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時走進衛生間,擔心洗漱的聲音吵到衛清,順便關上了門。盡量保持小聲,刷完了牙。將牙具放迴洗漱台,又打開水龍頭,伸手接了一捧水潑在臉上。沈時撐著洗手台,微喘著氣,抬起頭怔怔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


    兩邊的髮絲也被水浸濕,水滴順著麵頰流到下頜角,長密的睫毛上掛著水珠。睫毛下的眼睛幽深似潭水,可潭水中卻縈繞、流轉著壓抑的悲傷。沈時鼻尖有些酸澀,不過初次相識的張若都發現了自己對衛清的感情,就連自己瞧著這雙眸子都能看見對衛清的愛戀。這自己都能看見的壓抑著的悲傷,衛清又如何不知?


    可是沈時知道,其實這一切隻是因為衛清害怕而已……


    高三的寒假,衛清曾有一段時間到沈時的家中居住,讓沈時幫她輔導功課。等到離開後,衛清拉著沈時又去了自己家裏做客。要答謝她這段時間對自己學習上的幫助,在迴家前衛清就打電話通知了衛母,並囑託衛母買些清淡的食物。


    「喂,媽媽。我今天下午和沈時迴家,你買些清淡的食物,不要做辣的菜呀!」


    「沈時這孩子吃不了辣啊?」


    「嗯,我這幾天在沈時家,他們家都不吃辣椒什麽的。」


    「嗯,好。」


    下午兩人迴了衛清的家中,衛清父母很熱情,對著沈時也很好。而且那時沈時與衛清的關係幾乎形影不離與戀愛無異。


    四人吃過飯,衛父、衛清與沈時坐在客廳的沙發看著電視。衛母則去廚房切了一盤水果迴來,笑著遞給了沈時。沈時雙手接過,微微帶著笑「謝謝阿姨。」


    衛母坐到了衛父旁邊,笑著迴答「這孩子客氣什麽?想吃什麽就和阿姨說。」


    沈時含蓄地點了點頭,她從未經歷過如此情況,難免有些不知所措。衛清看著沈時有些侷促的模樣,開心地笑了起來。平日在學校運籌帷幄的班長,居然會有這種緊張的時候。


    衛母的手機鈴聲此時震了一下,劃開手機屏幕,發現是瀏覽器推送來的消息。標題也很醒目『論同性婚姻,是否可以合法化?』


    衛母剛剛還笑著的眼角,此時卻皺了起來。緊抿著的雙唇像是看見了什麽汙穢的東西,快速滑到了這條新聞的最下麵,那裏還設有一處投票欄。毫不猶豫的點了『噁心,堅決反對。』


    「真是噁心,現在這世道什麽人都有,自己有病還出來噁心別人。兩個男人,兩個女人怎麽能在一起。」說完似乎還不滿意,又加了一句「真噁心!」


    衛清與沈時同時振住,尤其沈時剛剛還窘迫的情緒一瞬間又變成了那寡淡的模樣。而衛清明顯也有些難過,卻悄然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


    在那之後,二人的關係也微妙的變了起來,不似以往那般如膠似漆。似乎中間隔了一層看不見,摸不到的玻璃。沈時外表寡淡,心思卻十分細膩。衛清的變化,她也看在眼裏。可是為了不讓衛清為難,她隻能將所有的感情統統埋藏在心底……任其發酵。


    可是現在……沈時迴過神看著鏡中的自己,大學不比高中。可以用不能談戀愛來做遮掩,大學談戀愛太正常普遍。就算大學不談戀愛,之後也會涉及到結婚生子……她與衛清的時間,也快到了盡頭。


    在此壓迫下,自己的感情也逐漸泄露,眼神越發難以隱藏。隻要一想到衛清有一天,會被一個陌生的、別的男人牽著手,踏入婚姻的殿堂。自己卻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祝福著。她便覺得心如絞痛,唿吸困難。


    沈時擦幹了臉,走出衛生間。此時衛清、張若、林雨桐三人都已經睡著了,宿舍中隻有她們平緩的唿吸。沈時閉了燈,站在黑暗中適應了一下後,才摸索著迴到了自己床下。開了一盞小檯燈,借著昏暗的光。輕著步子慢慢走到衛清的床前,看著她睡得還算安穩,這才放心轉迴身。


    沈時與衛清的床是相連的、張若與林雨桐的床是相連的。沈時擦了臉,關了小檯燈。打開手機屏幕,微微向自己床鋪的方向傾斜。踏上樓梯,借著屏幕的亮光迴到床上,將手機調成靜音後,這才安心睡了過去。


    第二天沈時就去教師辦公室找了輔導員向深,表明自己有意向加入學生會的舍務部。向深依舊是溫柔著笑,並沒有多問沈時什麽。在旁邊的文件中抽出了一張報名表,遞給沈時。沈時填好了報名表和向深說了再見後轉身離開,向深看著報名表上頗有勁力的字跡,那溫柔地笑意變得莫測起來。


    不出所料,憑藉著沈時的外貌與成績,輕鬆進入了學生會的舍務部。在沈時第一次查寢後,a大的論壇上,沈時成功登頂。


    『師範學院驚現高冷女神!』


    在這個帖子下,a大的校友紛紛留言。


    「誰有今天查寢的小姐姐的照片啊!我一個女孩子,都為她而彎了!」


    「樓上!咱們見到的是同一個人嗎?那小姐姐太冷艷了!公事公辦的態度簡直激發了我抖m的屬性。」


    「活雷鋒,不用謝!附圖片jpg.」


    「!!!!黑長直,還是高冷禦姐啊!」


    「哈哈哈,黑長直,一樓別彎了。小姐姐肯定是直女,留給我們廣大男同胞吧。你們就不要內部消化了。」


    然而對於這一切毫不在意的沈時,正在寢室煮著粥。張若刷著a大論壇,看了一眼那『公事公辦』的四個大字覺得刺眼得很。什麽公事公辦,明明就是三好學生為了戀愛的假公濟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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