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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吧街很熱鬧,人來車往,各種亂七八糟的聲音從街道上撲麵而來。京城的仲夏雖然比不上湘省,但依舊很熱,走出不遠王大倫的額頭上就見汗了。


    周遜穿著一件大紅的真絲短袖襯衣,下麵一條短裙,露出的腿盡管不長,但很勻稱,踩著一雙高跟涼鞋,手裏的小包隨著步子來迴地晃著,她一直沒有說話,就這麽漫無目的的逛著。


    又走了一會兒,還是王大倫忍不住,指了指旁邊一家經營夜宵的餐廳道:“熱不熱?要不進去坐坐吧,光喝酒了,吃點東西吧?”


    “好啊!”周遜迴過頭來,展顏一笑道。


    其實不管論個頭還是長相,她都比不上範子怡。範子怡的臉精致,而她卻是靈動,雖說跟自己同齡,但眼睛依舊如少女般明淨清澈,燦若繁星,笑的時候眼睛象月牙兒一樣,仿佛那靈韻也溢了出來。


    走進餐館,一陣清涼撲麵而來,讓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找了張靠窗的桌子坐下,她抱起菜單點菜。


    “魚新鮮嗎?……哦,來個水煮魚。”


    “幹鍋牛蛙。”


    她點了兩個菜,問正在用茶水涮杯子碗碟的王大倫道:“哎,你要吃點什麽?”


    王大倫聽她點的都是辣的菜,這大熱天的有點受不了,他也不看菜單,直接問服務員道:“肉末粉絲煲有嗎?有,就來一個,再加一個涼拌黃瓜。”


    “四瓶啤酒,要冰的。”她又加了一句。


    王大倫其實並不餓,純粹是想找個地方坐坐,現成的涼拌黃瓜和啤酒很快就端上桌子,還附贈了一小碟醋花生,他倒滿酒,舉起杯。


    她卻搶著道:“來,碰一個。”


    輕輕碰了一下,他仰頭一飲而盡,冰涼的啤酒下肚,頓時感覺從裏到外,從頭到腳的涼快!而她卻緩了兩口才喝光杯子中的酒,放下杯子忍不住打了個嗝。


    王大倫又幫她的杯子倒滿,笑道:“喝慢點。”


    她夾了塊黃瓜放進嘴裏壓壓酒,問道:“網上的消息是真的嗎?”


    王大倫夾花生米的筷子稍稍停頓了一下,反應過來她問的是什麽,點頭道:“嗯,是真的。我今天上午才剛剛從湘省迴來。”


    他挑著浸在醋裏的花生,接著問道:“你啥時候迴來的?戲殺青了嗎?”


    “嗯,迴來有幾天了。我的戲份殺青後,沒剩多少戲了,估計現在差不多了吧。”


    “怎麽樣,英國好玩嗎?”他又問道。


    《人間四月天》有差不多一半的戲在英國和浙省的烏鎮拍的。


    “那邊天氣不大好,老是,老是下雨。拍戲時間挺緊張的,都沒顧上玩。”


    隨著一盤盤菜上桌,兩人邊吃邊喝,話也逐漸多起來。


    “……呀!你還讓它做節育手術啊,那它該多可憐呀!”


    聽到王大倫說起給蘿絲做節育手術的事,她睜大了一眼,一副不可思議,同時又充滿了憐憫。


    當得知蘿絲的真正主人是範子怡後,她既羨慕又遺憾道:“其實我也很喜歡小狗,一直想養一條,但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外地拍戲,想養也沒這個條件。”


    “那,那你去湘省探班,蘿絲怎麽辦呀?”每次話說到激動的時候,她總是有些小結巴。


    “寄養在朋友家。”


    “那要是以後你有事我沒事,你把它放到我這兒吧?”


    “好啊!”


    ……


    他們一會兒聊著蘿絲,一會兒又聊著各自拍戲時的八卦,酒喝光了,盤子裏的菜卻剩了一大半。


    “再見!”


    王大倫幫她攔了一輛出租車,臨上車前她向他揮手道別。


    “嗯,再見。”


    這裏離小區不遠,他打算走迴去,謝絕了她提出讓出租車繞一圈送他一程。他也揮了揮手,站在原地目送出租車的尾燈消失在茫茫車流中。


    ……


    “不行,大哥這次真的不行,我還得拍戲呢!”


