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夢從四年前就開始做起,每次非常疲憊的時候就會突然入夢來。她在夢裏徒勞無助,痛苦和絕望包圍著她,令她夢醒之時心悸不已。 駱金抹了把臉上的冷汗,那噩夢太過真實,有時候甚至會讓她分不清到底哪個世界才是真實。 此時,電話鈴聲響,來電提示是‘小八’。 ‘小八’原名和藝名都叫裴瑭,如今也是圈中知名的男星。原本靠著臉進入圈子裏,起先頗受詬病,後來硬是憑著自身努力成為演技男星的代表。 駱金接起電話:“裴瑭?” 裴瑭沉默片刻:“剛醒?” 駱金:“嗯。” 裴瑭:“發噩夢了?” 如果說世界上還有誰將她細致入微的注意著,那人必定是裴瑭。 駱金沉默,裴瑭便知道答案。他跟著沉默,然後說道:“我在家裏煲了熱湯,寧神養氣。” 駱金沙啞著聲:“謝謝。” 裴瑭對她很好,從十一年前認識的時候,他們合拍的第一部 戲就一直對她很好。裴瑭是圈子裏的怪物,跟她一樣,因為他們都潔身自好得像一個教徒。 入圈十一年,兩人身邊都沒有過伴。媒體曾經編排過兩人的關係,但經年過去,謠言不攻自破。 駱金是因為四年前的那個噩夢而恐懼著,裴瑭是因為心中早有人了。 那人是她。 駱金知道。 半個小時後,裴瑭來到劇組,帶來一些小零食分發給劇組的人。劇組習以為常,因他兩人確實從未官宣過,也因為兩人同屬一個經濟公司。 駱金打開車門,見到站在遠處正走過來的裴瑭。 十一年前的裴瑭是個壞小子,盡管五官俊美,但氣質很糟糕,一看就是街頭拚架的混混。經過十一年的雕琢,從骨頭到皮肉,經曆一番拆毀和重塑,期間不知道付出多少汗水、吃過多少苦頭,終於修成現如今這溫雅紳士的樣子。 裴瑭似乎察覺到她的注視,忽然迴頭,瞧見駱金,莞爾一笑。他邁開長腿走了過來,連步伐都顯得格外優雅。 裴瑭的母親是香江人,父親據說是個外國人,至於哪個國家的,說不清楚。裴瑭的五官輪廓很深,但兼具東方的柔和,麵相上來看,貴氣、優雅。 後來脫胎換骨,從裏到外,從氣質到麵相都如出一轍,便有許多人說他也許祖上是哪個貴族。畢竟當年國亂,內陸有許多貴族都搬到香江發展。 一開始,經濟公司想過用利用這個噱頭,不過後來被扒了。裴瑭的母親是個妓1女,他自己則是個混混,沒什麽正兒八經的出身。 裴瑭伸出手在駱金麵前晃了晃:“被我迷呆了?” “是啊。”駱金隨口應道,然後看向他手中的湯盅:“今天又是什麽?” “酸棗仁湯。” 駱金:“過兩天我要進山去拍戲。” 剩下的話沒說,但是已經主動告知行蹤和行程安排,裴瑭心滿意足。他知道駱金心裏有他,卻不知道她一直拒絕的理由。 不過,努力總有迴報。 至少沒人可以比他更為靠近駱金,而這份靠近是在駱金的默許之下。第105章 番外·駱來寶 駱來寶16歲的時候, 最愛的寶哥和漂亮哥哥在一起了。 那時候她經曆著全世界所有少年少年——哦不,應該是全世界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少年少女們都會經曆的叛逆期(二姐、寶哥和漂亮哥哥他們就沒有)。 駱來寶從不委屈自己,所以她不會去跟上麵的姐姐哥哥們對比,那太愚蠢而且需要努力學習。 還是算了吧, 寶妹隻想成為一條夢想是學會仰臥起坐的鹹魚——她不明白當自己無意中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寶哥看過來的怪異的眼神,後來還說了很奇怪的話。 比如問她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做人沒有夢想跟鹹魚有什麽區別’。 駱來寶當時梗著脖子, 掀了掀嘴唇, 迴以一個桀驁不遜的笑。 然後她就被寶哥沒收了一個月的零花錢。 駱來寶桀驁不遜的笑變成了冷傲的、輕蔑的笑, 還略帶了點失望。她以為寶哥跟其他人不一樣,但沒想到他居然也學那些庸俗的大人扣她的零用錢。 “嗬,這麽多年來攢的零用錢足夠我在市中心買套房子了。” 當時, 寶哥看著她笑了笑。 一周後, 駱來寶被困在冰室中,連十塊錢也拿不出來。她麵朝天空, 讓軟弱的眼淚倒流迴去, 好不容易逮到個認識的同學借錢,一離開冰室當即狂奔到寶哥家裏。 那棟老式單元樓。 一見到寶哥, 駱來寶主動走到沙發上跪了下來:“寶哥,我錯了。” 寶哥穿著拖鞋和睡衣, 臉上還架著那副銀框細邊眼鏡,斯斯文文的, 特別好看。他坐在對麵:“哪錯了?” 駱來寶:“不該笑得陰陽怪氣。” 