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萬物沉寂的深夜,氣溫偏低,天空下起了雨。微冷的氣溫,伴著連綿的雨滴,一點一滴侵襲他人沉睡的美夢。

    二樓米黃色窗簾房間的大床上,一個穿著純白連衣睡裙,懷裏抱著一個大枕頭的少女,似乎感覺到了冷溫的侵襲,她翻了個身,下意識地將身子縮成一團,把枕頭抱得更緊了。可惜,這麽做好像並沒有起到太大的作用,隻見少女翻來覆去,最後還是不得不睜開睡意朦朧的眼睛,爬起身,去關窗。

    手剛一碰到窗門,一陣涼風迎麵襲來,帶著點點冰冷的雨水,冷得她連忙抱緊自己,打了個冷顫,一把將窗門拉上了。

    關好窗門拉上窗簾後,少女又重新躺迴床上。

    窗外,雨勢好像變大了,嘀嘀嗒嗒的雨聲,敲擊著玻璃窗,不絕於耳。顯然,這雨聲似乎一點也沒影響到床上的人,隻見她抱緊枕頭,已然安然入夢。

    然而,就在安安入夢之時,也依然一點也沒留意到,房間的最角落,那龐然的黑影,以及那雙在黑夜中異常發亮的野獸的眼睛。

    隻見那龐然的黑影,四肢著地,如同一隻爬行動物,緩緩地,緩緩地靠近那張床。似乎對床這種東西很不能理解似地,他突然蹲下身,在床沿邊,東嗅嗅,西聞聞,然後索性用牙齒去咬,搗弄了半天,最後隻見他攀上了床沿。

    啪嗒——

    啪嗒——

    啪嗒——

    涼……好涼……是什麽,滴在臉上了……

    安安皺了皺眉,被不斷滴在臉上,涼透透的感覺,驚擾了。兄見她眼皮動了動,好一會兒,終於睜開了眼。

    黑夜中,一雙銀灰的眼眸,正好對上了一雙近在咫尺,發亮的,幽黃色的眼眸。

    原來,臉上涼涼的感覺,是從他身上滴濺到她臉上的雨水。

    她嚇得僵住了,身體完全不敢動彈半分,任他俯低身子,在她身上這兒聞聞,那兒蹭蹭,居然還時不時咬她的頭發,還有耳朵,他噴灑在她身上的唿吸,她甚至還能清楚地聞到血腥的味道。

    身體完全石化之時,終於,他抬起頭,坐起身。

    僵化的她,像個十足的機械人,動作僵硬、遲緩坐起身,慢騰騰地往後挪動身子。可偏偏她往後挪動一寸,他便往前靠近幾寸,直到她背靠到了牆,退無可退,麵對他的逼近,她死死地抓緊身下的床單。

    呃?

    幾乎不敢置信瞪大了眼,他竟然……隻是在舔她臉上的雨水。

    好一會兒後,他離開了她的臉,很自覺地往後退了幾步,依舊是狼的姿勢,蹲坐著。

    她愣了愣,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傻傻地望著他。

    他全身濕嗒嗒的,尤其是那頭又長又亂的,淡黃色的頭發,被雨淋淋得全都緊緊貼在他的身上,臉上……

    “你……”

    穩了穩心神,抑製住內心的恐懼,她顫顫地伸出手,撥開他濕濕的亂發,露出他總是被藏在頭發下的……

    手突然頓住了,瞪大的瞳孔瞬間縮成了一根針。

    那是……一張……一張……

    “啊!!”

    猛地張開眼,驚慌地四處望了望,漆黑的房裏什麽也看不清楚,她連忙摸摸床頭櫃,將台燈打開了。

    昏暗的光,雖然沒有日光燈那麽明亮,卻也足以讓她看清,屋裏確實什麽也沒有。

    “夢……嗎?”

    怎麽會做這種夢?好真實的夢境,尤其是夢裏那張……臉,那張……

    拚命搖搖頭,將臉埋進膝蓋,雙臂用力環住雙腿,聽著窗外的雨聲,半晌,又將臉從膝蓋中抬起,望著那扇窗門。

    時間已經是半夜兩點多了,窗外的雨勢似乎一點也沒變小。他,是不是,還在屋頂……?!

    ——滄海小姐,我們不求您能接受少爺。但至少請您不要把我們少爺當成怪物。

    ——少爺從一出生就遭人綁架,下落不明。直到七歲那年找到他時,他已經和一群狼生活了七年。

    ——你……隻是個孩子,我們少爺……也是啊。

    ——我們少爺……也是啊。

    ——我們少爺……也是……孩子啊。

    十七歲,是啊,十七歲的他,也隻是個孩子……

    拿了件雨衣,拿了把傘,又拿了一個手電筒,她輕手輕腳從房裏出來,然後再跌手跌腳下了樓。

    外麵的雨下得好大,就算她撐著傘,沒走多遠,睡衣、鞋子就濕了大半。不能叫,不能喊,她隻能找來個梯子,搭著後院的牆,爬了上去。

    手電筒將屋頂掃了好幾圈,他已經不在這裏了。

    說不上來現在是種什麽心情,失望還是慶幸,還是……對了,那裏,他會在那裏嗎?

    那個地方,德克先生帶她去過一次,是一棟像監獄一樣堅實的白色房子,裏麵除了一個很大的鐵籠,什麽也沒有。德克先生說,他便一直被鎖在那個鐵籠裏。

    雖然,一般人也許不會想迴到這個囚禁了自己十多年的地方,可他算不上是個‘人’,況且,除了這個他待了十多年的‘巢’,他已無處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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