    在電影學院對麵的茶樓裏,王大倫對張遠提出的請求,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過年迴家》的後期製作時間比較長,沒趕上戛納電影節。好在製片人之一的馬可.穆勒不但是洛迦諾國際電影節的主席還是威尼斯電影節的亞洲區選片人,一早就把《過年迴家》給報上去了,不出意外鐵定能入選主競賽單元。


    張遠雖然說的很好聽,水城威尼斯沒去過吧,威尼斯電影節又是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你隻去戛納和柏林,這次一塊兒去算是齊活了。想想華語電影圈參加過一個就很了不起了,三個都參加,扳扳手指頭能有幾個呀!


    但王大倫連腳趾頭都能猜得出張遠請他去,除了客串翻譯就是幫忙賣片。要是沒事的話,跟他出國去開開眼界也不錯。但如今高小鬆早就定下了八月份要開機。威尼斯電影節九月一日開幕,為期十一天,去的時候肯定要提前兩天,再加上路上來迴又需要兩天,最起碼要請假半個月。拍攝周期一共才三個月,男主角要請假半個月,別說高小鬆肯定不答應,就算答應,他也不會去,萬一這邊一拖,還要影響到後麵老賈那部《站台》的開機時間。


    他把實際情況擺出來跟張遠解釋了一遍,最後苦著臉道:“大哥,不是小弟不肯幫忙,實在是抽不出空來。再說了,老穆在那邊就是地頭蛇,翻譯你讓他安排一個不就完了嘛,就那個,那個他的秘書,我看他中文就說的挺溜的,當翻譯絕對靠譜。還有你剛才不是說這部片子很有可能入圍主競賽單元嘛,你把那倆姑娘帶上,萬一能評上影後啥的。即便評不上,賣片的時候當當花瓶也成啊!”


    “你小子別扯淡了!我告訴你,機會我是給你了,別以後沒機會參加後悔啊?”張遠瞪著他那雙圓溜溜的眼睛道。


    其實《過年迴家》這部戲雖說很有機會能入圍威尼斯影展的主競賽單元,但拍攝之前劇本反反複複改了又改,拍攝的時候局限於未來還要送審,有些想法張遠都沒敢大膽發揮。要是其它類似於阿根廷的馬塔布拉塔國際電影節,他或許還奢望能獲個獎啥的,但這是威尼斯電影節,歐洲三大電影節之一,參展的幾乎全都是世界上最好的電影,包括還有一大批好萊塢的電影。


    所以對於獲獎張遠壓根就沒抱什麽期望。能入圍最大的幫助也許就是為了電影能好賣點。至於評啥影後的,更是想都不用想,就憑那兩個稚嫩的柴火妞,怎麽能跟國際上那些著名影星相比,就是當花瓶似乎也不夠格。再說了,多帶一個人就是一個人的費用,兩個人十幾天,費用少說也得七八萬。前段時間他忙著拍那種鐵定虧本的記錄片,手頭本來就很緊,哪還有功夫帶上她們。


    話不投機半句多,張遠拍拍屁股走人了,連之前說好要請客吃飯也不算數了。王大倫隻得去菜市場晃了一圈,買了點菜迴家。


    迴到小區,他剛剛在停車位把車停好,就見一輛黑色的奧迪在自家單元門口停了下來。他心裏頓時一動,之前丫頭說她家老爹要來興師問罪,他這幾天還真老實待在家裏,靜候老丈人上門,卻始終沒見人影,除了今天接到張遠的電話到茶樓去坐了一會兒。


    這輛黑色奧迪該不是就是老範來了吧?上次是桑塔納,這次又上了一個檔次,換奧迪了。也對,丫頭說她家老爹去年升官了。


    正當他坐在車裏琢磨著,果然從後車門下來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人,仔細一看,還就真是去年見過的那位老範。


    隻見老範跟肅立在車邊的司機吩咐了幾句,又四下看了看,似乎對這個陳舊小區的周邊環境很不滿意,緊皺的眉頭讓正躲在小夏利裏觀察的王大倫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可不是,跟丫頭動不動就皺眉幾乎一模一樣。


    緊接著老範就抬步上樓了。別看王大倫之前丫頭麵前說的一套一套的,心裏也確實想跟老範見一麵,大家坦誠的交換一下各自的意見,爭取說服老範,同意自己跟丫頭交往。但老範真的出現在他的麵前,尤其是看到老範一身官氣撲麵而來,難免有些膽怯。