駱白的眼神立刻就變了, 似乎很驚訝:“你居然知道?” 駱來寶:“這說的什麽話?我最乖了, 那天陰陽怪氣完之後,寶妹我整整愧疚了一星期。食不下咽,瘦了倆斤!” 駱白:“苦了你。” 駱來寶搖頭:“主要是想到寶哥那顆愛我的心因此受傷,我就揪心的後悔。” 駱白讓她的不要臉給氣笑了,“最近怎麽迴事?都說說。” “我悔恨,悔不當初……”駱來寶捶著心口,滿臉懊悔。 駱白:“行了,別跟我麵前裝。你說說自己幹嘛?玩中二還是叛逆?” 駱來寶:“我不是那種人,寶哥,你別冤我。我受不住這委屈……”她如此嬌弱。 駱白:“不說實話我扣你倆月的零花錢。” “都有。中二、叛逆,都玩。”駱來寶正色道。 駱白:“為什麽?” 駱來寶吹了吹眼前的一根劉海,用吊兒郎當的口氣說道:“我隻是在走著萬千少女都會走的路,很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你和大姐、二姐還有厲哥都是天才,在我們家算是常規,但我隻想在我們家走非常規的路,在世人眼中走常規的路。當然這常規取決於世人的愚昧的判斷,事實上,我依舊走的是非常規的路。” 她輕蔑的哼了一聲:“眾人皆醒我獨醉,舉世皆清我獨濁。這就是我留給你們的淺薄的印象?不!真正看不清的,是世人。” 駱白的表情變得一言難盡。 厲琰從旁邊的器材室中走出來,剛巧聽到這句話,額角也忍不住抽了一下。 “別訓太久,今晚早點睡,明天趕飛機。”厲琰走過來,輕聲叮囑駱白。 駱白點頭:“知道了,你東西都收拾好了?” “全都收拾好了,有些東西到地方再買。” “廚房裏放了綠豆湯,應該涼了,你去吃吧。” 聞言,厲琰鑽進廚房。 駱來寶:“寶哥,你們要去哪?” 駱白眼皮都沒抬:“旅遊。” 駱來寶心裏咋舌,又旅遊,估計是去度蜜月。好像出櫃後終於有了時間一般,兩人經常出去玩。 駱白:“今晚留這裏還是迴家?” 駱來寶來迴看著倆人,那旁人插不進去的曖昧,想了想說道:“迴家。” 她還是個未經人事的寶寶啊。 駱白揮了揮手:“現在可以滾了。” 駱來寶難過,頗為悲傷,果然長大了,世界全都變了樣,包括曾經熟悉的人。 她拖著疲憊的身軀緩慢朝著門口走去,走到了樓道也沒見人來挽迴。眼見著零花錢沒能解凍,能屈能伸的駱來寶打算掉頭迴去賣萌撒嬌。 “寶——”脫口而出的話梗在喉嚨口,死死的給咽了迴去。 她趕緊掉頭狂奔,直接跑到單元樓樓底下才停住腳步,彼時臉頰紅如晚霞。剛才瞥了一眼就匆忙逃走,但已經足夠她看清了。 駱來寶心髒砰砰跳,非常的劇烈,腦海中瞥見的那一幕不斷的迴放。 她見到寶哥被壓在沙發上,鏡片底下的眼睛仿佛泛著淚光,眼角紅紅的,嘴唇也是殷紅色的,比之平常正經的模樣好看不知多少倍。 有種……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電視劇裏麵禍國殃民的妖女,格外勾人。 厲琰則單手握住寶哥的腳踝,俯身吻著寶哥,整個人極具侵略性,非常的危險,但意外的……性感。 駱來寶忍不住細想接下去的事情,可她年輕,沒接觸過這些,於是能夠想象的最大尺度就是接吻。 後來,駱來寶去了趟島國旅遊,偶然跑進了某些店,在裏麵看到了某些本子。 新世界的大門,在她的麵前緩緩打開。 旅遊迴來的駱來寶變了,整個人沉澱下來,不再那麽明顯的中二、叛逆,但她依舊鄙視除了寶哥、厲琰和駱銀之外的人的智商。 好友問她是不是家裏人過分幹涉讓她拋棄了家族,駱來寶淡聲否認,心裏卻誠實的迴答:因為真正的叛逆,是與眾不同的興趣。 嘿嘿嘿嘿嘿嘿。 好友:笑得好惡心但作為姐妹還是要表示痛心。 .. 駱來寶是駱家唯一叛逆的孩子,叛逆期一直持續到了21歲。 21歲的某一天,她忽然找到了目標,於是將家裏的海報、本子以及模型全都收起來,買了相機到處旅遊。 23歲那年,她拍攝的照片好像獲得了獎項。 25歲那年,她已經成為業界內的新銳攝影師。 同年,她成為駱白和厲琰婚禮上唯一的攝影師,記錄下婚宴上,這一對新人的美好瞬間。 照片洗出來後,駱來寶寄了一份過去,沒有留下底片,但留下一張厲琰和駱白在教堂前宣誓接吻的照片。 那個畫麵太過幸福美好,駱來寶忽然產生憧憬,於是她留下這張照片。 26歲的時候,駱來寶突然跑去寫小說,為了取材到處跑,差點跑到動蕩的地區去。駱白幾乎被她嚇得露出強勢的一麵,扣下她的護照,不準她再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