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和平時並無太大的區別，唯獨從來不認床的張少陽，今夜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
無可奈何的他隻好翻身坐起，透過窗戶恰好能看到一輪彎月升至頭頂當空，昭示著天色已經很深很深了。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再過些日子，該是高靜姝的生日了，以往在江陵時，每次他都會準備一件小禮物讓小齙牙送到知州府去，今年看來注定是不可能實現了，除非小齙牙那呆子能突然聰明起來，懂的替少爺做這等討好心愛女子的事情。
對於小齙牙，張少陽是絲毫不敢奢求，別說高靜姝的生日了，就算是他的生日小齙牙也不一定能記住。
罷了罷了！如今江陵應該開始下第一場雪了，自己和高靜姝唯獨的相同之處，就是都喜歡下雪，青山未老，一雪白頭，這天地間最為美妙的事情，就和高靜姝一樣，由不得他不喜歡。
想到這裏，張少陽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再想到去年在眺望樓上，自己在後麵靜靜的看著高靜姝的背影，整個天地間，除了鋪天蓋地的白雪，仿佛就隻剩下他和高靜姝兩人了。
那種感覺，真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張少陽開始在腦海中去迴想高靜姝那仙子般的麵孔，隻是想著想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到最後完全消失，逐漸的又變得有些慌張，因為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不起高靜姝長什麽樣子了。
隻有一個纖細朦朧的背影，婀娜曼妙讓人沉淪，隻是當他想要走近去看清她的模樣的時候，出現的都是奚婼的容顏。
“這...幸好明天就分開了，要是還天天待在一起，以後別說高靜姝了，隻怕是其他女人都記不得模樣了，真他娘的可怕！”
張少陽使勁甩了甩腦袋，然後用被子將頭一蒙，終於是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從山頭爬起，姚三銘就已經收拾妥當，看著一旁被自己拽起來眼圈發黑的張少陽，姚三銘打趣道：“怎麽，昨晚沒睡好？”
張少陽沒好氣的指了指床：“這床太硬了，怎麽睡！”
“平時荒郊野嶺的，連個床都沒有，你不也睡得和死豬一樣？”
張少陽一時語塞。
“是不是要分開了，舍不得人家奚丫頭了？”
“才沒有！”
“有就有，怕什麽？少男少女有點情愫多正常的，咱們等會兒就要走了，你不去找她說上幾句？”
張少陽將包袱往身上一甩，氣唿唿的道：“有什麽好說的，天天說早就說煩了！”
“那就走吧，早走晚走都得走，不如早走！”姚三銘不再多說什麽，然後抬步往園外走去。
龍幼塵早已經在門口等候，師兄弟之間寒暄了幾句，沒有過多的扭捏姿態，而是一如當初走劍門散掉，在山門處坦然的拱手道別一般，兩人依舊隻是拱了拱手，一句過多的話都沒有，哪怕這一別今後都很難再相見一次，依舊灑脫無比。
姚三銘大步往園外走去，龍幼塵揮了揮手，沒有轉身的姚三銘心有所感，也揮了揮手，直到走出去了上百步的距離，張少陽終於還是迴頭看了一眼。
奚婼站在龍幼塵身後，一身紗裙被風吹起，讓張少陽莫名的生出了一絲心疼。
“奚姑娘，別受涼了，從今天起，可別讓任何事情耽誤了你學劍，否則下一次再見，你可就差我十萬八千裏了。”
“呸，不要臉，再見的時候，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你。”奚婼啐了一口，臉上看不出怒意，反而有一抹淺淺笑意。
“好，那咱們可約定好了啊，再見之日，誰輸誰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張少陽哈哈大笑，學著姚三銘的樣子背對著奚婼揮了揮手，而後快步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交錯的巷子之中。
龍幼塵看到，眼前這個滿臉笑意的女娃娃，已經淚流滿麵。
...