    “不管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王大倫坐在車裏暗暗告誡自己,深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拎著買的菜,下車。


    走到單元門口,那位正要上車的司機還好奇的打量了他一眼,似乎前麵那輛紅色的夏利車已經停了有一會兒,怎麽人剛剛從車上下來。


    王大倫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上樓,等走過二樓,出了司機的視野,趕緊三步並作兩步往樓上跑。到了四樓半一看五樓丫頭的門口沒人,而六樓已經傳來了敲門聲。果然老範就是衝著自己來的。他一咬牙,緊跑兩步,竄上五樓半,一抬頭就看見老範一臉嚴肅站在自家門口敲門。


    老範這時也看到他上樓來,停下敲門的手,一個側身站在高處俯視著他,一聲不吭。要不是在網上看到他和自己女兒的合影,老範恐怕早就忘了去年在女兒房間門口有過一麵之緣的這個青年。


    老範仔細打量了一番,感覺這個清清爽爽的年輕人雖然談不上帥,但似乎比照片上要順眼幾分。他的目光又掃過王大倫手裏拎著的菜,嗯,知道自己開夥做飯,至少還算有點勤勞節儉。


    王大倫很不習慣這樣仰望著老範,突然意識到今天和老範的見麵,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就是一場談判。既然是談判,二者之間必須要對等。他連忙走上樓梯,在老範麵前站定,微微彎腰道:“範叔叔,您好!”


    老範毫不意外,雖然剛才王大倫給他的印象還算不錯,但想到女兒還未成年就跟這個大她好多的人談戀愛,心裏頓時湧起一陣不舒服,眉頭一皺,神情倨傲道:“你就是王大倫?”


    “是的,範叔叔。您要來的,子怡早就給我說了。”王大倫盡量讓自己保持不亢不卑道。其實心裏卻十分的緊張,盡管活了兩輩子,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見老丈人。


    老範見他很平靜,絲毫沒有露出緊張或者做賊心虛的神情,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宦海沉浮多年,老範也算是閱人無數,但象他這樣沉著平靜的,即便放在年輕幹部身上,光這份鎮定,足以能博得領導的讚賞。


    老範沒有說話,兩人對視的幾秒,王大倫這才意識到怎麽能這樣麵對麵站在門口呢,連忙掏出鑰匙開門道:“範叔叔,進去坐坐吧。”


    老範點點頭,剛剛抬腿進屋,就看到一條黑白斑點的大狗從裏麵躥出來。把他嚇了一大跳,好在多年為官的涵養功夫讓他沒有當場叫出聲來,人卻往後退了一步,差點沒撞上後麵的王大倫。


    關在家裏的蘿絲原本以為是主人迴來了,趕緊躥出來迎接,沒想到走進來卻是一個陌生人,把它也嚇了一跳,站在門口不動彈,一人一狗一下子僵持住了。


    王大倫見狀,連忙從老範的身邊擠進屋,朝蘿絲訓斥道:“蘿絲,迴去。”


    做過節育手術的蘿絲比以前更聽話了,聽到主人的訓斥,幽怨地看了主人一樣,灰溜溜的迴到吃飯桌子底下的狗窩裏乖乖的趴下,眼神朝老範看了看,特別的無辜。


    “不好意思,範叔叔。這是子怡養的狗,她出去拍戲了,就把狗放在我這兒。”王大倫知道老範剛嚇的不輕,他心裏其實暗地裏有些幸災樂禍,連忙解釋了一句,言明這狗是你女兒養的,這總不會怪罪到自己頭上吧。


    “這丫頭,怎麽養這麽大一隻狗!”老範著實是嚇得不輕,本來確實有些惱火,但聽到自己女兒養的狗,隻得悻悻地說了一句。


    “範叔叔,您請坐。”王大倫拉開吃飯桌子旁邊的椅子一邊熱情道,一邊到廚房放下買的菜,張羅著給老範泡茶。


    蘿絲就趴在吃飯桌子底下,老範難免有些顧忌,沒有坐下,而是背著手站在客廳裏打量了一番,隻有七八個平方,卻收拾的挺幹淨。


    客廳的北麵是廚房和衛生間,南麵是房間,這是一套極為典型的一室一廳格局的房子。老範環顧了一圈,最後把目光投到了南邊房間的門口,有心想過去看看,但礙於身份,稍稍猶豫了一下,老範還是收住了剛剛想邁出去的腳步。(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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