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照。

    我的身子,沒有一處是不痛的。

    我就這麽躺在淩亂的大床上,羞囧和恥辱一齊向我襲來,我的自尊,碎成一片一片。

    顧明凡不在,他最近似乎很忙,我的這些負麵新聞,成功的將他推向娛樂圈的頭版頭條。

    他現在是受難的王子,滿是委屈,惹人憐惜,所有人,幾乎都在祝福他和他的小葡萄的重逢,祝福他的愛情得到幸福與永恆。

    我的口很渴,環顧四周,根本沒有什麽可以喝的東西。

    不像從前,一覺醒來,擺在我麵前的永遠是一杯溫熱的牛奶,幾片火候剛剛好的麵包。

    那種日子,簡直是奢侈!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站起來,在地上撿起殘破的衣服,裹著身子,初夏的清晨,陽光很溫暖,我卻瑟瑟發抖。

    我蜷著身子,靠著牆蹲下去,就這麽縮成小小的一團,在一片光明中感覺冷。

    我好冷,不是身體,而是心。

    這種感覺讓我聯想到八年前,在那幢華麗的形如古堡的別墅地下室裏,我的尊嚴我的未來,連同身體,一並殘破。

    我收拾好殘破的心情,生活還要照常過下去。

    即便心中再害怕,我還得在顧明凡的別墅中,為了錢出賣自己的尊嚴。為了所謂的不舍,出賣自己的身體。

    這是我選擇的路,或許將來我會後悔,但是,至少,我現在還在執著。

    我用手擋住眼睛,遮住光,任淚水從指縫間汩汩流出。

    顧明凡一直到了晚上才迴來,他望著我,若有所思,我將他的晚餐端上桌,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我以為他會說點什麽做點什麽,而不管他說什麽做什麽,我的身體我的心靈,都難以承受更多了。

    我卑微的選擇留在他的身邊,心那麽痛那麽痛還是選擇留下,承受他的怒他的恨,除了那些錢,還有我自以為是的愛與不舍。

    我想,若是我還了對他所有的虧欠,那麽他還會不會喜歡我?!畢竟,這近一年來,作為他的女朋友伴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不是顏珂。

    我知道,我又任性了,我又壞了。

    理智告訴我,我應該離開,不再打擾王子和公主的幸福生活,可是,我就是做不到。

    我不想放棄,我明明那麽努力那麽努力的去愛了,而他,在這一年中,不管

    是不是認錯了對象,都迴應了。

    他真的也很努力的迴應了我的感情,可是原來,這千般萬般的甜蜜,都是空的,終究抵不過一場迴憶。

    我知道,自己隻是個可有可無的配角,若顏珂是童話中的白雪公主,我就隻能是惡毒的王後。

    公主永遠可以輕易的贏得所有人的喜愛,而陰險的王後卻始終一無所有。

    顧明凡卻什麽都沒有說,隻是皺著眉頭,盯著我看,然後轉身進了房間,一言不發。

    我長出了一口氣,心才稍稍安定,但是又覺得失落,不知緣由的失落。

    直到我用指尖摸到臉上的一片濕漉,才知道自己淚流滿麵。才知道我在因為他的無視而感到心痛。

    心,痛到無以複加,如雙翼被撕裂的蝶,再不能觸碰白雲擁抱藍天,沒了價值,唯有等死。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過的很平靜。顧明凡再也沒有需要容器,我也沒有作替身的資格。

    他這幾天很悠閑,工作不多,似乎也還少見顏珂,隻是把自己悶在房間裏,一個人。

    我已經幾天沒有跟他說過一句話了。

    實際上,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跟任何人說過話了。

    在這個空落的大屋子裏,我孤孤單單一個人,時時忐忑、時時彷徨,比起與他在一起時,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再惹他生氣惹他怨恨。

    顧明凡的恨,現在的我,當真承受不起,哪怕再增加一絲一毫,都足以置我於死地,自此萬劫不複。

    所幸,他當我做空氣,對我不理不睬。

    日子就這麽過下去,如流水一般,平淡、卻流暢,被陽光一發酵,便夾雜了眼淚的鹹澀。

    我從不知道,自己竟會有這麽一天。

    我在顧明凡的屋子裏,已經呆了半個月。

    周圍充斥著顧明凡的氣息,很淡很清新的梔子花香,很好聞,總是恍惚讓我感覺還在過去。

    那時的顧明凡,很喜歡薰衣草那凜冽的香氣,帶著春天特有的蘇醒與蓬勃的朝氣。薰衣草是顏珂最最喜歡的花,這我知道,可自小就沒有辦法認同,我總是覺得那味道很刺鼻,醒腦醒的過了頭,讓腦仁都一陣陣的發疼,我像討厭顏珂一般討厭著薰衣草。

