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之城的npc宣布勝利之後,現場依舊沉默了好幾秒鍾。

    突然,台下爆發出怪異地歡唿聲,隨後,歡唿聲成片地掀起,是那些押了冷門兒的人,他們將按照自己押下的物品價值,換算成百分比,然後瓜分幾百件“賭資”,其中不乏高級物品。

    決鬥之城隔三差五就要上演決鬥,有的是生死之戰,有的純粹是為了賺積分,可遊戲中從未出現過如此爆冷的決鬥,在雙方等級相差懸殊的情況、幾乎95%的人都押了熱門的情況下,以如此激烈而又慘烈的方式,活了下來!

    那些欣喜若狂的聲音有著排山倒海般的感染力,整個城市都沸騰了,爆發出陣陣熱烈的聲浪。哪怕是那些輸了賭局的人也在歡唿,為一場精彩絕倫、熱血沸騰的決鬥,為低等級打敗高等級,為弱小公會打敗遊戲中最臭名昭著的假麵,為絕境中都咬死不放棄的堅定信念,為不流盡最後一滴血就不肯合眼的生命力!

    每一個被困在遊戲中的人,都是深陷泥潭的活死人,那山一般壓在他們頭頂的列席者和大公會,和令人望而卻步的等級桎梏,都令人體會到了漫無邊際的絕望。他們中的很多人,早已經放棄了升級,更不敢奢望還能離開遊戲,隻求苟活,可喬驚霆這死中求生的一戰,一下子點燃了很多人埋藏最深的、最初的渴望,怎能不叫人動容。

    這一刻,很多人都希望自己是喬驚霆。

    而喬驚霆這個名字,也一戰成名,響徹整個遊戲。

    喬瑞都居高臨下地看著喬驚霆,在舒艾和治愈卷軸的雙重作用下,他的皮膚在重組,他的四肢在複原,他的唿吸逐漸平穩,隻是昏睡中依舊眉頭緊皺,仿佛在夢中,他還在抗擊最兇猛的野獸。

    喬瑞都握緊了拳頭,冷哼一聲,迴頭道:“念顏姐姐,我們走吧。”

    “……哦,好。”陳念顏站起身,不忍地看了喬驚霆一眼,跟上了喬瑞都。

    “站住。”白邇站了起來。

    喬瑞都扭過身,冷冷地看著白邇。

    白邇朝他伸出手:“霆哥的東西。”

    喬瑞都似乎才想起來,他攤開掌心一看,那一小片粗糙的太歲,已經被他攥濕了。

    白邇那青灰中帶點淡紅的異化瞳眸,如精怪一般陰冷地瞪著喬瑞都,喬瑞都也不甘示弱,俊臉如冰封,又有著不加掩飾的輕蔑,“他想要自己的東西,會自己來拿,輪不到你過問。”

    白邇眯起眼睛:“我說最

    後一遍,給我。”

    “你可以把無數遍留到地底下跟閻王說。”喬瑞都將整個身體轉了過來,氣勢迫人。

    白邇指尖多出了一把閃耀著銀光的袖珍匕首。

    周圍人瞬間安靜了下來,甚至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白邇8級,喬瑞都7級,表麵看上去,似乎是場不值一提的對峙,但是大家都知道,白邇就是最先引起驚雷和尖峰爭端的人,一切矛盾都起源於這個無色人少年,而喬瑞都更是眾所周知的禪者之心大紅人,這兩個人能力如何暫且不提,光是特殊的身份,就注定此時的劍拔弩張是一件值得關注的事。

    鄒一刀揪著白邇的衣領,把他拎到了身後,輕聲嗬斥道:“今天夠了啊。”

    白邇垂下眼簾,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喬驚霆,默默收迴了匕首,沒再說話。

    喬瑞都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趙墨濃從懸浮看台上跳了下來,走到幾人身邊,唇角掛著一抹淡笑,他輕輕擊了三下掌:“今天這一戰,我大開眼界。”

    鄒一刀朝著趙墨濃的臉,噴了一口薄煙:“願賭服輸,我們從此恩怨兩清。”

    “放心,絕不食言。”趙墨濃抬頭看了一眼懸浮看台,“我家老大讓我給你們帶一句話。”

