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觀濤把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縮減為零。兩唇相接,裴亦蕭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陸觀濤喉嚨裏輕輕笑了一聲,長臂一攬,把人擁進了懷中。這個吻又是溫柔的。陸觀濤溫柔起來的話,能把石頭都融化,更別說是裴亦蕭這個可憐的小處男。陸觀濤在他口中肆虐侵占,他隻能顫抖著往後躲,但因為被鐵箍般的手臂圈進,所以逃也逃不掉。陸觀濤的身體保養得極好,飲食規律,定期鍛煉,本身力氣也大,身上永遠充滿著一種裴亦蕭無法忽視的費洛蒙的氣息。他的胸膛和手臂一樣有力和溫暖,修長的手指卻會輕輕地在他背上拍打著,讓他安心沉溺。裴亦蕭不知道這個吻是什麽時候結束的,反正他清醒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窩在陸觀濤的懷中,頭頂上是那人的下巴,氛圍安靜又舒適。“小成,不要拒絕我,你不妨嚐試著接受我,如何?”陸觀濤一定是練了迷音大法。裴亦蕭竟然呆呆地點了下頭。陸觀濤笑了,胸膛裏有笑聲的迴音,很好聽。我一定是被他下藥了……裴亦蕭想著。陸觀濤抱著懷中的人,誌得意滿。果然,隻要他出手,沒有勾不到手的。不過,裴亦蕭隻被迷惑了一會兒,很快就直起了身子,有點想不明白的樣子在旁邊坐著。“想什麽?”陸觀濤柔和地問他。裴亦蕭抬起頭來,“你究竟是什麽意思?”“什麽什麽意思?”裴亦蕭索性攤開問:“我、我不否認,我是對你挺沒辦法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樣的原因造成的。但是我總覺得你說的話有問題,不對勁!你要我跟你,意思是說讓我當你的情人?——我沒法接受這樣的事情。”陸觀濤沒想到他居然鑽牛角尖了,隻好說:“既然我們都對對方有感覺,那在一起不是名正言順的事情嗎?”“你說得倒輕巧!”裴亦蕭道:“你有感覺的人,不止我一個吧?你想讓我做你情人之中的一個?對不起,我還沒到那一步!”“怎麽,你吃醋了?”陸觀濤迴過味兒來,恍然大悟般地說著。“你又來了!”裴亦蕭有點不爽了,“什麽都能往那上麵扯!”陸觀濤攬過他來,“情人嘛,我倒是沒有幾個。如果你不高興的話,我可以隻要你一個。”裴亦蕭一下子就被他帶偏了,“哦,你那個跳鋼管舞的美少年你就不要了?”“哈哈哈……”陸觀濤大笑起來,“你還真是吃醋了,記得那麽清楚?得,你要是不喜歡小強兒,我不找他就是了。隻要你一個,好不好?”“什麽跟什麽啊!”裴亦蕭掙脫開來,“我、我說不過你!但是你說的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以後別再說了。我去睡了。煩人!”陸觀濤叫了他一下,“小成,別忘了,你剛才已經點頭了哦!”裴亦蕭沒迴頭,隻是跺一跺腳。別看他在陸觀濤麵前還能撐著,一迴到房間立馬腳也軟了,手也抖了,關上門就往前撲到在床上。心跳異常劇烈。深度剖析內心的話,裴亦蕭承認,他確實是喜歡陸觀濤的。這也是他最不願意承認的一點。這個人的身上有他作為男人欣賞的一切,氣場強大、能力超群、見識不凡、身份地位都是上乘,難得的是還有品位。他有時在猶豫,自己的初心究竟還是不是隻喜歡軟軟的女孩子?唐薇那樣的女生,應該是他最喜歡的類型。可是他隻是心動了一瞬,然後就全部轉化為欣賞了,沒有提起追求的想法。相反,陸觀濤在身邊的每一刻,他都得打起精神來對抗他的魅力,一個不小心就會恍惚失掉心神。這就是喜歡吧。