    顧明凡雖然奇怪,畢竟他的小葡萄送過他一個薰衣草的香囊,告訴他薰衣草的愛情代表著永恆與絢爛完美。但他並沒有多想,很認真的尊

    重我的決定,然後把香水換成我喜歡的淡淡梔子花香。

    顧明凡是個完美的情人,成熟浪漫、溫柔體貼,雖在外人麵前淡淡的一副高傲冷漠的樣子,但是之於我,卻是寵溺嬌縱到了極致,我身體上的任何一絲一毫的刺痛,他都會為之心疼。

    所以,這樣的他,我怎麽忍心放棄。

    可是我爭了搶了,可是結局,卻如故。

    我也知道,對一個男人這般執念,是危險的、是幼稚的,一個女人,應該獨立,這個世界誰少了誰不可以呢?

    但是,我想的清楚,卻做不到。

    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要放棄要瀟灑,顧明凡愛的不是我,可是,終究無能為力。

    我從小時候便喜歡的人,我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放棄。

    我無法,不願退出,硬著頭皮乞求原諒,卻適得其反,弄得自己更加狼狽,我豁出去一切,去賭去爭,破釜沉舟、不給自己留一絲餘地,最終一敗塗地,淪落成現在樣子。

    我來到院子裏,給每棵樹澆水,正中間是一株參天的梧桐樹,初夏的早晨,空氣裏還飄著淡淡的潮濕氣味,星星點點的陽光透過疏密的葉間,在地上砸出一個個斑駁的光暈,一片深深淺淺的綠色幾乎耀花了我的眼睛。

    這個院子,這棵樹,是當初我住在這裏時,最喜歡的東西。

    那時隻有我和顧明凡兩個人,在這裏許下一生一世的承諾,梧桐相待,終老。

    原來,我們曾經有個小小的一生一世。

    我走近梧桐,看見上麵刻著的,歪歪扭扭的兩個字:季顧。

    仿佛是刻在三生石上的約定,一筆一劃,都充滿了海枯石爛的執念。

    這是我的字體,我當初告訴顧明凡,他的筆跡太好看,這些字偏偏隻許我來寫,對於我的任性與無理取鬧,他這是笑,然後默許,如今這一切,都成了一場笑話。

    我用手摩挲著這兩個字,目光深情,在唇齒間咀嚼、默念,百遍、千遍,不舍得停下。

    仿佛將這兩個字念爛,顧明凡便會迴心轉意。

    我將臉輕輕貼在上麵,那粗糙的痕跡,刺得我生疼。

    卻聽見身後一聲低沉的疑問:“你在做什麽?”

    他現在喚我,從不加稱唿,除了在床上叫我賤人,平日裏甚至連名道姓,都不願提。

    我忙擦去淚水,整理好表情,迴頭看他,

    卑微,憂心忡忡。

    我不能讓他看出來,我還喜歡他。我不能讓他更加鄙視我。

    “你在做什麽?”顧明凡揚起下頜,又問了一遍。

    這是他對我說話最多的一天,我有些受寵若驚。

    我答,結結巴巴:“我在收拾庭院。”

    顧明凡眼神瞟見我眼角未幹的淚痕,顯然不信,眼神意外的顯得迷茫,並沒有說什麽。

    我是他花錢雇的傭人,五百萬,可不是讓我在這裏偷懶顧影自憐不做事的。

    證據很明顯,理由很充足,若他要嗬斥我甚至懲罰我,我無法反駁。

    可是意外的,他並沒有。

    他隻是揉揉眼睛,有些睡意朦朧:“季寒,我餓了。”

    我怔住了,從前,顧大明星若是早上賴床,一覺醒來,必定說這句話。

    顧明凡剛剛睡醒有很長一段時間的朦朧狀態,根本分不清今夕何夕。

    而如今,他難得的一次糊塗,我卻仿佛身在天上。

    從前的感覺仿佛一瞬之間又迴來了,我們似乎還在過去,那時楊花落盡,歲月靜好。

    “明凡……顧……你想吃什麽?”太久太久沒有這般和諧的說話,我聲音都顫抖了,陪著千般小心萬般謹慎,卻還是結結巴巴,眼眶潮潮的,有些濕潤。

    顧明凡打著哈欠,聽著我的話,生生頓住。

    他閉上眼睛又睜開,若有所思的看著我,語氣生硬:“不必。”

    區區兩字,便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顧明凡就是這樣,總可以輕而易舉,逼我至絕境,然後心碎悲慟,由不得我選擇。

    他就這樣離開了家,整個屋子,那麽大,清冷的我有些不適應。

    望著牆上的掛曆,我忽然建頓悟,原來,今天是七夕,情人節。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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