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一幅拚圖

    因葛欽舟的名氣,眾人的不安也暫時被壓了下去,創意繪畫大賽算是圓滿成功,之後各方的專家打道迴府。

    官鴻澤次日迴b市,也不再約傅廷信見麵,兩人就此告別。臨行前雙方問了各自之後的去向,傅廷信說他在國內過完春節後就會迴a國,而官鴻澤也要在明年八月赴a國留學,便相互留了電話號碼和email,約好日後聯係。

    迴家路上,傅然問傅廷信此行有什麽收獲。

    傅廷信:“認識了一個朋友。”

    傅然:“那些畫就沒有一幅能讓你欣賞的?”

    傅廷信漫不經心道:“就那樣吧。”

    傅然:“你知道為什麽那幾幅畫可以得獎嗎?”

    傅廷信:“畫得好?啊,說起畫得好不好,我覺得那幅《冬日》很不錯,可惜才得了第三名。”

    傅然笑道:“這就是原因了,比賽的主題是創意,既然取了創意繪畫大賽的名字,比的自然不是畫技了。這個創意並非刻意,如果畫者故意去想一個新奇的畫法,就不是比賽所要求的創意了。”

    傅廷信被爺爺繞得糊塗,直接問道:“那什麽樣的才是好的?”

    傅然:“比賽所限定的參賽者年齡範圍是十四至十八歲,隻要畫者能用畫表達出這個年齡段的想法,就是好的,那幅《夢》就是直擊主題的作品,過了這個年齡,就算想要畫這種畫,也畫不出來了。但是你說的那副《冬日》,卻是作畫者站在成人的角度研究所謂的‘創意’,無論他的畫技有多好,也得不了第一。”

    傅廷信若有所思,傅然接著道:“雖然你畫畫比剛才館內的任何一個孩子都出色,但是你的思想卻還沒有跟上你的畫技,如果讓你來參加這次比賽,可能你最多也隻能得第三。”

    是的,這個孩子的確是傅家近幾十年來最有才華的孩子,他從小就沒有合適的同齡同伴,或者說,一個像樣的對手。作為一個年輕的藝術家,身處環境都是比他大了好幾輪的畫家,那對他的思想禁錮幾乎是致命的。

    這次親自帶他來看畫,就是希望能讓他從中獲得一點啟示。

    “思想嗎……”傅廷信喃喃。

    官林運因公事當晚就飛迴b市了,官鴻澤放假期間也不著急,說想趁天黑之前參觀一下華夏美院,次日在s市逛一圈再迴去。

    崇山正打算親自陪同,卻接到一通電話,來

    電人是前不久聯係過他的芮北年。

    “崇老師,我拜托您看得畫,不知道您得出結論沒有?”芮北年一接通電話就著急道。

    崇山一愣:“您已經寄給我了嗎?我沒有收到啊!”

    芮北年驚道:“沒收到?不會吧!我都已經寄出大半個月了!”

    崇山一想,立即了悟:“啊!前兩天繪畫大賽,收發室每天都要收到幾十甚至幾百幅作品,我現在就過去問一下,看他們有沒有混淆。”

    芮北年緊張道:“那拜托你及時給我迴電!”

    崇山掛了電話,官鴻澤問:“怎麽了?”

    崇山無奈道:“官二少的一個朋友托我幫他看一幅畫,對方非常著急。”

    官鴻澤皺眉道:“小叔托你的?又是認識了什麽狐朋狗友的,來找你的麻煩。”

    崇山:“也不是麻煩,就舉手之勞,而且我都答應人家了,看來今天沒辦法陪你逛學校了。”

    官鴻澤道:“你要去收發室麽?反正我也沒事,我陪你去吧,順路也是逛。”

    崇山笑笑,領著官鴻澤邊走邊說,華夏美院坐落在s市曾經的法租界,學校裏有不少教學樓都是典型的歐式風格,別有味道。

    “明年八月就出國了?”崇山問。

    官鴻澤:“已經是今年了。”

    崇山噗哧一笑:“我都忘了,現在已經是千禧年了……舍得家裏麽?”

    官鴻澤:“沒有什麽舍得不舍得,總歸會迴來。”

    崇山:“你呀,還是這麽冷靜,一點都不像十六歲的孩子。”

    官鴻澤:“上周剛過了生日,已經十七了。”

    崇山:“……”

    兩人聊著就到了收發室,一問卻被告之,的確有一封寄給崇教授的信,大概a4大小的信封,但藝術學研究中心的信件今天剛有人來清了一次,全部都被拿到後勤部那兒去了,這個後勤部主任,就是處理廢棄畫作的王老師。

    崇山又和官鴻澤折迴展廳,王老師道:“你的信?沒聽說啊,小張就說收了一批遲到的畫,我讓他給處理了!”

    崇山:“……”

    官鴻澤問:“那些畫在哪裏?”

    王老師說:“就在外頭的走廊上堆著呢……哎呀這個小張,怎麽辦事這麽粗心呢!崇老師你是丟了封什麽信啊,重要麽?”

