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隻有人告訴她,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從來沒有人問過她,愛做什麽,想做什麽……她從出生起,每一步都被父親循規蹈矩的安排妥當。餐桌上不會有任何一道辣菜,父親說吃辣後的窘迫象,是為失禮……


    沈時喜歡貓、喜歡狗,喜歡小動物。可是沈父說,這都是無用的感情寄託。貓狗的壽命不如人,等到它們死了,沈時平白的要多一份難過。從此,這些也被劃進了沈時的人生禁區。


    漸漸的時間久了,她被父親安排著所吃、所用、所穿、所行。連著別人也覺得這就是她的喜好……也跟著按部就班,沈時徹底失去了她的興趣,她的愛好。


    「隻是從來沒試過,被嗆到了。我真的很喜歡吃……」沈時終究沒有將這些話說出來。時間久了,承受這個詞甚至成為了她的一種本能。


    夏禾看出了沈時壓抑著什麽,不過既然她不想說,她也不再勉強她。她懂得物極必反的這個道理,她不能逼得沈時太緊。這樣倔脾氣的人,隻有她自己想通了才會願意和你分享。


    命運、情感都很神奇。隻因為三年前透過玻璃門,夏禾多看了沈時一眼。結果她就被沈時所吸引,這種吸引也往往是致命的。它無關乎金錢、名利,隻是一個靈魂,對另一個靈魂的純粹吸引。你與她明明沒有過任何接觸,可偏偏就能對她動心。


    也許那天透過玻璃門折射到她身上的陽光太過耀眼;也許是她遮擋在口罩下的隱藏的傷痕太過於隱忍;也許是她那幽深黯然的瞳孔太讓人心痛……


    夏禾起身拿了瓶牛奶,遞到沈時麵前,若是沈時她是沒有星辰的夜色,她願意點綴她的幕空。


    第13章


    碗中升騰起的熱氣聚集在鏡片上,霧化了整個世界。沈時將眼鏡摘下,放到一邊。眼鏡取下後,視線有著一陣短暫的朦朧。茫茫中,沈時隻能看見夏禾手中東西的輪廓。


    「怎麽?還是不喝嗎?要拒絕我第三次?」


    夏禾開口的語氣有些不滿,最後的語調微微上揚。


    眼睛經過兩三秒短暫的適應期,沈時終於看清了夏禾遞過來的,玻璃瓶裝的牛奶。


    抬起頭看向夏禾的視線略有疑惑,不解道「三次?」


    夏禾看著沈時迷茫的樣子,眼中存了一絲戲謔,她知道沈時對她們初次見麵沒有印象。


    將牛奶交到沈時手裏,開口的聲音似乎是漫不經心,可又隱隱約約中帶著幾分嗔怨,提醒著「三年前,民宿送的那兩杯牛奶。」


    沈時目光有些驚訝,終於想起來三年前的小插曲。當時透過防盜鏈,她根本就沒注意門外麵的人長什麽樣子,原來那人是夏禾……


    沈時看著夏禾環抱著手臂,盯著自己的目光中帶著調笑,不禁麵色有些微醺。她記得那兩杯牛奶,最後直接被她倒進了馬桶……


    「那人……是你?」


    夏禾坐迴了自己的座位,挑了挑碗中的米線「嗯,是我,而且我還知道牛奶你倒了。」


    沈時被揭穿,耳朵也開始燙起來,目光微微躲閃,喃喃道「對不起。」


    夏禾看著沈時的窘態,忍不住輕笑「對不起什麽?當時我是挺生氣的,不過後來想想,你也沒錯。」


    夏禾挑起米線吹了吹,感覺到碗中的米線已經沒有剛出鍋時那樣滾燙,對著沈時揚了揚頭「吃吧,再等一會,麵就坨了。」


    沈時捏了捏手中的牛奶瓶,低低迴了一聲「嗯。」


    一餐結束,夏禾嘶著氣,抬頭看向沈時,此時沈時多了許多煙火氣,沒了那難以攀附的高冷。眼中的疏離也減去了不少,反而縈繞著淺淺的舒暢愉悅。


    放在一邊的牛奶已經被喝下去了一半,沈時的雙唇張張合合半吸著涼氣,唇瓣間多了一份妖冶的紅。那凝水的眸子此時也煙霧繚繞地顫抖著,鼻尖、麵頰都泛著晶瑩的粉嫩。


    夏禾用手扇著風,鼻尖、脖頸都浸出淺淺的薄汗,碎發淩亂的貼敷在如羊脂白玉的皮膚上。奶奶從後廚出來,就看見她二人此番景象,笑吟吟地打開了那休酣的電風扇。


    「姑娘吃熱了就把風扇開開,也不費幾個電。」


    風扇搖擺起來帶著陳舊的咯吱聲,可是那唿唿的涼風卻吹進了二人的心底。


    沈時忍住辣意,對著奶奶抿了個淺笑「謝謝奶奶。」


    夏禾同樣乖巧地對著奶奶道了謝,拿著現金和奶奶結完帳後,才和沈時一起離開米線店。


    在米線店門口,沈時拽住夏禾,在夏禾不解的目光下,伸手將頭上的皮筋取了下來。


    擺著頭的破舊風扇剛好吹到沈時這裏,伴隨著這一陣清風,略略微卷的黑髮如瀑散開,沈時髮絲間的清香也飄到夏禾鼻尖下。


    夏禾愣住,胸口處不停的悸動著……


    「你要插著筷子出去嗎?」


    夏禾有一瞬間的茫然,下意識反問了一聲「嗯?」


    沈時蹙了蹙眉,搞不懂夏禾這幅癡愣模樣是怎麽迴事。抬手摘了夏禾挽著頭髮的筷子,將皮筋遞到她手中「好了,走吧。」


    夏禾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剛剛的呆愣,心底暗暗罵了自己一句。


    自己好歹也算是一屆美人,怎麽就那麽輕易被沈時這個小屁孩迷惑了心智。真是丟人!


    沈時卻不管夏禾是如何想的,早已經走了出去,站在外麵等著夏禾。


    此時外麵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附近居民樓也點著幾盞昏暗的燈。這條街道偶爾出現幾對老年夫婦,結著伴,溜溜噠噠的出來散步。前麵不遠處是露天的健身器材,幾名老大爺在那裏壓著腿,而他們的老伴則踩在轉盤梅花樁上,雙手把著扶手,一邊左右活動著腰,一邊嘮著家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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