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三聽得目瞪口呆,恍然大悟,慚愧得差點落淚,連連致歉答應與小雲成親,他也講了他這麽做實際上也是一個計策。二o三知道侯豔在長春有未婚夫之後,經過痛苦的割舍打消了追求她的念頭。這個學校女多男少,既是女兒國也是美人國,男孩少自然就忠貴,想找個女朋友非常容易,二o三與小雲走到一起純屬偶然。春節快放假時學校門衛的老史頭得重感冒請假迴家養病去了,三天五天好不了,偌大的學校沒人照看哪行,鳳姐自告奮勇要留下來,二o三當時在場過意不去要求值班,高旭也在,他說:“我在這吧,你們都迴家,麗君姐知道我那個破家迴不迴都行,在家待著沒意思,還是我來值班。”二o三說:“不行,我哥三個呢,我不迴去還有兩個哥哥在父母跟前,你哥一個,過年不迴家不好”。爭來爭去,麗君讓二o三值班,正月十五再迴家過節。春節值班二o三完全是看鳳姐麵子,決不是看麗君的麵,他和韓東、金亮自從王軍從軍走後就再也沒主動跟麗君說過話。二o三體驗過失戀的痛苦,就更加同情王軍,對王軍的一去杳然表示理解,反過來就更加鄙視麗君的朝三暮四。既然對麗君不滿,那麽對當年的“小母狗集團”就寬容了,二o三愛下軍棋的嗜好一直保留著,付小雲也有這愛好,於是在一起的時間就多了。天涼無風時兩人就上山打羽毛球。這年春節二o三值班,正孤寂無聊地看電視,住在城裏的付小雲冒著大雪用棉大衣包裹著一飯盒熱氣騰騰的餃子給他送來。二o三感動得熱淚盈眶忘情地吻著她,很自然就有了那事。二o三有了鐵定的女朋友,但對男朋友鐵哥們兒王軍一直記掛在心。婭賀格辦啥事都喜歡大張旗鼓,要給麗君和世傑辦喜事更是弄得沸沸揚揚無人不知,二o三想為王軍把麗君留住,盡最後的努力,現在一看幾乎不可能了,情急之下想出一招:請假迴家假意不迴來了,並提出與付小雲分手,他斷定麗君肯定過問,然後就事論事勸說麗君,麗君果然上當。

    麗君聽罷感歎一聲拍著二o三的肩膀說:“周哥,王軍有你這個朋友真是福氣,隻是苦了小雲,這幾天她一直沒上班,我馬上讓李素睛把她找來”。付小雲迴來了,聽二o三說是跟她開個玩笑,麗君在一旁假意訓斥他玩笑開過頭了,付小雲破涕為笑狠捶他一頓原諒了他。

    麗君公私分明,處罰人向來冷麵無情,第二天上午對二o三超假做出處理,扣他七日工資和當月獎金,讓各車間主任在本車間當眾宣讀,當天晚上她私下硬塞給二o三一千元錢,不許他對任何人說。令眾人費解的是被麗君處罰過的二o三沒有因此情緒低落,抬不起頭,相反見到麗君又恢複以前的熱情,這使韓東、金亮非常生氣,當初是二o三提議“曬幹兒” 麗君的,現在可好他首先違約了。

    剛吃完晚飯,二o三被韓東、金亮約了出來,三人向山坡走去,

    “老周,”金亮似笑非笑,第一次這麽稱唿他:“我一直以為人他媽隻要一結婚就變, 我發現你比結婚的人變得還快”。

    二o三哈哈大笑:“社會人兒,你要是我你也得變”,他不能把麗君和世傑的秘密說出來,隻能含糊其辭。

    “王哥真可憐”,韓東沉重地說:“他一走好像學校少了一半的人”。

    “嗯,”金亮點點頭:“而且少了一道風景”。

    “你說的是笑娟吧”?二o三說:“突然離開的人總是讓人迴憶”。

    韓東冷笑道:“哼!說不定她能跟王哥走到一起呢,要不咋這麽巧她也當兵?而且幾年了王哥連個電話也不來一個?”

    二o三心被揪了一下:如果真是這樣那可苦了麗君的一片癡心。

    山坡還是老樣子,三五成群的人或聊天或打撲克,小孩崽子嘻笑著相互追逐,太陽光在樹葉間閃出點點晶亮的鱗片。

    驀地身後有人喊:“周哥——等一下——”

    二o三等人迴頭一看,見一個大個子追上來。

    “胡連舉?什麽事?”金亮問。

    “周哥”,胡連舉喘著氣說:“麗君姐找你,讓你們馬上迴去,看樣子很急”。二o三應了一聲向山下跑去,韓東等人隨後跟著。

    麗君紅著眼圈神情陰鬱地來迴踱著步,鳳姐、侯豔眼淚汪汪地坐在炕沿上一語不發,不時用手絹擦下眼睛。

    二o三抹下汗微喘著走了進來:“麗君,找我?噢,鳳姐、侯豔,你們……”

    麗君說:“剛才沈陽來電話了,鄭大嫂去世了……”

    “啊?”二o三跳了起來,

    “你和高旭隨車出發,早點走,頂替鄭大哥位置銷售,見到鄭大哥告訴他我明早過去”。

    “鄭大嫂怎麽死的?”

    “他徒弟打來的電話,說是觸電死的,唉,糟透了”。

    “我天”!

    “麗君,我也先過去吧”,鳳姐說:“我比你們大點安慰他有點作用”,

    “我也去,”侯豔說,

    “不行”,鳳姐說:“廠裏沒個作主的不行”。

    “對,小豔你別去了”,麗君說:“周哥,你去通知高旭準備動身,還有李叔,去吧,鳳姐,你帶誰去?”