迴去的時候再不用隻靠腳程，花了十幾兩銀子買了兩匹馬，騎馬而行，隻一日就走了徒步三日的路程，一路上張少陽顯得有些沉默，隻顧騎馬往前走，姚三銘則悠哉的多，買了一壺老酒，又提了一隻叫花雞，一路上是有滋有味。
“我說徒弟啊，早說了讓你有話早點說，說了心裏都舒坦，你這樣憋在心裏，自己難受不難受？”
張少陽撇了撇嘴：“我可沒什麽話憋在心裏。”
“你小子就是嘴硬，你敢說你對奚丫頭沒一丁點兒意思？”
“我...”
見徒弟欲言又止的樣子，姚三銘嘿嘿一笑：“為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你能瞞得了為師？”
“我說沒有就沒有。”張少陽賭氣的說了一句，隻是多少缺了點底氣。
“是因為你那個什麽靜姝小姐？”
張少陽整個人一驚，嚇得差點從馬背上彈起來。
“師父，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還不是奚丫頭告訴我的！哎，老夫也沒什麽好說的，本來還想著幫你一把，但想著感情的事情，老夫活了這大半輩子了也還是沒搞明白，又哪有資格去讓別人怎麽做呢？”
“師父，我...”
“不用說了，恐怕現在你自己都搞不明白，還不如就這樣互不點破，各自安好的好。”
張少陽若有所思，久久無言。
...
之後兩日，江南道上沒有停歇的下了一場大雪。
這在江南道並不多見，以往別說連下兩日，就是下上半日也是不簡單的事情，畢竟大半個江南道氣候溫和，不到深冬很少下雪。
雪停之後，千山萬壑都成了一片潔白世界，尤其是深山老林之中，雪淞綿延重疊，大部分山川中間還夾雜著一陣溪水流淌的潺潺聲音，簡直比仙境都要美上幾分。
在嶺南道北上前往江南道的官路上，有一匹瘦馬拉著一輛小型的馬車，趕馬的是個壯實老漢，個子不高，頭上帶著個鬥笠，身上穿著的衣服和大宋尋常的百姓服裝不太相同，大宋民服大致延續了前唐的風格，隻是在前襟和下擺做了些許改變，女子衣物要更為保守一些，這駕車老頭則穿著半身小褂，下身則是一條收口的寬大馬褲。
這服飾是嶺南才有的民族風格，在與嶺南相交的江南道上，其實並不少見。
地上積雪約有半尺深，雖不足以影響到馬車的行進，不過畢竟大雪覆住了道路，看不到地麵上的情況，所以老漢走的極為謹慎，也很少將手中的馬鞭落在馬背上，任由馬兒慢悠悠往前走著。
就在這時，一個小腦袋從馬車邊窗探出來，竟是個隻有四五歲左右的小娃娃，長得那叫一個白白胖胖，圓嘟嘟的小臉可愛至極，無論誰見了都會忍不住上去揉上兩下，頭上剃了兩股小羊角辮，加上一雙靈氣天成的大眼睛，簡直就是一張完美到極致的小臉。
“停下，停下，我要玩雪。”
小孩兒見到地上潔白的雪，兩眼放光，一隻手伸出窗外，使勁夠地上的雪，可惜手太短，死活都夠不到。
“快停下，我要玩雪。”
“籲！”老漢勒住韁繩，馬車剛剛停穩，車中小孩兒迫不及待從車上跳了下來，因為個子實在太小，積雪瞬間就沒到了膝蓋。小孩兒驚了一下，身子沒有站穩，便不由得朝後麵坐去。
這一下，整個人就隻剩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麵了。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唉，你就不能等一等，讓老頭子把你抱下來。”老漢急吼吼的跑了過去，連忙將小胖子從雪地裏拔了出來，然後忙不迭的用手撣去小胖子身上的雪，臉上一臉寵溺模樣。
