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年元旦剛過,侯豔還是知道了自己被奸汙的真像。那是光複和趙玲、孫倩喝酒時酒後吐的真言,經她倆之口這事很快傳揚開了。最初侯豔隻發現人們看她的眼神有些異樣,後來這種眼神越來越多,她迷惑不解,正想找個人問問。思夢哭著從光複的門衛室跑了出來,在侯豔的宿舍門前停住了,徘徊一會走了過去,複又迴來,侯豔將她叫了進去。

    “怎地了?快擦擦別扇了”。

    “豔姐……”

    “怎地了?對了,我正要問你呢,這幾天這些人犯啥毛病了?咋那眼神瞅我?”

    思夢強止眼淚反問:“豔姐,你喜不喜歡我哥?”

    侯豔臉一紅:“問這幹嘛?”

    “其實我不該說我哥壞話,是人都比他強”,思夢發狠地說:“真的,豔姐,我哥配不上你,你要嫁他真可惜了”。

    “你倆鬧啥矛盾了?”

    “……”

    這時隱隱傳來吵嚷聲,侯豔推開門見趙玲、孫倩、鳳姐先後進了門衛室,侯豔想過去看看,又不好扔下思夢不理。

    “你和你哥怎地了 ?”

    “我……”思夢仍吱唔不知所雲。

    “好吧,你在這待會兒吧,我上門衛室看看去,”。

    侯豔還未到門衛室就聽到鳳姐嚴厲的斥責聲:“……趙玲你說吧?什麽意思?啊?穿籠這事兒有啥好處?看侯豔熱鬧你高興是不?還有你,孫倩,這幾天你得著啥了?我可警告你們,侯豔要有個三長兩短的,你們等著的!”

    侯豔一隻手已搭在門把手上,走也不是進也不是,聽了鳳姐的話她更一頭霧水。門一開,鳳姐帶著怒氣和她來個對臉。

    “你……你一直在這?”鳳姐驚訝地問,

    “嗯”,侯豔見風使舵,裝出生氣的樣子走進來盯住趙玲,趙玲連眨幾下眼睛低下頭,光複和孫倩也無地自容地低下頭像找什麽東西。侯豔不知什麽事,無從開口,目光來迴掃著這三個人不語,屋內靜得出奇,以至能聽見心跳,長時間的沉默使光複忍不住煎熬吐了口氣,囁嚅地說:“侯豔,我,我是酒後無德——說出去的,真、真不是誠心的”。

    “媽的,愛怎怎地”!趙玲猛地揚起頭,迎著侯豔的目光大嚷:“是我穿籠出去的,怎的?我就是管不住這張嘴!王少強要是強奸我我還巴不得呢!誰不需要那個?裝什麽羞腆?有種的當尼姑哇?”一番話使在場的人目瞪口呆,連鳳姐都忘了喝止她。

    “就是”,孫倩也來了精神:“誰不想結婚?再說跟王少強也不虧,算啥丟人?”

    “住口”!鳳姐大喝:“無恥的東西!小豔,小豔!……”

    侯豔捂著臉跑迴宿舍大哭起來,她才明白:難怪麗君為啥沒懲罰光複,反而讓世傑勸他留下來,我被少強這卑鄙小人玷汙了,以後既使光複不計較,我也覺有愧了,現在想來光複對我的感情多麽珍貴,而我竟為了少強那麽刻薄地向他發脾氣呢。

    “我不幹了一一”侯豔發瘋地摔砸東西:“讓麗君姐迴來,她不迴來我也走一一……”

    鳳姐和思夢又拉又勸:“小豔,冷靜點,麗君沒手機呀”。

    “我不管!我不管!你們都欺負我……”

    “好好好,我馬上給世傑打電話讓他去找,你先等會兒。”鳳姐給世傑打了手機:“喂?世傑,你有沒有麗君的手機號?”

    “怎麽了?沒有哇,她給我打電話一直用的是公用電話,誰在哭?”

    “是小豔,這可咋整?你方便的話還是來一趟吧”。

    侯豔哭著跑了,光複更自責不安了:“唉,都怪我,你倆也是,這坷磣事也好往外傳”。

    “哼哼,劉哥”,趙玲見事情這麽糟了反而不再乎了:“像你這麽帥還愁找不著好的?幹嘛揀人家剩兒?”

    “可不?”孫倩接過話:“我們替你鳴不平,其實丁嵐不次於她,而且是這個廠的頂梁柱,這樣,劉哥,你把丁嵐撈到手另開個服裝廠,我倆也跟你去,頂黃這個廠不費勁兒”。

    “混帳”!光複大怒:“好哇,你們讓我背叛師父,那我還是人嗎?”

    “我操”!倆活寶同時醒開腔,一時忘了這碼事:“行了,咱倆捆行李滾蛋吧,別等人攆了。”趙玲拉著孫倩向宿舍走去。

    世傑將車開到麗君宿舍門口,沒下車,按了兩下喇叭,鳳姐、思夢走了出來:“進來呀”。

    “不了,鳳姐上車吧”,世傑衝思夢歉意地笑笑將車開出校園。

    “上哪?”鳳姐問。

    “到前邊就行”。

    車子在校園牆外的東南角停下了。

    “鳳姐,麗君不迴來了”。

    鳳姐一驚:“不迴來了”?

    “嗯,她不用手機跟我們通話,也不告訴我們號碼就是怕我們找她”。

    “那,那她要幹啥呀?”

    “她說她的股票掙了四千多萬……”

    “四千多萬!”

