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的冬天可比南方冷多了,這是剛剛返迴的勇衛營總兵孫應元的最初感受。


    但新的感受的卻遠不隻此,在武學,他正有些目瞪口呆地看著方形繩圈內拳來腳去的打鬥。


    新科武狀元戚世光,又與冤家對頭徐三少碰上了。話不投機,戴上棉盔、厚手套,還有護襠,比武場上見真章。


    而這個擂台,還是皇帝吩咐修建的。較量的規則,也是皇帝擬定的。按後世的叫法,就是自由搏擊。


    開始的時候,武學的學員們還以為是皇帝的懲罰。是萬歲被殿試中熊貓眼、臉青腫的武進士給氣的。


    但很快,他們就喜歡上了這項運動。好事者還根據勝負編了排名,這更加激發了學員們的積極性。


    都是武人,能動手就別嗶嗶,直接又幹脆。


    何況,還有排名榜呢,誰不想打遍武學無對手,奪個第一的名頭?


    戚世光晃了晃頭,被徐三少的重拳打得有點暈。但徐三少想趁勝追擊,又被戚世光抓住了破綻,一個背口袋,摔到了擂台上。


    “好,這招兒漂亮。”孫應元拍手叫好,從目瞪口呆也變成了興致盎然。


    周遇吉也鼓掌讚賞,笑著對孫應元說道:“要不是官階所在,某也是極想下場打一架的。”


    孫應元瞅了瞅周遇吉,調侃道:“不是找借口吧?某看這兩個家夥都不含糊,咱倆上去要丟臉哪!”


    周遇吉哈哈一笑,神情慢慢平和下來,緩緩說道:“新火槍要裝備了,京營是第一批。咱們不僅要讓士兵熟練使用,還要研究摸索出新的戰陣打法。”


    孫應元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解,問道:“火槍還是火槍,按照以前的陣列有問題?為什麽要用新戰法?”


    周遇吉搖了搖頭,說道:“現在我和你也說不清楚,等裝備出幾百人,你看他們使用,就會看出不同的。”


    停頓了一下,周遇吉接著說道:“京營也要分批去前線參戰曆練,就象你率隊去西南一樣。見見血,增長實戰經驗。等到敵困兵疲,便是各軍全部出動,一舉奠定勝局的時候了。”


    “這個我倒是能猜到。”孫應元微微頜首,說道:“現在按兵不動,一是嚴格訓練、裝備齊整,其次也是麻痹敵人,使其不知我軍真正的實力。”


    說著,他轉頭看向周遇吉,笑著問道:“依你揣測,還需要幾年時間?”


    周遇吉微微沉吟了一下,說道:“練騎兵,裝備火槍火炮,再訓練好,至少需要兩年吧!”


    “差不多。”孫應元點了點頭,目光移到擂台上,伸手指著笑道:“勝負已分,你輸了。”


    場中,戚世光被裁判舉起了右手,徐三少正倚著繩子在喘息,臉上露出不甘之色。


    周遇吉爽朗一笑,手上一拋,嶄新的銀元在空中劃著弧線飛起,被孫應元伸手接住,笑得愈發暢快。


    年前發餉,官員俸祿,官兵頒賞,全部換成了新鑄的銀幣。


    朝廷也下發旨意,“以庫平純銀六錢四分八厘為價格單位,定名為圓”,“一圓銀幣,總重七錢二分,銀八九,銅一一”,銀兩通用。


    北京、南京兩家帝國銀行開業,商賈百姓可以用銀兩七錢二分折合銀幣一元的標準進行兌付。


    顯然,皇帝為圖喜慶,在新年前推出了銀幣,但還是很謹慎的。


    銀兩製度並沒有被一下子廢除,先是銀兩銀元並行流通。


    兌換銀行也暫時隻設了兩家,盡管聖旨中已經規劃了廣州、漢口、西安、蘇州等多家銀行的地點。


    準備金的充足,北京、南京兩家鑄幣廠的建成投產,對外戰爭的形勢日好,對江南士紳生員的打擊,都給皇帝邁出廢兩改元的第一步,增添了底氣。


    新政推出沒多長時間,但已經接連有好消息傳來。海商總會和華商總會率先支持,首批便兌換了六十萬兩的銀幣,並將用於對外貿易。


    啥,銀幣還沒那麽多,得等一等!沒事兒,銀子先交上存著。俺們有錢,也不著急花,等得起。


    令朱由校有些小意外的是江南商會的反應,支持的熱情程度不亞於他親手扶持,並為其作主的兩大商會。


    江南商會不僅在南京銀行兌換銀元三十萬,還來到京城,再兌換三十萬。一樣地先交銀子,然後老老實實地等著。


    雖然沒有大造聲勢,但江南商會相信銀元剛推出,皇帝肯定很關注。此時正是得到皇帝青睞,爭取與兩大商會平起平坐的好時機。


    朱由校確實知道了,江南商會成立後的舉動,他也都得到了消息,也不得不佩服商人嗅覺的靈敏。


    能夠揣摩到自己的心思,看出兩大商會得到聖意眷顧的關鍵所在,並希望用實際行動來獲得相等的地位。


    朱由校也猜出了江南商會的目的,這般討好獻媚讓他心中舒坦。有三大商會的支持,廢兩改元的速度便可大大加快,這是好事啊!


    劣紳、生員、奸商,這是朱由校列入打擊計劃的目標。雖然對江南商會有了些好感,但計劃沒變。奸商還是要打擊,義商則要支持。


    而且,將來的商會隻需要一個全國性質的。如果能不費太大力氣便整合起來,朱由校沒理由拒絕。


    此時,在乾清宮的禦書房內,朱由校正在對鄭一官麵授機宜。


    “這是唐默的資料。”朱由校示意宮人轉遞給鄭一官,緩緩說道:“看其所為,倒可稱為商士。你去與他談一談,透露下朕的意思,看他有何打算。”


    商有士行,便是說有些商人雖行商賈之事,卻有輕利重義之舉。甚至,一些商人之行還比某些士人更高尚,當時將此類商人稱為“商士”。


    此次江南商會來京師的為首者叫唐默,鬆江大賈,諸生出身。征引儒士,館於家中教導子弟。平常也不忘行善鄉裏,倒是符合義商的標準。


    “在商言商,朕最不喜的便是官商勾結,侵蝕國利。奉公守法,誠信經營,此為第一,朕最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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