小胖子可不管不顧這雪沾在身上，任由老漢在身上拍拍打打，他隻顧著用兩隻小手去地上捧雪，然後淘氣的往老漢身上撒去。
“嗬嗬嗬，小祖宗啊，玩一會兒就行了，可別受涼了。”
“我不，好不容易看到一次雪，我要玩夠了才走。”
“小祖宗，聽話，咱們事辦完了，迴來慢慢玩。”
小胖子一臉不樂意，氣唿唿的道：“才不要，等迴來雪都化完了，哪裏還有雪讓我玩？你騙小孩兒呢！”
老漢笑了笑，作勢想要將小胖子抱到馬車上，那小胖子絲毫不肯就範，氣急之下轉身朝著身後馬車一摁，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輕輕一個動作，這看起來比他體型要大好幾倍的馬車，竟然一瞬間四分五裂，嘩啦啦散落一地。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下想不讓你玩都不行了。”老漢望著滿地的木板木條，一臉無奈的說道。
小胖子開懷大笑，從老漢身上掙脫下來，繼續玩雪去了。
老漢不再去管這位‘小祖宗’，而是去將地上的木頭撿拾在一起，對於他來說，將這些木頭重新拚湊成一輛馬車，比吃飯都要容易的多。
隻是老漢撿到一半，忽然有些失去了興致，看了看玩的不亦樂乎的小胖子，臉上笑意變得更加慈愛，隨後他將一疊木板放在雪地上，自己則隨意坐在木板上。
“我說小祖宗啊，整個木宗恐怕也就隻有你無憂無慮了，你爺爺都快急出病來了，你爹也成天焦頭爛額給木宗奔前程去了。”
“想當年嶺南八大宗，咱們木宗怎麽著也能排到前四，這才多少年，就失勢的如此厲害。你看那繡宗，一群女子而已，如今穩穩成為八大宗之首，再有那醫宗，這些年也一躍成為了第四宗，甚至連原本不入流的盜宗，也到了咱們木宗前頭，嶺南現在已然有人將八大宗稱為七大宗了，咱們木宗啊，都被排除在外了。”
小胖子無動於衷。
“嗨，和你說這些幹什麽，你還這麽小，哪裏懂得這些道理。”
“所有人都隻當咱們是一群木匠，可他們怎麽能知道，這些死氣沉沉的木頭，說起話來可是好聽的很哩。”
小胖子突然轉過頭來，衝著老漢咧嘴一笑，兩隻小手凍得通紅，但依舊沒舍得將手中捏的一團雪扔掉。
無可奈何的他隻好翻身坐起，透過窗戶恰好能看到一輪彎月升至頭頂當空，昭示著天色已經很深很深了。
看了一會兒，他突然想起再過些日子，該是高靜姝的生日了，以往在江陵時，每次他都會準備一件小禮物讓小齙牙送到知州府去，今年看來注定是不可能實現了，除非小齙牙那呆子能突然聰明起來，懂的替少爺做這等討好心愛女子的事情。
對於小齙牙，張少陽是絲毫不敢奢求，別說高靜姝的生日了，就算是他的生日小齙牙也不一定能記住。
罷了罷了！如今江陵應該開始下第一場雪了，自己和高靜姝唯獨的相同之處，就是都喜歡下雪，青山未老，一雪白頭，這天地間最為美妙的事情，就和高靜姝一樣，由不得他不喜歡。
想到這裏，張少陽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微笑，再想到去年在眺望樓上，自己在後麵靜靜的看著高靜姝的背影，整個天地間，除了鋪天蓋地的白雪，仿佛就隻剩下他和高靜姝兩人了。
那種感覺，真是世間最美好的事情。