    “是,她說又投進去了,既使賠光了也沒啥,本錢她沒動,一千萬夠活了,她上次說去武漢找過王軍和笑娟,沒見著人,但肯定她倆確實結婚了,她這輩子不打算再嫁了,就去找天賜”。

    “該找就找唄?跟迴來有啥關係呀?”“鳳姐,你還是不了解她,她把臉麵看得比命重要,全校的人都知道天賜是王軍的孩子,現在他和笑娟結婚了……”

    “對對對,我氣糊塗了,趙玲、孫倩這倆損種不能留了,主要就是她倆起刺兒,我先把她倆開除,然後開個會,讓員工保證還像以前那樣對待麗君,我想他們能做到,這些人都非常喜歡她的”。

    不等鳳姐說完世傑已經搖頭:“她不能迴來了,你看,”他從兜裏掏出個信封遞給鳳姐:“她把這個廠轉讓給侯豔了,別說迴這,她說不找著天賜就是家她也不打算迴了,過年時我老姨說過要給她再找個對像,我合計是因為這個,這信我已經收到半個多月了,她讓我和你當證人簽完名再交給侯豔,我認為她不迴來不是什麽好事,所以一直壓著來著,我想等她來電話時再勸勸她”

    “她這是幹啥呀?侯豔正鬧著讓她迴來呢,見著這個非氣瘋不可,我可不敢遞她,讓麗君自己遞吧,她要不迴來我也不幹了,有啥意思?當初就是為了大家在一起,共同幹一番事業才開這個廠的,現在她先走了,侯豔再一走,那幹脆黃鋪得了”。

    “讓這些人好好的就各奔東西,你忍心嗎?”

    “那你說怎辦?麗君要是不迴來侯豔就也要走”。

    “她怎地了?咋突然非要讓麗君迴來不可呢?這離春節還有兩月呢”。

    鳳姐臉一紅將事情經過說了。

    “噢——我明白了,麗君把廠子給她是對她遭人欺負的補償”。

    鳳姐點點頭:“現在咋辦?她正等迴信呢,嗯?”鳳姐目光停在右前方,世傑順目光望去,見趙玲、孫倩背著行李正鑽進一輛出租車。

    “哼,倒是知趣”,鳳姐白了兩人背影一眼:“現在麗君在哪?我想珠穆還不得有她電話號碼呀?”

    “說的就是,老姨也不知道,她還問我好幾次呢,我曾問過麗君,散出去的天賜的像片上是誰的號,我合計如果是她現在的手機號,那找著一張她散出去的像片就知道她的手機號了,誰知她說還是原來的手機號,而那個手機在我老姨那呢,她說完就掛了,我想她是怕我老姨找她,讓她迴家,那她就得迴了,所以我說麗君不會迴來了,除非找著天賜”。

    “那——那還咋整?侯豔真要走了,我一個人可頂不住,林美月、二o三一個勁要求西裝加量,現在童裝也進入旺季了,這咋辦呢?”鳳姐直咂嘴。

    世傑沉思片刻說:“鳳姐,我有個主意,咱倆勸她結婚”。

    思夢在麗君宿舍門口來迴轉悠著,不時跺跺腳,劉海上、眉毛上已粘了一層霜。“思夢,咋不進屋?”鳳姐問,

    思夢詭秘地笑著一指麗君宿舍的門,壓低聲音說:“我哥在這裏呢,他怕有人看見讓我守著門”。

    “怕人看見?”

    “我哥給豔姐……”

    思夢還未說完,門一開,光複滿臉通紅地走了出來:“鳳姐,噢,鄧哥來了”,發窘地走了。

    鳳姐使個眼色,思夢領會,迴到自己宿舍兼辦公室,剛坐穩,金亮咳咳嗽嗽地撞了進來:“思夢,給我幾片撲熱息疼”。

    “撲熱息疼?”思夢沒好氣地說:“沒有!撲熱息痛行不?”

    “也行,可能是感冒了,嗓子有點緊”。

    “皮緊不?”

    “皮?啊不緊不緊”。

    “不緊以後就記著先敲門”。

    “是是是,哎,趙玲、孫倩真走啦?”

    “嗯,走了”。

    “那——沒說讓誰當車間主任?”

    “你去問豔姐”。

    “噢,我問去”。

    “迴來!你可真皮緊了,不分時候”!

    金亮一吐舌頭,跑了。

    “哎——撲熱息疼——操”!

    侯豔已平靜下來了,隱隱露出喜悅。光複告訴她麗君已給她報仇了,他還跪下來向她求婚,侯豔答應了,隻要麗君迴來就結婚。“原來麗君姐一直把我的事放在心上呢”。侯豔一陣幸福,更思念麗君了 。

    “有麗君姐的信兒嗎?”侯豔急切地問。

    “小豔”,世傑說:“離過年還有兩月呢,我聽鳳姐說了,你可不能走,這麽大廠子鳳姐一個人管理不了,真要弄得亂糟糟的,麗君迴來首先生你的氣,那時你怎麽見她?”

    侯豔漸漸低下頭。

    世傑揚下眉毛,鳳姐接著說:“小豔,麗君正為孩子奔波呢,你不但不為她分憂,還讓她為你操心,你這麽做好嗎?你真要對她夠意思,不如馬上跟光複結婚,讓麗君少份牽掛,她一迴來也給她個驚喜”。

    侯豔臉頰緋紅地說:“這——太急了吧”?

    “這還急呀”,鳳姐說:“你看麗君決定幹這廠子才幾分鍾,而且說幹就幹了,這都現成的,這屋當新房,我搬思夢那屋就行了”。

    侯豔越發窘迫,世傑找個借口出去了。

    侯豔長舒口氣,說:“我給家裏打個電話,讓我爸媽來一下,雙方老人見下麵,唉,麗君姐在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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