有,真見著餘海,我們都未必有命迴來,還能綁架他們兩個人?”喬驚霆把他們在那個空間發生的事,詳述了一遍,著重說自己如何厲害地假扮警察綁架江涯,以及帥氣地打倒莫友江。

    沈悟非聽完,下了總結,他對喬瑞都說:“你的計劃非常漂亮,還好你們在一個空間。”

    喬瑞都聳聳肩,顯然覺得沈悟非說得完全正確。

    喬驚霆“嘖”了一聲:“你隻誇他是幾個意思?”

    “你也很厲害。”沈

    悟非笑笑,“看來這兩天,大家都沒閑著,那接下來該幹點兒正事了。”

    “幹點什麽?”

    “我們進入這個副本的目的——獵殺餘海。”沈悟非看了看江涯和莫友江,“有了這兩個人,我們就可以做一個陷阱,把餘海引出來。”

    “外麵那群東西怎麽辦?”鄒一刀朝著窗外的腐屍抬了抬下巴,它們也不進入花店,給了他們商議的機會。

    “這次的實驗失敗了,但不代表我所說的時間節點是失敗的,明天到了那個時間節點,我還有別的想法,但是這一晚上不能浪費。”沈悟非麵露得色,“有這兩個俘虜,我終於有信心打敗餘海了。”

    “沒有也會打敗的。”喬驚霆捏了捏他的脖子,“膽兒放肥點兒,說吧,讓我們幹什麽。”

    “首先,我們得知道餘海的空間節點在哪兒,把他們弄醒。”

    “不用了,要逼問,就問這個。”喬驚霆指了指江涯,“另外那是個當兵的,不好問出來。”

    鄒一刀卻從喬瑞都手裏接過了莫友江,“交給我吧,我認識他。”他說著就把莫友江拖到了角落,反手抽出匕首,一刀紮進了莫友江的大腿。

    莫友江痛唿一聲,猛然驚醒。

    幾人都驚了一驚,不僅僅是莫友江的叫聲,還有鄒一刀那處於暴走邊緣的戾氣。

    鄒一刀露出嗜血地冷笑,“莫友江,還記得我嗎?”

    莫友江額上冷汗直冒,顫聲說道,“鄒一刀,原來是你這個孬種……啊——”

    鄒一刀突然旋擰匕首,皮肉被撕扯的聲音盡管微小,卻令人頭皮發麻。

    “莫友江,你最好老實迴答我的問題,不然你知道你會經曆什麽。”鄒一刀湊近他,輕聲說道,“你扛不住的。”

    莫友江死死瞪著鄒一刀,眉角的青筋一鼓一鼓的,顯示著他內心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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