    崇山皺著

    眉頭,也不知該怎麽說,原聽芮北年說這是複印件,而且這邊的老師審查完後也沒見是什麽特別優秀的作品,按理說丟了也無妨,可畢竟對方禮貌相求,自己又有言在先,如此不謹慎實在有失信用。

    王老師把他們帶到走廊處,崇山見那一排密密麻麻堆到半腰高的畫,頭就大了:“鴻澤,要不你先迴賓館……”

    官鴻澤卻已沿著那些堆起的畫作走了過去,一路走,一路掃視最上麵的那一層,並隨手翻動,因為大多數參賽者都會寄a2大小的作品,連a3的都較少,所以a4尺寸的信封應該很顯眼,上午才收過來,也不太可能放在底層。

    “這兒!”果然不出他所料,一個a4大小的牛皮袋就在這堆畫的淺層麵,信封上寫著“華夏美院藝術學研究中心崇山收”,隻是信封內空無一物,信封附近也沒有見到任何對應大小的畫紙!

    “這是怎麽迴事?”王老師急著打小張的電話,小張聞訊趕來,緊張地解釋:“我沒拿,也沒有丟,我看完後就放在這裏了!”

    “別著急,不是貴重物品,是一幅畫,你還記得是什麽樣的畫麽?”崇山問。

    因為a4的畫紙少,小張也還有印象,便道:“是好幾張複印紙,上麵一堆奇怪的亂線。”

    “有好幾張嗎……”官鴻澤沉吟,“看來不是丟失,是被人拿走了啊。”

    崇山歎氣道:“看來隻能麻煩對方再寄一次了。”

    “既然寄過來的也不是原件,你可以讓他掃描給你。”官鴻澤提議道。

    崇山聽了一笑:“我居然沒想到。”這個年代掃描儀的使用率還不高,但一般的照相店、複印店都配備,崇山給芮北年迴了電話,再三道歉,並讓芮北年把畫作掃描給他。兩人吃過晚飯一起去崇山的辦公室看畫,官鴻澤也有了興趣,既然連複印件都會被人拿走,肯定是有點意思的東西。

    掃描的文件被一張張下載下來,崇山對官鴻澤道:“你先看看。”

    電子文件總歸不如紙質文件清楚,給人感覺也沒有紙質的直觀,但好在畫麵並不細膩,還真如同那個小張所說的,隻是一堆亂線,但這亂線卻讓官鴻澤產生了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這並不是亂塗亂畫而成的……他看了幾張,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卻又一直被吸引著繼續探索,這種心情真是前所未有。

    他迴頭想問崇山,卻見自己的老師也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神色凝重。

    官鴻澤問:“老

    師,你覺這是什麽?”

    崇山:“雖然筆觸有點稚嫩,但這應該是流風迴雪線……”

    官鴻澤:“流風迴雪線?”

    “你知道,線是構造藝術中最最基本的元素。”崇山道,“我們一般通過分析線來了解作品內在律動,所有人學習畫畫也都是從線開始入手,像是描圖、速寫、素描等等,但流風迴雪線則是最複雜、最難駕馭的一種繪畫方式。”

    官鴻澤:“怎麽說?”

    崇山:“這要從咱們國家的國畫說起,國畫中有‘六法’,如‘氣韻生動’、‘骨法用筆’、‘應物象形’等,其中的‘骨法用筆’就是一種描線法,大意是指筆力表現剛直的性格,此外還有‘筆斷氣連’、‘行雲流水’等構成國畫‘十八描’的描線手法,這些都是相當高超的工筆線描手段。我們中國書畫不分家,有人說中國的書法也是描線,反之,國畫也可以說是‘寫’出來的,沒有一定書法基礎是畫不好國畫的。”

    “……而流風迴雪線,則是骨法用筆與十八描的結合,性格決定筆力起伏迴轉,筆力形成作畫風格,就如‘流風迴雪’本意,下筆如流風般自由飄渺,帶起雪霧氤氳渾然天成!”

    官鴻澤聽了不由心神激蕩,可眼前的這幾幅畫……

    “這些也是流風迴雪線嗎?為什麽我感覺不出你所描述的那種特殊美感?”官鴻澤問

    “沒錯,這正是矛盾的地方,這幅畫上的線生澀僵硬,就像是一個新手所作,但他運線的意圖和走向確實是流風迴雪線,否則也不能吸引我們倆看那麽久了。”

    “……是不是有人模仿而畫的呢?”

    “模仿不了,如果誰都能模仿,這種畫法就不會被捧得那麽高了。何況我剛才不是說了‘骨法’嗎,缺少了這一點,就隻是‘十八描’。每一個人根據其性格,都能畫出獨一無二的流風迴雪線。”

    “這麽說來,這個人很厲害?”官鴻澤指著屏幕。

    “還不能定論,因為這隻是線而已,要讓線構成畫麵才算厲害。”

    “等等。”官鴻澤道,“難怪我怎麽看都覺得這些畫隻是局部……”

    崇山讓官鴻澤一提點,瞬間領悟,他把幾張畫通通打印出來,鋪在桌上開始排,很快,其中幾張畫就被拚了起來。

    官鴻澤:“這是一張圖被分成幾部分發過來的嗎?”

    “不是,每一張都是單獨畫的,你仔細觀察每一幅畫

    的邊緣就能看出來……咦,隻有九張?”

    “嗯,看起來全貌的一半都不到。”

    ”不過,基本上能推斷出來,是一幅肖像畫。”鋪在桌麵上的九幅畫堪堪能拚出半張臉,但由於眼睛部分的缺失,讓人讀不出人物的神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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