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題名,一鳴驚人,獨占鼇頭,連中三元……聽著越吉利,心裏越舒服,點菜率越高。


    食客一多,酒樓裏便熱鬧起來,特別是酒菜一上,那話就更多了。


    “張兄應試路上經過無錫吧,可去了東林書院觀瞻?”


    張姓舉子的笑容中帶著幾分驕傲,說道:“人文薈萃之地,豈能不去?東林公所作之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周圍人等投來羨慕敬佩的目光,張姓舉子拱了拱手,鄭重地總結道:“在下將一生銘記,並踐行之。”


    “張兄有此悟,必為朝廷棟梁之才,此番會試定然高中無疑。”


    “張兄姿性絕人,金榜題名,乃致榮登三甲,亦是探囊取物。”


    二樓雅間內,朱由校苦笑搖頭,輕輕歎了口氣。


    從雅間往外看,大堂內的場景能約略看清,聲音也能模糊聽到。


    聽到“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這副對聯時,朱由校有些驚訝。


    雖然是耳熟能詳,但他還真不知道這副對聯是東林領袖顧憲成顧東林所作,就掛在東林書院中。


    東林黨誤國,明亡於東林君子之手;東林黨滿口仁義道德,背後卻男盜女娼;東林黨貪婪腐敗,是大明國庫的耗子……


    即便是作為穿越者,大概也隻知道這些,並不清楚東林黨的起源,以及他們的政治主張和理論信仰。


    朱由校也得承認,自己對東林黨了解得並不算太多太細。


    但朱由校知道東林黨的劃分太過寬泛,自己的老師孫承宗是不是,袁可立是不是,在吏部作小官的孫傳庭呢,還有民族英雄張煌言……


    所以,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或者說,朱由校準備把東林黨細劃一下,一部分是壞人,還有一部分是好人。


    壞人當貶當殺,好人當用則用。


    大堂內又進來數位客人,瘦削而有怪力的盧象升也在其中。隻是他沒有同行的夥伴,便獨自找了張小桌。


    夥計還未上來,盧象升目光一掃,就發現那位力攔驚驢的好漢,和三個同伴坐在靠近樓梯的桌上淺酌。


    對這個有大力的家夥印象頗好,恰逢那好漢也投來目光,盧象升禮貌地點頭微笑。


    好漢注目一瞬,好象也有印象,臉上沒笑,可也點了下頭,隨後便轉過目光。


    盧象升覺得這是人家性情使然,也不以為意。這時,夥計趕來招唿,他正要點菜,卻聽見有人向他打著招唿。


    “這位兄弟,抬車救人之舉令人欽佩。可否來此桌,與我等共飲?”


    招唿盧象升的乃是文震孟,目睹他抬車救人,印象不錯,見盧象升獨自一人,便起身相邀。


    盧象升見也是舉子,忙起身拱手道:“在下常州府宜興盧象升,敢問兄台如何稱唿?”


    “在下南直隸長洲文震孟。”文震孟甚是驚喜,竟都是南直隸人士,一個常州府宜興(今江蘇宜興),一個南直隸長洲(今江蘇蘇州),離得還不遠。


    盧象升睜大眼睛,問道:“原來是文起兄,久仰,久仰。”


    文震孟愣了一下,便自嘲地笑道:“三十年蹉跎,十次會試皆名落孫山,餘竟因此出名乎?”


    盧象升正色道:“文起兄號湘南,博通經史,才名遠播。令祖文公天祥,亦是某最敬佩崇拜的。”


    “慚愧,慚愧。”文震孟拱手道:“吾輩無能,愧對祖先。”


    文震孟在明朝曆史上不算太有名,但卻是天啟二年的狀元。其祖先更牛,乃是宋末三傑之一的文天祥,其曾祖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的文徵明。


    一番言語之下,既是老鄉,又有慕名已久,盧象升便應邀來到文震孟這一桌,與另兩位舉子見禮。落座之後,吃著酒菜,幾人攀談起來。


    雅間內,聽到盧象升這三個字的朱由校又激動起來。走路遇到寶,又一位大明猛將來啦!


    雖然看不清盧象升長得什麽樣子,可朱由校聽到抬車救人,立時想起那個有一膀子力氣的白淨舉子。


    “錦衣衛的人在樓下吧?”朱由校不敢肯定,便吩咐王體乾,“叫那個攔驚驢的上來,我有話問他。”


    王體乾領命出去,時間不大,便把攔驢好漢引進了雅間。


    “卑職盧劍星見過龍公子。”王體乾已有提醒,盧劍星不敢行跪禮,更不敢稱唿陛下,隻以半跪禮拜見,話也說得不倫不類。


    “起來吧!”朱由校聽到名字,目光一閃,笑著抬了抬手,說道:“力攔驚驢,以免百姓死傷,你做得不錯。下麵大堂裏有個你的本家,叫盧象升的,可是那個抬車救人的舉子?”


    盧劍星躬身答道:“迴公子,正是那個白淨瘦削有大力的舉子。”


    朱由校點了點頭,心中有數,細細打量了一下盧劍星,覺得他更象麵無表情的沈煉,便笑著問道:“盧劍星是吧,現官居何職?”


    “卑職忝為百戶。”盧劍星恭謹地迴答。


    “好生辦差,我記住你了。”朱由校微微頜首,抬手示意盧劍星退下。


    盧劍星躬身退下,還是麵無表情,但心中驚喜不已。能在聖上心中掛上名字,以後豈不是大有前途?


    此時,大堂中的舉子們喝了些酒,開始吟詩作對,或是談論科舉,朱由校沒有了興致,起身離去。


    經過大堂的時候,朱由校有意地瞅了一眼盧象升,微抿嘴角,淡然一笑。


    既是會試的舉子,也就入吾彀中,不必著急了。


    ……………..


    天啟二年正月。


    京城內既有即將舉行的皇帝大婚,又有舉子入京,以及開春的會試,忙忙碌碌中,遼東戰事似乎並不要緊。


    而在遼東,廣寧之戰已經進入了關鍵時刻。


    努爾哈赤率軍圍攻廣寧外圍的西平堡,當時西平堡的明軍隻有三千人,後金軍全力攻打的話,很快就會失陷。


    但後金軍攻之不急,留給廣寧等地明軍前來赴援的時間,其目的很明顯,利用其野戰優勢圍點打援,在野外擊敗明軍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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