    “我——廠裏人手這麽緊張,哈爾濱明天就來人取西裝,還差三十套沒趕出來呢,還是不帶了吧”。

    “那哪行?”侯豔說:“瞅著不好看不莊重”。

    “嗯,” 麗君說:“趕不出來今晚就加班,小豔督促一下,鳳姐你先帶十個人去吧,明早我去再帶十個人”。

    鳳姐說:“我是擔心去這麽多學生小鄭見了念舊更增加他的悲痛,這樣打爽 不好”。

    麗君、侯豔點點頭。

    “好吧,這樣吧”, 麗君說:“你帶李莫芹、邱文燕兩個生臉的去……”

    電話鈴響了,“肯定是大姨催我迴去”,麗君抓起話筒:“喂?噢,我馬上迴去”。

    當晚鳳姐、李莫芹、邱文燕、二o三、高旭及跟車送貨的程乃林、胡連舉隨同李叔開的送貨大客車奔赴沈陽。

    第二天一早,麗君還是帶上付振、黎由偉、王小雪、杜常新、付小雲、蘭桂珍、陳英、周寶蘭、白春靜、賈冬潔十個人去了沈陽。這次麗君是開著少波運輸公司的麵包車去的,她深深吸取了快車的教訓,一路上多避多讓少爭少搶,車開得相當穩,既便如此她仍出了一身香汗。

    鄭大哥在穆輝的屍身旁久久地呆坐,眼睛迷離著,紅紅的,讓人擔心會流出血來。閆萌雙眼紅腫哭勸著:“鄭哥,你哭出來呀,哭出來好些,這樣悶在心裏怎麽好哇……穆姐醒醒啊,勸勸鄭哥啊嗚……”

    鳳姐、李莫芹、邱文燕在一旁陪著落淚,催賀、張奇、張跡三人哭勸著兩位老人,老人嘶啞著嗓子唿天搶地地喊著:“老丫頭哇——老丫頭哇——……”

    麗君不喜參加喪事,她不願見眼淚,這次非同尋常,是鄭大哥的事她不得不來,麗君等人依次在穆輝靈前三鞠躬 。

    “小鄭,麗君來了”,鳳姐小聲告訴鄭大哥,鄭大哥茫然地轉向麗君,麗君嚇一跳,他已憔悴得不像樣子,胡子老長零亂不堪,眼窩深陷烏黑,雙目無神布滿血絲,兩腮無肉顯得下頜尖了許多。麗君都不敢認了。

    “麗君,你們來了,”鄭大哥木然地站起來。

    “鄭大哥!鄭大哥……” 麗君剛伸出手,鄭大哥身子一晃險些栽倒,麗君等人叫著扶他重新坐下。

    付振、付小雲等“老人兒”圍在他身邊,麗君握著他的手說:“鄭大哥,不要太悲痛,身體要緊,大嫂在天之靈也不願看到你這樣”。

    “可是,她再也不能睜眼看我了,嗚——”鄭大哥掩麵大哭起來。

    “麗君”,

    “閆姐”,

    兩個女人抱在一起,麗君流淚了,驀地,麗君發現玻璃棺內穆輝的左耳有異樣,她暗吃一驚,悄悄把崔賀拉到無人處問穆輝到底怎麽死的,崔賀道出實情。昨天上午,鄭大哥和閆萌從市場迴來,離老遠見家門前人山人海,兩輛警車閃著紅燈停在那裏,“怎迴事?”鄭大哥忐忑不安地往前擠,閆萌也目怔怔的見認識他倆的人都投來複雜的目光,來到家門口被一位年輕的警察攔住了:“等會,現在不能進”。

    “這是我家”!鄭大哥驚恐地大叫。

    “怎地了?”閆萌差聲地問。

    “你們是這家主人?”警察問。

    “啊!是”。

    “王科長,這家人迴來了,”警察衝屋裏喊。

    裏麵應了一聲,嘰噥了幾句才說:“可以進來了”。

    鄭大哥先衝了進去,剛進臥室陡然大叫一聲癱坐在地,閆萌尖叫一聲昏了過去。穆輝頭衝著門俯在地上,左手伸向前方,胸前插著一把水果刀,身下全是血,右手食指前有個血“義”字。

    “警方推測說,有人入室盜竊,被害人驚醒了去抓賊,結果踩在汽水瓶上摔倒了,左耳撞在桌角上,胸前的刀估計是自戮的,這個“義”很可能是賊的名字”。

    “義,義子,小義子”,麗君念叨,覺得耳熟,猛然想起在學校牆外被自己打過的人,她搖搖頭認為沒那麽巧。“是小義子,”崔賀說:“我師父的仇人,幾年前警方就開始抓他,到現在也沒抓著”。

    鄭大哥與閆萌又搬迴點頭一笑理發店,離開那個讓他心碎的家,也離開了五愛市場,他把兒子成剛和閆萌的女兒詠梅接了過來,重新組成一個家庭。時間不長他養成了外出閑逛的習慣,經常一逛一天,幾天,甚至幾十天,他的目光隻看人不看風景,凡是右臉有疤的人都是他注目的目標,閆萌從不過問他幹嘛去了,隻勸他多注意些身體。

    幾個月後二o三和付小雲結了婚,這是學校第一對夫婦,為此學校大慶一天,鄒濤倆口子帶來廚師在食堂忙前忙後,麗君代表全體員工致了賀詞,她還送給小雲一條金項鏈,送給二o三一塊手表,這對新人的新房設在五愛市場附近,離鄭大哥離開的家不遠,這是麗君一手安排的。從此二o三、付小雲正式頂替鄭大哥夫婦,隻是他倆掙工資,利潤歸麗君服裝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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