張少陽開始在腦海中去迴想高靜姝那仙子般的麵孔，隻是想著想著，他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到最後完全消失，逐漸的又變得有些慌張，因為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記不起高靜姝長什麽樣子了。
隻有一個纖細朦朧的背影，婀娜曼妙讓人沉淪，隻是當他想要走近去看清她的模樣的時候，出現的都是奚婼的容顏。
“這...幸好明天就分開了，要是還天天待在一起，以後別說高靜姝了，隻怕是其他女人都記不得模樣了，真他娘的可怕！”
張少陽使勁甩了甩腦袋，然後用被子將頭一蒙，終於是沉沉睡了過去。
次日清晨，太陽剛剛從山頭爬起，姚三銘就已經收拾妥當，看著一旁被自己拽起來眼圈發黑的張少陽，姚三銘打趣道：“怎麽，昨晚沒睡好？”
張少陽沒好氣的指了指床：“這床太硬了，怎麽睡！”
“平時荒郊野嶺的，連個床都沒有，你不也睡得和死豬一樣？”
張少陽一時語塞。
“是不是要分開了，舍不得人家奚丫頭了？”
“才沒有！”
“有就有，怕什麽？少男少女有點情愫多正常的，咱們等會兒就要走了，你不去找她說上幾句？”
張少陽將包袱往身上一甩，氣唿唿的道：“有什麽好說的，天天說早就說煩了！”
“那就走吧，早走晚走都得走，不如早走！”姚三銘不再多說什麽，然後抬步往園外走去。
龍幼塵早已經在門口等候，師兄弟之間寒暄了幾句，沒有過多的扭捏姿態，而是一如當初走劍門散掉，在山門處坦然的拱手道別一般，兩人依舊隻是拱了拱手，一句過多的話都沒有，哪怕這一別今後都很難再相見一次，依舊灑脫無比。
姚三銘大步往園外走去，龍幼塵揮了揮手，沒有轉身的姚三銘心有所感，也揮了揮手，直到走出去了上百步的距離，張少陽終於還是迴頭看了一眼。
奚婼站在龍幼塵身後，一身紗裙被風吹起，讓張少陽莫名的生出了一絲心疼。
“奚姑娘，別受涼了，從今天起，可別讓任何事情耽誤了你學劍，否則下一次再見，你可就差我十萬八千裏了。”
“呸，不要臉，再見的時候，一根手指頭就能戳死你。”奚婼啐了一口，臉上看不出怒意，反而有一抹淺淺笑意。
“好，那咱們可約定好了啊，再見之日，誰輸誰是小狗。”
“你才是小狗！”
張少陽哈哈大笑，學著姚三銘的樣子背對著奚婼揮了揮手，而後快步追了上去，很快就消失在交錯的巷子之中。
龍幼塵看到，眼前這個滿臉笑意的女娃娃，已經淚流滿麵。
...
迴去的時候再不用隻靠腳程，花了十幾兩銀子買了兩匹馬，騎馬而行，隻一日就走了徒步三日的路程，一路上張少陽顯得有些沉默，隻顧騎馬往前走，姚三銘則悠哉的多，買了一壺老酒，又提了一隻叫花雞，一路上是有滋有味。
“我說徒弟啊，早說了讓你有話早點說，說了心裏都舒坦，你這樣憋在心裏，自己難受不難受？”
張少陽撇了撇嘴：“我可沒什麽話憋在心裏。”
“你小子就是嘴硬，你敢說你對奚丫頭沒一丁點兒意思？”
“我...”
見徒弟欲言又止的樣子，姚三銘嘿嘿一笑：“為師也是從你們這個年紀過來的，你能瞞得了為師？”
“我說沒有就沒有。”張少陽賭氣的說了一句，隻是多少缺了點底氣。
“是因為你那個什麽靜姝小姐？”
張少陽整個人一驚，嚇得差點從馬背上彈起來。
“師父，你怎麽知道？”
“我怎麽知道，還不是奚丫頭告訴我的！哎，老夫也沒什麽好說的，本來還想著幫你一把，但想著感情的事情，老夫活了這大半輩子了也還是沒搞明白，又哪有資格去讓別人怎麽做呢？”
“師父，我...”
“不用說了，恐怕現在你自己都搞不明白，還不如就這樣互不點破，各自安好的好。”
張少陽若有所思，久久無言。
...