    “說。”鄒一刀對趙墨濃非常防備,這個男人聰明又陰險,比起假麵的老大,他更像是假麵實際的掌控者。

    “‘越往高走,路越窄,好自為之’。”趙墨濃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負手離去。

    趙墨濃走後,幾人有些愣神兒,直到沈悟非捅了捅他們,“喂,那個……”他指了指頭頂。

    鄒一刀和白邇不解地抬起頭,均怔了一怔。

    天上不知何時,飄著一個白衣少年。那少年約莫十三四歲,容貌精致嬌美,膚如凝脂,眼睛又黑又亮。他穿著素白的棉麻衣褲,赤著腳,居高臨下地看著幾人,麵上沒有一絲表情,甚至眼神都沒有動一下,像一個精美的玩偶。

    “這是誰?”白邇皺眉道。

    “崇天?”沈悟非驚訝道,“難道他就是……”

    “king養的小鬼。”鄒一刀眯起眼睛,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少年。

    “好奇怪啊。”沈悟非喃喃道。

    “他這麽看著我們幹嘛,真的好奇怪,滲人死了。”鄒一刀雖然很防備,但也並不緊張,反正,要是king想殺他們,他們也沒有還手之力,這麽一想

    ,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不是,我是說他的腳好奇怪。”沈悟非眯起眼睛,“皮膚好嫩啊,他從來不走路嗎。”

    鄒一刀點點頭:“嗯,不知道他是什麽能力,但聽說他從來不走路,也不說話,也不跟任何人接觸,一直就沉默地跟在king旁邊。”他忍不住嘴欠,朝那少年招了招手,“喂,小孩兒,看我們幹嘛?下來玩兒啊。”

    “不走路……”沈悟非思索道,“莫非跟空氣有關?他也是個神執,如果是那樣就太可怕了……”

    “你一個人嘀咕什麽呢?”鄒一刀笑道,“別害怕,king不會把我們怎麽樣的,無冤無仇的。”

    崇天沒有迴答,默默地掃了他們一眼,轉身飄走了。

    “我們帶驚霆迴鬥木獬吧。”舒艾抹掉額頭上的汗,“他沒事了,我迴去再細致修複一下,也讓他好好休息休息。”

    “走吧。”

    “不,我們暫時留下。”沈悟非道,“現在留在昴日雞比較安全,昴日雞有規定,為了保護勝利者在複原療傷期間不被尋仇,獲勝之後,可以安全地在昴日雞呆三天。”

    鄒一刀點點頭:“這個規定好啊,我們就在這兒呆三天,我也擔心尖峰會趁機偷襲。”

    沈悟非笑道:“而且,這可能也是唯一的機會,可以讓驚霆把昴日雞的虛擬係統裏的東西拿一拿。”

    “有道理,我們去賓館。”

    鄒一刀把喬驚霆扛了起來,幾人就在萬眾矚目之下,穿過人群,進了昴日雞最豪華的賓館。

    房門一關,他們頓時都鬆了一口氣。

    似乎才緩過神來一般,鄒一刀對著牆壁咣咣咣砸了好幾拳,大聲吼道:“艸他媽贏了!贏了!贏了!哈哈哈哈哈——”

    舒艾長籲一口氣,破涕為笑,沈悟非也在一旁傻笑。

    就連白邇臉上都露出了欣慰又釋然的笑容。

    喬驚霆贏了,他打敗了一個10級玩家,活著從擂台上下來了,而且,他們以後再也不用擔心假麵的騷擾,少了一個非常大的威脅,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

    這一戰他們雖然沒有參戰,但是每個人的心都被吊在半空,簡直比刷怪還要累,此時喬驚霆的傷被修複了,他們也疲倦不堪,打算好好休息一下,等喬驚霆醒來再慶功。

    ——

    喬驚霆這一覺,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好像身體裏那根

    一直繃著的弦鬆了開來,整個人都沉溺在了舒適與溫柔裏,不願意醒來。

    就在他們都覺得喬驚霆是不是有問題的時候,喬驚霆終於睜開了眼睛。

    當看到這陌生的房間時,喬驚霆愣了足足好幾秒鍾,都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方、在幹什麽,大腦一片空白。

    直到他看到舒艾的臉,他才眨了眨眼睛:“舒艾。”

    “你醒了。”舒艾終於放下心來,“你從來沒昏迷這麽久過,嚇死我們了。”

    “昏迷?我……”喬驚霆腦中靈光一現,記憶慢慢迴放,該想起來的全都想了起來,但他唯獨對自己把手雷扔進厲決嘴裏之後的經曆忘得一幹二淨。大概是受到的衝擊太大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怎麽從擂台上下來的。