可他還是不能確定,是自己的本心就是如此,還是被裴亦蕭的身體影響了心。他不迂腐。雖然嘴上說著“不是同性戀”,可對這個身體早已看透了,這個身體對男人的欲望要強一些,特別是陸觀濤。可也隻是陸觀濤,別的人,比如楊浩、蘇迅,都沒有這樣。以前的裴亦蕭喜歡陸觀濤,但也有別的男人,他是知道的。所以這就是他想破腦袋也弄不明白的地方。陸觀濤居然真的說了這樣的話,打破了兩個人之間隔著的屏障,以後可怎麽麵對他才好……第二天早上醒來,裴亦蕭趿拉著拖鞋要去洗手間,剛出臥室門,就聽見陸觀濤在廚房裏喊:“小成,醒了?快去洗漱了來吃早餐。”裴亦蕭懵懂著走到廚房一看,陸觀濤笑意盎然地在擺放買好的早餐。“你又去買了?不是說讓我買嗎?”陸觀濤被這實誠孩子給感動得,“我起得早麽,以後誰先起就誰買吧。”裴亦蕭狐疑地看下他,又想到了前晚上說的那些話,調頭就往浴室去了。吃早餐時,陸觀濤並沒有多說什麽,像是忘了自己說過的話一般,倒是裴亦蕭不受控製地看了他好多眼。兩個人各有事情,吃完早餐就各自出門去辦。裴亦蕭照例是去買肉和菜,過冬的衣物,還有一些副食品到吳大爺家去。這個周日他去得早,中午就到了,卻見唐薇早就在忙活。“裴師兄,”唐薇打了一盆水,拿著一塊抹布在擦窗子。女孩子穿著一件暖橘色的線衣,一條藍色鉛筆褲,顯得腿挺長的。裴亦蕭過去幫她,唐薇卻笑著用肩膀抵開他,“這個我來就行了,你幫大爺看看,屋子裏有沒有什麽需要修繕的東西。”這個是男生拿手的,裴亦蕭去檢查了一番,幫吳大爺換了幾個電燈泡,修了修收音機。老人家也沒有什麽樂趣,電視幾乎是不開的,就是抱著個收音機聽聽廣播新聞。裴亦蕭每一次看著他的生活都會覺得很心酸。吳大爺並不在意這些,卻問道:“小裴啊,你要畢業了?”裴亦蕭知道吳大爺在怕什麽,笑著說:“大爺,您不用擔心,我就是畢業了也會每周固定來看您的。您把我當成您的兒子,不,把我當成您的孫子吧。”唐薇聽見了,在那邊也大聲說:“大爺,師兄說的對,我也會每周固定來的,以後您的衣服我會每周來洗一次,您別自己先洗了。”吳大爺很欣慰。其實,說這話的人不少,很多學生來看他的時候都說過,裴亦蕭學校前幾屆公益協會的人都來照顧過他,但最終畢業了,就走了,堅持下來的沒幾個。他並不會因此悲傷難過,畢竟他們也是有心無力。隻要聽到他們的話,他就已經很滿足了。裴亦蕭邊拆看著收音機邊問起拆遷的事情,“大爺,上次我聽鄰居大叔說,這個片區要拆遷?您知道這個事兒嗎?”吳大爺的臉色一下就不好了,“知道!他們來找我好幾次了!可是,這是我的房子,我在這裏住了五十年,我為什麽要搬!我們一家都在這裏生活,我兒子和老伴兒的一切物品都在這裏,我絕對不會離開的!”裴亦蕭愣了,他沒有料到吳大爺並不同意拆遷,而且是因為這房子裏的迴憶。確實,對於老人家來說,沒有什麽比伴隨著自己走過時間長河的房子更有家的感覺。也許拆遷了三五年,他會得到不錯的迴遷房,比現在大得多,還能得到一筆不少的過渡費,可是這裏的歲月的痕跡,關於兒子和老伴兒的一切痕跡,都會被抹去……“……我就是不搬!隨便他們怎樣!難道他們還能把我趕出去不成?”吳大爺哼哼著,掏了掏耳朵。裴亦蕭有點憂心。現在的拆遷行為都已經經過政府同意,如果有釘子戶出現,手段很難想象。他聽說過,有釘子戶半夜全家都被人綁走,然後一輛壓路機過來就把房子壓平了,到時你上哪裏找以前的物品去?再賠償也賠償不了迴憶。裴亦蕭很認真地說:“吳大爺,我給你的電話你不要丟了,假若以後因為拆遷的事情有麻煩,你可以給我打電話,我能幫你想想辦法。”他現在的地位應該有這個能力。吳大爺沒當一迴事,“小裴,放心吧,大爺有分寸。我還不信他們就能把我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