之後兩日，江南道上沒有停歇的下了一場大雪。
這在江南道並不多見，以往別說連下兩日，就是下上半日也是不簡單的事情，畢竟大半個江南道氣候溫和，不到深冬很少下雪。
雪停之後，千山萬壑都成了一片潔白世界，尤其是深山老林之中，雪淞綿延重疊，大部分山川中間還夾雜著一陣溪水流淌的潺潺聲音，簡直比仙境都要美上幾分。
在嶺南道北上前往江南道的官路上，有一匹瘦馬拉著一輛小型的馬車，趕馬的是個壯實老漢，個子不高，頭上帶著個鬥笠，身上穿著的衣服和大宋尋常的百姓服裝不太相同，大宋民服大致延續了前唐的風格，隻是在前襟和下擺做了些許改變，女子衣物要更為保守一些，這駕車老頭則穿著半身小褂，下身則是一條收口的寬大馬褲。
這服飾是嶺南才有的民族風格，在與嶺南相交的江南道上，其實並不少見。
地上積雪約有半尺深，雖不足以影響到馬車的行進，不過畢竟大雪覆住了道路，看不到地麵上的情況，所以老漢走的極為謹慎，也很少將手中的馬鞭落在馬背上，任由馬兒慢悠悠往前走著。
就在這時，一個小腦袋從馬車邊窗探出來，竟是個隻有四五歲左右的小娃娃，長得那叫一個白白胖胖，圓嘟嘟的小臉可愛至極，無論誰見了都會忍不住上去揉上兩下，頭上剃了兩股小羊角辮，加上一雙靈氣天成的大眼睛，簡直就是一張完美到極致的小臉。
“停下，停下，我要玩雪。”
小孩兒見到地上潔白的雪，兩眼放光，一隻手伸出窗外，使勁夠地上的雪，可惜手太短，死活都夠不到。
“快停下，我要玩雪。”
“籲！”老漢勒住韁繩，馬車剛剛停穩，車中小孩兒迫不及待從車上跳了下來，因為個子實在太小，積雪瞬間就沒到了膝蓋。小孩兒驚了一下，身子沒有站穩，便不由得朝後麵坐去。
這一下，整個人就隻剩一個小腦袋露在外麵了。
“哎喲喂，我的小祖宗唉，你就不能等一等，讓老頭子把你抱下來。”老漢急吼吼的跑了過去，連忙將小胖子從雪地裏拔了出來，然後忙不迭的用手撣去小胖子身上的雪，臉上一臉寵溺模樣。
小胖子可不管不顧這雪沾在身上，任由老漢在身上拍拍打打，他隻顧著用兩隻小手去地上捧雪，然後淘氣的往老漢身上撒去。
“嗬嗬嗬，小祖宗啊，玩一會兒就行了，可別受涼了。”
“我不，好不容易看到一次雪，我要玩夠了才走。”
“小祖宗，聽話，咱們事辦完了，迴來慢慢玩。”
小胖子一臉不樂意，氣唿唿的道：“才不要，等迴來雪都化完了，哪裏還有雪讓我玩？你騙小孩兒呢！”
老漢笑了笑，作勢想要將小胖子抱到馬車上，那小胖子絲毫不肯就範，氣急之下轉身朝著身後馬車一摁，就這麽簡簡單單的輕輕一個動作，這看起來比他體型要大好幾倍的馬車，竟然一瞬間四分五裂，嘩啦啦散落一地。
“哎喲我的小祖宗，這下想不讓你玩都不行了。”老漢望著滿地的木板木條，一臉無奈的說道。
小胖子開懷大笑，從老漢身上掙脫下來，繼續玩雪去了。
老漢不再去管這位‘小祖宗’，而是去將地上的木頭撿拾在一起，對於他來說，將這些木頭重新拚湊成一輛馬車，比吃飯都要容易的多。
隻是老漢撿到一半，忽然有些失去了興致，看了看玩的不亦樂乎的小胖子，臉上笑意變得更加慈愛，隨後他將一疊木板放在雪地上，自己則隨意坐在木板上。
“我說小祖宗啊，整個木宗恐怕也就隻有你無憂無慮了，你爺爺都快急出病來了，你爹也成天焦頭爛額給木宗奔前程去了。”
“想當年嶺南八大宗，咱們木宗怎麽著也能排到前四，這才多少年，就失勢的如此厲害。你看那繡宗，一群女子而已，如今穩穩成為八大宗之首，再有那醫宗，這些年也一躍成為了第四宗，甚至連原本不入流的盜宗，也到了咱們木宗前頭，嶺南現在已然有人將八大宗稱為七大宗了，咱們木宗啊，都被排除在外了。”
小胖子無動於衷。
“嗨，和你說這些幹什麽，你還這麽小，哪裏懂得這些道理。”
“所有人都隻當咱們是一群木匠，可他們怎麽能知道，這些死氣沉沉的木頭，說起話來可是好聽的很哩。”
小胖子突然轉過頭來，衝著老漢咧嘴一笑，兩隻小手凍得通紅，但依舊沒舍得將手中捏的一團雪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