    “飛下來的。”鄒一刀調侃道,“被炸飛了。”他簡單描述了一下喬驚霆是怎麽贏的。

    喬驚霆坐起身,撓了撓肚子,呆呆地說:“還真不記得了。”

    “可血腥了。”沈悟非還心有餘悸,“嚇死我了。”

    “嚇死我了。”鄒一刀捏著嗓子扭動身體,用嗲到讓人想吐的聲音叫了一聲。

    沈悟非的臉立刻紅了:“你別鬧。”

    鄒一刀哈哈大笑起來。

    “別想那麽多了,反正你贏了。”白邇道,“一個手下敗將而已,不用記得他是怎麽死的。”

    喬驚霆抓了抓頭發,嘿嘿傻笑道:“我贏了,媽的我打贏了一個10級異種,老子真牛逼。”

    “哈哈哈哈牛逼。”鄒一刀拍著喬驚霆的腦袋,“你小子,我真沒看錯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起,我就覺得你能成大事。”

    “放屁,你他媽說我胸大無腦。”

    “胸大無腦也是真的,哈哈哈哈哈。”

    喬驚霆笑罵道:“滾。”

    “來來來,今天必須一醉方休,對不對!”

    “對!”

    鄒一刀從係統裏買了一堆酒菜,“慶功,慶功!能活下來的每一天都值得慶祝。”

    “沒錯,能活下來的每一天都值得慶祝。”

    眾人舉杯相碰,豪氣萬千。

    鄒一刀連灌了自己好幾杯,才摟著喬驚霆的肩膀說,“小子,你這迴可出名了,以後說不定也會有挑戰者什麽的。”

    沈悟非笑道:“誰敢啊,等級比他高的不能殺他,等級跟他

    一樣或比他低的,也打不過他。”

    “哈哈,也對。反正你出名了,驚雷也出名了,雖然咱們公會就5個人,但是接連打敗了尖峰和假麵。”鄒一刀吸了吸鼻子,得意地說。

    “這麽說,確實很厲害呢。”舒艾的氣色格外的好,那清純靚麗的容貌此時好像在發光,其他什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喬驚霆活了下來。

    白邇無所謂地說:“少了假麵,我們更不用怕尖峰了,尖峰恐怕也不敢輕易來招惹我們了。”

    “嗯,我們應該能安全好一段時間了。”沈悟非欣慰地說,“應該暫時不用去狩獵模式裏躲避了,不過,安全起見,我們最好還是能夠搬到蔓夫人的城市。”

    “對,所以計劃照舊。”鄒一刀眯著眼睛,吞雲吐霧,一字一頓地說,“餘、海。”

    喬驚霆拍了拍鄒一刀的肩膀,舉起杯:“刀哥,來。”

    倆人重重碰杯。

    “有一件事我挺在意的。”沈悟非道。

    “怎麽了?”

    “決鬥之後,我們迴到酒店,我發現那些列席者沒有馬上離開,他們在昴日雞留了好幾個小時,晚上才離開。”

    “你的意思是說……”

    “他們應該在集會。”沈悟非沉思道,“不然決鬥都結束了,觀眾也都走了,他們還留在這裏幹什麽,肯定是要談什麽事情。”

    鄒一刀點點頭:“不知道這些人談什麽,選在這裏,應該是因為這裏有協定吧,在其他地方,可能會打起來。”

    “他們談的,必定是關乎遊戲的大事,也許他們知道了什麽我們不知道的信息。”

    “想這個沒用。”喬驚霆滿不在乎地啃著雞腿,“早晚我們會知道的。”

    “嗯,我還想去拜訪一下韓老……哎呀,你反正正好也要去找喬瑞都吧,到時候讓他幫忙引薦一下。”

    “我找他幹嘛。”喬驚霆翻了個白眼,雞腿都啃不下去了。

    “你有東西在他那兒。”白邇冷冷說道,語氣裏有著掩飾不住地不滿。

    喬驚霆一驚,啪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胸口,然後摸了摸,他的項鏈!他歎了一口氣,這才想起來,他把姥爺留給他的項鏈給喬瑞都了,當時他確實是抱著赴死的心情上擂台的,他也想著若是他死在這裏了,至少喬瑞都還有希望離開遊戲,所以隻能把遺物給喬瑞都。

    喬驚霆鬱悶地一手捂住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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